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戀人幕後（九）
記者很快被清走，蕭寒再看了夏迷諾一眼，一言不發地轉入電梯。他知道她會跟來，因為她的眼瞳裏有質問的怒火，有滿心的不解。
不過，他也沒想過讓其他人會了解自己的做法，全天下隻要有一個懂就行了！隻是那個人……
總裁室。
夏迷諾站在那裏，先前的怒火逐漸被壓抑成冷靜，她深呼吸著控製自己，但該問的還是一定要問。
蕭寒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點燃一支煙，眼睛沒有看她，顧自地抽著。
現在辦公室裏很清淨，沒有一點雜亂的聲音，就他們兩個人，誰也不必故做姿態。
“為什麽？我想知道理由。”夏迷諾皺眉盯著他的動作，聲音裏有股執著。
他的做法太狂妄自我，太目中無人，太讓人無法接受了。他可知道，因為養育院搬遷的事情，多少人失望難過，強忍著擔心不願，要不是陸皓用心為大家準備那麽多，他以為自己可以輕易買到這塊地嗎？
蕭寒吸了口煙，輕輕的吐出，眉心間有道淡淡的褶皺。那模樣與平日在家裏表現的暴躁截然不同，夏迷諾望著飄渺白煙裏那張有些顯得朦朧的麵孔，發現這個男人真的很難懂。或者她從來沒看明白過他。每當她以為他表現得像個**的暴君，隻因為從小沒有母親在身邊教導時，他卻又表現出邪惡陰險的一麵，讓人那好不容易積攢的一點點同情都立刻消失不見。
彈彈煙灰，蕭寒緩緩開口：“為了一個人。”
奇異地，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竟然透著股難以覺察的憂傷。窗外的光線有些明亮，光線落在地板上，又反射進他漆黑暗不見底的瞳孔裏。
夏迷諾第一次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為他的語氣而心口一顫，問：“什麽意思？”
蕭寒又吸了口煙，深深吐出：“夏迷諾，這個世界上，會有人讓你願意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去爭取些什麽嗎？”
夏迷諾從未聽過他對自己問出如此深沉的話語，何況以那樣認真的表情，她抿起了唇：“那要看去爭取什麽。”
“爭取……所謂的尊嚴。”他遲疑了一會，輕輕地說。
“尊嚴？”夏迷諾驀地挺直了脊背，感覺有些好笑，這種專門踐踏別人尊嚴的人，還會在乎尊嚴嗎？他要爭取的是誰的尊嚴？她終究沒有真的笑，而是隨他的表情也變得嚴肅，冷聲道：“是的，這個世界上有人會讓我付出一切代價去爭取，你難道還不清楚嗎？”
有小夜，有童家人，或者應該說有她的親人、朋友……她都不能讓他們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並非去爭取什麽，而是在竭力阻止，她曾經犧牲和放棄的正是自己的尊嚴。
蕭寒聽到回答，突然想到了什麽，眸光頓時變得嚴厲起來。
“夏迷諾，如果我說，我是為了一個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這麽做，你能理解嗎？”問完，他突然狠狠皺眉，似乎有些後悔自己要問這樣問她。他為什麽有一點點期望她能理解呢？
夏迷諾沉默了會，“總裁，你做什麽事情都這樣算計著，說話也這麽兜著圈子，不累嗎？你平日脾氣雖然不好，但至少不會拐彎抹角的。”
蕭寒猛地將煙蒂掐滅在水晶缸裏，起身走到她麵前。他低下頭，漆黑的眼瞳裏映著她的影子：“夏迷諾，你這樣執意要知道答案，是為了小夜，還是為了你的好奇心？”
夏迷諾被動地仰頭注視他，驚異於他沒有對自己發火怒吼，或冷嘲熱諷。這樣的他讓人感覺更加陌生，她揚揚唇猜測：“都有。你肯說嗎？改建墓地隻是為了紀念你的母親嗎？是要為她討回尊嚴？”
蕭寒握住她的肩頭，手指微微使了力道，語氣低沉如同冬日的空氣，卻又激動無比：“是，為了我的母親，是老頭子負了她，對不起她，所以我要幫老頭子償還，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什麽？”夏迷諾見他陡然住口，直覺告訴她後麵還有很重要的話，他除了他的母親，還為了什麽呢？
“夏迷諾！”他突然放開她，背過身去，背影冷漠而孤直，冰冷地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
她最熟悉的那個蕭寒又回來了。
正在這時，玻璃窗外閃過一抹纖長的身影，蕭寒眼瞳驟然一縮，便聽敲門聲響起。
辛愛站在門口；“總裁。”
任何這個時候來找他的人，蕭寒都明白對方的意思，所以他點點頭：“你也來要答案了。”
“蕭，我不明白，我明明一直做的是商業圈設計報告，為什麽會突然變成改建墓地？”辛愛心中有股被人玩弄欺騙的憤怒，隱忍著不能發作，但她要問個原由。
蕭寒上前拉過她的手，他在她麵前就是個溫柔到奇怪的男人，聲音如往常一樣：“你做的那份報告，是在其他地皮上使用的。建造墓地的計劃，是我一直都有的，沒有跟你說明，你可別生氣。”
夏迷諾見這兩人說得親切，自己不好再打擾，瞥了蕭寒一眼：“我先走了。”
“諾諾……”辛愛喊她，她對辛愛笑了笑，再說一次：“我先走了。”
蕭寒的目光不自覺地追隨著夏迷諾離去的身影，沒多說什麽。當然，對辛愛的前來，他也沒打算多說什麽。
童天蘇竟然會出現在蕭氏大廈？夏迷諾坐在車上，黑色的車窗遮掩了她的身影。童天蘇背對著停車場出口站在一輛黑色轎車旁邊，似乎在等什麽人。
莫非是辛愛？夏迷諾飛快地聯想起來，心裏不受控製地被什麽輕撞了一下。不過還好，並沒有讓人受不了地那般疼痛。
可是，辛愛不是正在接受蕭寒的追求嗎？不對！辛愛來蕭氏似乎別有目的，而且目的很明顯。
她注視著童天蘇挺拔的身影好一會，火光電石間，數個畫麵和言語讓朦朧的猜測在心理變得清晰起來。辛愛是故意接近蕭寒的，因為要了解蕭氏……而這一切，是為了天蘇嗎？
如果真是這樣……既然自己都永遠不可能與他在一起，那麽辛愛何嚐不是最好的人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