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楚番外一 他現在,叫楚喬

美國,西雅圖。

安靜的病房裏,一個男人靜立在窗前,房門在此時打開,席寒拿著為男人準備好的西裝,走進來。

“老爺子讓我過來接你出院,你的出院手續我已經給你辦好了,換了衣服就可以走人了。”席寒把西裝擱在病床上,說道。

“嗯。”男人麵對向窗外,輕應一聲摹。

席寒和男人,並不熟悉,隻知道男人是行雲海新找回來,照顧小魚小姐的人。他等了許久,看男人仍然站在窗前,不動,幹脆出去外麵等。

良久,男人似神遊回神。

他關上窗口,轉身,拿起床上黑色的西裝,走進病房配套的浴室,更換上。

浴室裏麵,有一麵大鏡子,鏡子裏映出男人冷漠的麵龐,五官精致,麵如冠玉,與死去的言楚,竟有六七分相似。

可他現在,叫楚喬。

容顏已變,身份也亦然不同。

楚喬穿上黑色的西裝,用手隨意梳理一下微亂的頭發。隨著他的動作,一道發白的淡淡疤痕,暴露了出來,隨之,又隱於黑發裏。

整理好後,楚喬離開了病房,牟然一身的他,如他的新身份一樣,什麽都沒有。

完全空白的一個男人。

席寒在外麵,逗著女護士,看到楚喬出來,便帶他回去見老爺子。

走出醫院,坐上等候已久的轎車,一路無話,直到目的地。

隱於郊外的一棟美麗別墅,靜謐而寧和,仿若,與繁華的都市隔絕的桃源。

楚喬下了車,由席寒在前麵帶路,進了這棟美麗的別墅。

別墅裏,有一片很大麵積的花園,放眼過去,盡是芳草如茵,環境很優美,隻是隨處可見的傭人,讓這般靜謐的景致,打了個折。

楚喬收回目光,對周圍的事,漠不關心。

一路往裏麵走,噴泉的水聲,稍稍勾住楚喬的注意力,他轉眸,朝水聲的方向,望去。

朦朧的白光下,一女孩光著一雙腳丫,踩在草地上,往噴泉走去。

女孩走路格外地慢,小心翼翼一般摸索著。直到走到噴泉前,她不小心撞到一下腳趾頭,輕呼了一聲,爾後,探下身,撩了撩清涼的噴泉水,小臉浮出滿足的笑。

嫣然笑顏,比花園裏的風景,還要美麗。

楚喬微微斂起眸,嘴角,似有笑意。他心裏,想到另一個陪他走過十年的女孩。

那時候,他遲到,她總會在約定好的地點,一直等他。

有一次,他遲到了很長時間,她站在噴泉旁,裙子都被弄濕了,卻仍然數著數字,等他。

她說,她隻會等他九十九下,但每一次,她總會等他更長的時間。

她很溫柔,很少會生氣,卻很愛哭,他們分手的那天,他把她,弄哭了。

“小魚小姐。”席寒的聲音,打斷了楚喬的思緒。

他看到俯在噴泉前玩水的女孩,動了下,她的目光看向過來,他猛地擰起眉。

女孩長相驚豔,透著未成熟的稚氣,可見年紀還小,但美貌足以令人難忘。

唯獨,女孩一雙本該靈氣的眼睛,渾濁而發白,顯然,她的眼睛是看不見東西的。

楚喬眉頭皺得越發緊,麵無表情地看著席寒走去女孩身邊,他則一動不動,並不打算幫忙。

“寒寒,你回來了。”小魚的眼睛,雖然不好使,但是,聽聲辨人還是很行的。席寒走路時,總是急急匆匆,和他急的性子一樣,奈不住氣,她一聽就知道是他。

“怎麽隻有你一個人,照顧你的人呢?”席寒看了看小魚周圍,問她道。

“我偷偷把他撇下了。”小魚坐在噴泉前,掩嘴偷笑著。

“要是被老爺子知道,他又得嘮叨我們了。”席寒歎了口氣,卻沒有抱怨的意思。

席寒對小魚,很好,很好。他是個孤兒,自小就被老爺子收養,和小魚,算是一起長大的。小魚小時候,眼睛是好的。

“我隻是想一個人走走看看。”小魚笑著道。

席寒對她,實屬沒有辦法。她眼睛要是能看見,他肯定讓她一個人走,可她什麽都看不見,怎麽走?

“你的鞋呢?”席寒注意到小魚光著的腳丫,白皙的小腿上,有點點痕跡,似是跌倒過。

“掉了。”小魚回道。

“你在這坐著,我去幫你撿回來。”席寒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想叫幾個傭人過來,看住小魚。卻瞥見,站在不遠處的楚喬,立即道:“你過來看住一下她,她是老爺子的孫女。”

楚喬本不想多管閑事,奈何,小魚是行雲海的孫女,他不能不管。

“還有人?”小魚問席寒。

她以為就隻有席寒一個人,原來,還有其他人。是誰?

“等下回來再和你說。”席寒趕著時間帶楚喬,去老爺子那兒報道,卻又不得不照顧好小魚先。

席寒離開,楚喬替補上他的位置,默默無聲地站在小魚身邊。

安靜,又安靜,隻剩下身後噴泉流動的水聲。

“我叫小魚,你呢?”小魚偏過頭,好奇問道。

“楚喬。”男人的聲音,輕而淡,透出明顯的疏離。

小魚似聽不出一般,笑著繼續問:“以前沒聽過你的名字,你是新來的嗎?”

“嗯。”

對話,終止於楚喬的一個冷淡字音。

小魚不再問什麽,也並不生氣,她純粹好奇而已,畢竟,這裏新來的人,太少。可惜,她看不到楚喬長什麽樣子,好奇心,也隨之很快消失。

小魚站起了身,想在席寒回來之前,偷偷溜掉。

她想要一個人自由活動,哪怕,這對她而言,是件很不自量力的事。

想要溜走,下一秒,卻被楚喬捉住了尾巴,“你眼睛看不到,能去哪?”

直白而打擊人的話,讓小魚怔住一怔。

她眼睛看不到,在這裏是眾所周知的事,可她身邊的人,從不明白地說出來,是被爺爺禁言了。

楚喬傷人的話,她應該是生氣的,但更多,是泄氣。

他說得沒錯,眼睛看不到,還能去哪?又能去哪?

小魚笑了笑,像沒事兒一般。“我知道了,我不到處亂走,你可以放手了。”

楚喬挑眉,放開了手。

小魚坐回噴泉前,安靜得像一尊少女雕像,美如玉,白如雪,陽光眷戀她,她也流戀陽光。

席寒回來了,身旁,還跟著一個男人,應該是之前照顧小魚的人。

“我以為你會偷偷溜掉的。”席寒看到安安靜靜的小魚,略顯詫異,他看了楚喬一眼,有點莫名。

“鞋我給你撿回來了,等下我要去老爺子那兒,你自己去玩兒吧,不過,得要有人跟著。”席寒蹲下身,一邊給小魚穿上鞋,一邊碎碎念。

“嗯。”小魚微笑點頭,與之前的開朗相比,似有一點落寞。

穿回鞋,小魚拍了拍裙子,手牽上照顧她的人的手,讓他帶她回去房間,休息。

晚餐時,小魚和行雲海一起用餐,此時,餐桌上,卻多出一個,外人。

行雲海格外破例,讓楚喬坐下來一起用餐:“小魚,給你介紹個人,楚喬,我新找回來照顧你的人。”

小魚放下刀叉,提醒道:“爺爺,我已經有人照顧了。”

行雲海不滿哼道:“那人不行,今早才把你弄丟,我已經把他換下來了。”

小魚低吟片刻,提議道:“那換成寒寒吧,寒寒照顧我,更適合。”

行雲海又是皺眉,又是擺手:“席寒不行,他性子毛毛躁躁的,比你大不了幾歲,不夠穩重。”

“哦。”小魚不再說話。

“她叫小魚,我就她這麽一個孫女了,你以後,要好好照顧她,別讓她發生意外。”行雲海叮囑著,有意要把小魚托付給楚喬。

楚喬嚼著口中的魚,隻覺得平淡無味。

他轉而看向亭亭玉立的女孩,平淡開

腔:“小魚小姐。”

小魚淺淺一笑。“我以後叫你楚喬哥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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