第一章 見麵
安夜昭一直在安老夫人那邊,從來沒來安夜曜這邊做過客。而安夜曜和寧凝歌自從上次過去了便沒有再去過老宅。他們和安夜昭之間的聯係,幾乎是處於中斷的狀態。
對於這一點,文媽頗有微詞,大致的意思就是說安夜昭作為弟弟,回來這麽久都不知道來拜訪一下大哥大嫂,這是有失禮節的做法。寧凝歌倒是不怎麽介意,安夜昭來不來家裏是他的自由,沒必要用什麽禮節來衡量。
所以當剛吃完晚飯的寧凝歌看到門外站著的安老夫人和安夜晗的時候,心裏的驚訝不是一點點。
給兩人倒茶的時候,寧凝歌順口問了一句:“夜昭呢?怎麽沒有過來?”
安夜晗癟癟嘴,埋怨的說道:“你都不知道二哥有多過分,這才回來幾天啊,又去上海了。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真是的,他才回國,什麽上海那邊有事嘛……”
寧凝歌安撫道:“可能是夜昭確實有事情,沒事的。”
安老夫人開口:“曜呢?又沒回來?”
寧凝歌愣了一下,然後才說道:“嗯,最近公司好像出了點問題,曜他很忙的。”
“你就別替他說話了,我的孫子我還不知道是怎麽個德行嗎?”安老夫人拿出手機,一邊打電話一邊說道,“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聽我的話了。婚禮不辦也就算了,還這麽不顧自己的家庭,這萬一以後和他爸爸一樣……”
安老夫人猛地止住了口。
安夜晗和寧凝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疑惑。
沒過多久,安夜曜便被安老夫人叫了回來。
安老夫人義正詞嚴的說:“今天我和夜晗過來,就是過來監督你的。”
“監督我?”安夜曜看了看安夜晗,又看了看寧凝歌,眼神變幻莫測。
寧凝歌看到安夜曜看自己的眼神,就明白他又誤會她了。這個時候安夜曜的心裏,估計已經在她“不守婦道”的形象上,又加了一道“愛打小報告”的形象了吧。
“看誰呢!看誰都沒有用!”安老夫人的倔脾氣也上來了,“我告訴你,我和夜晗今天就住在這裏了,你今天晚上也不許再去公司!我倒要看看,是家裏人重要,還是你的公司重要!”
安夜晗一邊在一旁不斷地讓安老夫人冷靜,一邊不斷地向安夜曜拋眼色。
安夜曜可能真的生怕把安老夫人氣出病來,也放緩了聲音說道:“好,奶奶,我今天不去公司就是了,您別生氣,對身體不好。”
安老夫人冷哼一聲。
到了晚上該睡覺的時候,安夜曜和寧凝歌送安老夫人和安夜晗回房間之後,互相之間便如同陌生人一般,沉默不語的一個朝主臥走去,一個朝次臥走去。
“你幹什麽呢?”安夜曜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喝,嚇了一跳,轉身一看,卻是安老夫人站在房間的門口,對著他朝著寧凝歌的房間方向努了努嘴,“你媳婦住那裏,你去別的地方幹什麽?”
安夜曜隻覺得頭疼,解釋道:“我先去書房,待會再回來睡覺好不好?”
“不行。”安老夫人這次是鐵了心了,“你現在就去給我睡覺。”
安夜曜歎了口氣,遲疑了一下,也沒敲門,就這樣進了寧凝歌的房間。
寧凝歌從浴室裏洗完澡出來,就看見小沙發上背對著她坐著的安夜曜,他低著頭,似乎在翻看一本雜誌。嚇得她趕緊又縮了回去。
在浴室裏再三確認自己的著裝沒有任何問題,寧凝歌才大著膽子出了浴室。輕巧的身子走出來的腳步又輕又細,可是安夜曜還是立馬就發現了,轉過頭若無其事的瞟了一眼她。
盡管這隻是很短暫的一眼,安夜曜還是不由自主的承認,寧凝歌,真的很漂亮。
或許是平日裏難得見到她這樣隨性的模樣,或許是平時他們見麵的時候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拿有色眼鏡來看待她,亦或許是自己的刻意逃避,反正在他的印象裏,寧凝歌從來都沒有像此刻一樣漂亮過。
或許是知道了他來了,剛洗完澡的她把睡衣穿的很妥帖,卻仍舊擋不住美人出浴後自然而然額那種風情。安夜曜忽然詞窮於形容此刻的寧凝歌的美,不是那種不食凡間煙火氣的美,也不是摻雜著紅塵世俗的美,總之,美得讓人覺得很舒服。
寧凝歌慢慢的朝安夜曜的方向挪動,斟字酌句的說:“你……是來?”找她算賬的麽?
安夜曜合上雜誌,慢悠悠的看著她越來越不自然的臉色:“你認為我是來幹什麽的?”
寧凝歌沉默了半晌才鼓起勇氣說道:“奶奶她們,不是我叫過來的。我也不知道她們為什麽會突然過來,我……”
“你以為我是來跟你算賬的?”安夜曜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這個女人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盡管最初接到奶奶的電話回家的時候,他確實以為奶奶和夜晗是寧凝歌叫過來當救星的,可是後來他就反應過來了,這根本就不是寧凝歌可能做出來的事情。至於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篤定,他也說不清楚。
“不是嗎?”寧凝歌有些訝異的看著他,除此之外,他深夜來找她,還能有什麽事情?
安夜曜認真地看著她,平日裏她總是在他的麵前表現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如今終於露出了純真心性裏的呆萌麵,不經意間瞪大的眼睛波光盈盈,讓他幾乎不敢多看一眼,倉皇的轉開了他的視線。
為了緩解這種尷尬與緊張,安夜曜清了清嗓子說道:“奶奶命令我今天晚上來跟你住。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裏。我沒你想象中的那麽小心眼,也不是來找你算賬的。”
原來是奶奶的意思,寧凝歌舒了一口氣,心裏湧上來的,不知道是欣喜還是失落。
“你,你去洗澡吧,洗了早點睡覺。”寧凝歌說完這話就轉身去了外麵,大概是叫文媽多拿一床凉被進來。
安夜曜目送她出了房門,低下頭沉默了許久,才進了浴室。
寧凝歌抱著凉被進來的時候,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水聲。她摸了摸燥紅的臉頰,讓自己冷靜下來。將床上的凉被平整的攤開,又把剛剛拿上來的那床鋪在沙發上,還好是那種組合式沙發,因此睡起來也不覺得不適。
剛把這些弄好,安夜曜便出來了。
寧凝歌這裏沒有他的浴袍,因此他隻圍了一根浴巾就走了出來。寧凝歌低著頭,把剛剛讓文媽從他的房間裏拿出來的浴袍遞給他,安夜曜看著她通紅的臉頰,在浴室門口蒸騰出來的熱氣裏透露著一股別樣的誘惑。
深吸一口氣,他從寧凝歌手上接過浴袍,寧凝歌迅速別開了眼睛,轉身往沙發走去。安夜曜長臂一展,浴袍服服帖帖的穿在身上,若隱若現的勾勒出他完美而頎長的身材。
“今天晚上,唔,你去睡床吧,我已經鋪好了。”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大晚上的呆在同一個房間裏,寧凝歌隻覺得像是煉獄一般煎熬。
“你睡沙發?”安夜曜看著已經平整鋪在沙發上的凉被,挑眉問道。
“嗯。”寧凝歌應道,“你快去睡覺吧,明天還有工作呢。”
安夜曜卻沒動,仿佛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問到:“浴室,你讓人來改過了?”
是說自己把浴缸改成了花灑嗎?寧凝歌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嗯,我讓文媽請人來改的。”
“為什麽?”他言簡意賅的問到。
“我,我有些怕水。”寧凝歌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有些窘迫,“小的時候去遊泳差點淹死在了水裏,所以後來就一直有陰影,對於浴缸這類的東西也一樣。所以,所以我就讓……”
“我知道了。”安夜曜點點頭。
“你當時不在家裏,所以我也沒有問你。”寧凝歌解釋道,“後來想要找個機會給你說的,可是你又……”可是你又經常不在家裏,就算在家裏,也從來沒有給過我和你說話的機會。寧凝歌在心裏說道。
安夜曜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她話語裏的委屈和討好,是那麽的明顯。隻得以沉默回答一切。
而他的沉默卻被寧凝歌以為成是他在為此生氣,咬了咬嘴唇,她輕聲說道:“對不起。”
“沒關係。”安夜曜心知她可能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卻無意向她解釋。反而忽然對這個問題有了興趣,“你是我見到過的,第一個會怕水的女人,感覺很……”他頓了頓,似乎是在尋找形容詞,“很奇特。”
寧凝歌驀地抬頭看向他,分不清楚這個“奇特”是在誇她還是在損她。要是這是在誇她的話,她是不是應該說聲謝謝?
她欲語還休的樣子落在安夜曜的眼睛裏,意外的覺得很舒服,便也沒有再繼續問及這件事情。
第二天寧凝歌醒來的時候,安夜曜已經離開了。
她躺在床上。
是安夜曜半夜趁她睡著了把她抱到床上來的還是早上起來他要離開的時候把她抱到床上來的她不知道,清早醒來的寧凝歌隻知道,今天的空氣裏,都含有陽光甜甜的味道。
安夜曜在寧凝歌的房間裏呆了一晚上,早上出來的時候還神清氣爽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安老夫人對自己昨天晚上的舉動很是滿意。複又覺得自己和安夜晗不能再呆在這裏當人家小夫妻的電燈泡,因此剛吃完早飯便告辭回了老宅了。
安夜晗出門的時候悄悄跟安夜曜說了句:“大哥,什麽時候能讓我抱上我的小侄子啊?”
安夜曜瞪了一眼安夜晗,安夜晗巧笑著躲到了安老夫人的背後,兩人一同離開了。
安老夫人的車剛走,安夜曜便走向了車庫,準備去公司上班了。
車子即將駛出大門時,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對著站在門口的文媽吩咐了一句:“今天請些人來,把別墅後麵的那個遊泳池騰出來吧,那塊地改成一個網球場。”
文媽很是奇怪,少爺平時不是很喜歡遊泳的嗎?怎麽好端端的一個遊泳池說不要就不要了?但是安夜曜做事向來都不喜歡別人刨根問底,因此文媽也沒問什麽,答應了下來。
寧凝歌上午呆在家裏沒什麽事情可做,忽然想起之前安夜曜說過的三樓的衛生歸她打掃,便去找了文媽要了工具。
文媽阻止道:“少奶奶,那隻是少爺一時的氣話,你別放在心上,打掃這種事情哪裏用您去做啊……”
寧凝歌搖搖頭:“既然曜說了讓我去做,那我就去做就可以了啊。反正那些臥室都不是很髒,不會把我累著的,您放心吧。”
說完便提著東西上了樓。
先把幾間次臥打掃了之後,寧凝歌把所有的用髒了的工具清洗得幹幹淨淨,才開始打掃安夜曜的房間。
這是她第一次涉足他的領地,一切的一切,對於她來說,都是那麽的新奇而神聖。
想起昨天晚上曜對她的態度,她的心裏升騰起了一絲希望——如果她再努力一點,曜會不會,真心的接納她呢?
想到這裏,寧凝歌白淨的臉上,便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她收拾到床頭櫃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硬了。
她看得出來,那張照片裏的兩個人,很相愛很相愛。
那樣的笑容,她從來都沒有在安夜曜的臉上看到過。她一直以為,安夜曜是不會這麽笑的。
原來他會,隻是不會對著她這麽笑。
寧凝歌顫抖著把相框放回原處,她突然覺得自己心裏剛剛升騰出來的希望,簡直就是一個冷冽的笑話,一點一點,將她的驕傲消滅殆盡。
現在的她,隻想要逃離這裏!
她倉皇的往後退,卻忘了自己是蹲著的,一退便摔倒在了地上,她掙紮著站起來時,卻看見床底下有個小小的盒子,閃著微微的光,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她遲疑著,還是把它拿了出來,一看,卻大驚失色!
她把手裏的東西扔到地上,一種被羞辱的感覺從心裏扶搖而上,直衝腦門。
這算什麽,這到底算什麽!
為什麽安夜曜的房間裏麵會出現一盒還沒有拆封的杜蕾斯!
他是她的丈夫啊!
縱然這段婚姻都是虛無,但是在他還是她丈夫的時候,她還是希望,這個男人,能夠專一的對她。如果心靈上做不到,那麽就在身體上做到。
從她以前對安夜曜的了解來看,她以為這個希望,是可以成真的。
可是現在呢,冰冷的盒子終究向她血淋淋的證明了,這個所謂的希望,也不過是一個奢望而已!
她跪坐在地上,滿臉淚水的看著地上的那個小盒子,仿佛是在嘲笑她的幼稚和天真。
忽然想起以前和樂禕討論過這個問題,她一臉認真,信誓旦旦的說:“今後我要嫁的那個人,不僅心靈上要忠誠於我,身體上也要忠誠於我!”樂禕就在一旁取笑她思想落後,觀念過時,還告訴她,現在的男人,肯心靈上忠誠於你的,就已經很不錯了。
她當時是怎麽回答樂禕的來著?
她說:我愛上的男人,才不會做出那種對不起我的事情呢。
可是現在呢?她愛上的男人,做了些什麽事情?
寧凝歌衝出了安夜曜的房門,她再也,再也不想跨進來了!
安夜曜晚上難得的想回家吃飯,回到家時卻被文媽告知寧凝歌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怎麽叫都不肯出來。
這個女人,最近脾氣是不是越來越大了?安夜曜皺眉,往三樓次臥走去。
“寧凝歌,開門。”他敲打著臥室門,裏麵卻沒有一點回應。
安夜曜屏息,把耳朵貼在門上,卻聽見門裏傳來一陣陣若有似無的低聲哭泣的聲音。
安夜曜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到底是誰把她惹了,至於把自己一個人鎖在臥室裏哭嗎?想了想,他回了自己的房間,過了一會兒,再從裏麵出來時,手上多了一把鑰匙。
還好自己還記得別墅每個房間的備用鑰匙在哪裏,否則豈不是拿她沒辦法了?安夜曜看著手上的鑰匙,心情莫名的有些豁亮,連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為什麽。
門口傳來鑰匙扭動的聲音,寧凝歌淚眼朦朧的抬頭往門口看去,卻看見一個頎長而挺拔的身影,一步一步的向她走來,就像王子一樣。
王子啊?是每個小女生小時候做過的夢裏麵的那個王子嗎?
不,不是,他不是王子,他是撒旦,他是讓她有了希望然後又讓她陷入更深的絕望的撒旦。
寧凝歌本能的往後退,身體抵著冰冷的牆壁時她才發現她已經無路可退,而此時,安夜曜已經停在了她的麵前。
“你在幹什麽?”明明想用一種安慰式的口氣對寧凝歌說話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在她麵前說話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想對她惡劣一點。
“不要你管。”寧凝歌別開頭不看他。
“不要我管?”安夜曜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你不要我管你在我的房子裏撒什麽潑?起來,下去吃飯!”說完就要去拉她。
沒想到寧凝歌看著他越來越近的手,像是受了什麽巨大的刺激一樣,有些歇斯底裏的說道:“你走開,你不要碰我,我嫌你髒!”話一出口,寧凝歌自己和安夜曜都愣了。
安夜曜最先反應過來,臉色變得鐵青:“嫌我髒?寧凝歌,你憑什麽嫌我髒?我都還沒嫌你!”
寧凝歌麵色慘白,抱著自己的膝蓋,在牆角不發一語。
“嗬嗬,你嫌我髒,好啊,那你走啊。”安夜曜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掐死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他惡狠狠的說道,“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說完便冷酷的走出了臥室。
寧凝歌拚命的止住了哭泣,慢慢的收拾起了自己的東西。
終於還是維持不下去了麽?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
她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還是像她來的時候那樣,很簡單的一個小箱子,她下意識的想要去找到自己的結婚證,卻在翻遍了所有櫃子之後才想起,自己的結婚證早在去民政局領證的那天就被曜拿走了。
“沒什麽,就是怕你把它撕了,我以後離婚還要靠它呢。”
那天他說的話還言猶在耳,原來這麽快,那天的話就要兌現了。
真是一語成讖。
寧凝歌拉起箱子,捏了捏衣服內袋裏裝著的那個小盒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安家。
安夜曜沒吃晚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看著山道上的那個纖細的身影。
果然硬氣,說走就走。
安夜曜說不清楚自己心裏湧上來的到底是憤怒還是失落。哼,她以為她寧凝歌是誰啊,居然還敢嫌棄他?再說了,他自認為雖然算不上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但是至少從未對她有過什麽過分的舉動吧。如今呢,他再怎麽克禮自持,在她的心裏,他都髒!
越想,心中便越來越難以平息憤怒,安夜曜索性拉上窗簾,倒了一杯烈酒,狠狠的灌了下去……
有親們說道十二和十三章對不上,樓樓一看才發現這個疏漏……對不起啦~已經補上了~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