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你死了心吧
銀湖苑。
Tiffany走出密室，摘下口罩，等在旁邊的蕭翊頎和許安綺立馬湊上來。
蕭翊頎先開口，“他怎麽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
安綺在一旁隨聲附和，“是啊。”
Tiffany看著他們兩個人，一向犀利的眸光裏閃過一絲不忍，她取下手套，聲音有些疲憊，“子彈我已經取了出來，傷口清理完畢，解毒的藥也給他吃了，該做的都做了。隻是，那個毒……我不知道，能不能在三天之內褪去幹淨。”
見他們倆疑惑的神色，Tiffany又詳細解釋了一下。
卡爾特的研發子彈和別的不同，裏麵的鉛毒很嚴重，而且很特殊。因為林習中彈太久，而且顆數又多，送回來的時候，毒性已經蔓延至了心髒。
現在，她隻能竭盡全力先止住血，然後取出子彈，但是毒性仍然留在體內。
如果不完全褪去，他時刻就處在危險之中，任何人，都沒有辦法保證他什麽時候會沒有生命安危。
要是在三天之內，他體內的毒性仍舊沒有揮發幹淨，基本上就沒救了。
“我們就隻能這樣幹等著？”蕭翊頎挑眉，似乎不敢相信。
Tiffany沉著地點了點頭，“對，現在習因為毒性，處於昏迷狀態，一直無法醒來，隻有看他自己的毅力了。”
“那是不是隻要他醒來了，就安全了？”安綺上前了一步。
Tiffany憂心地一蹙眉，這個問題正是她最關心的。
“不是的。”她否認了這種說法，“我們隻能說，如果習醒來了，那麽他體內的毒很有可能就已經完全褪去，我得給他做個檢查。但是不一定這就是必然的伴隨狀況，懂嗎？”
對麵的兩個人咬著唇，顯而易見的焦慮浮上了麵頰。
三個人推開房間走進去，看著依舊躺在病床上，麵色煞白的男人。往日如王者般君臨天下的男人，此刻，卻毫無生氣地躺在這裏，像個木偶，任人操控。
安綺擔憂地靠近蕭翊頎的懷裏，他拍拍她的腦袋，安慰她一切都不會有事。
Tiffany移開視線，靈機一動，“我們是不是應該讓夏涼來？也許，她對習的病情會有好處。”
蕭翊頎一口拒絕了這個想法，“池焰不會讓她來，他打電話通知我們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現在，就連唯一的希望也破滅了。
床上的男人，如今隻能聽天由命，是生是死，僅僅隻有一線之隔。
夏涼佇立在窗邊，看著皎潔的月色，乘著微微的輕風，靜靜地發呆。
她現在整顆心，都牢牢地係在他的身上，閉上眼，就是他全身是血的模樣……就是他輕柔地捧起她的臉頰，落下那個吻的那一刻最令人心動的觸感……
每一刻，她都無法不去想他，都在為他揪心著。
身後傳來一聲聲響，門被人打開。
池焰端著餐盤走進來，放在桌邊，輕喚了她一聲，“夏涼。”
夏涼聞聲，看向了他，不再像之前這麽鋒芒，隻是淡然開口，“我不想吃，你拿出去吧。”
現在的她，哪有什麽心情吃得下飯？
“為了他，你決定要開始虐待自己嗎？”池焰忽然拔高了一個音調，快步走到了她的麵前，用力地扳過了她的身體，“你們之間是沒有結果的，不要做夢了，等我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我會帶你回奧斯陸。”
回奧斯陸？
夏涼恍惚之間回過神，她掙脫開了他的手，“我不會回去的！你不能勉強我！”
曾經的池焰，去了哪裏？那個她需要什麽，他就算是再艱難，也會順著她，給她溫暖的男人，去了哪裏？為什麽現在站在她麵前的池焰，如此的偏執？
“夏涼，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為什麽兩年前你會遭受這些痛苦。”池焰鬆開她，語氣鬆弛了下來，“你知道嗎？如果沒有林習，你應該還會好好的，不至於落得那樣的下場。”
夏涼的身體微微一顫，她沒有開口，隻是看著他。
“他兩年前辜負了你，相信了別的女人，那個女人，就是綁架晴天媽媽的人。”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天她進了暗室，那個女人會如此敵對地看著她，眼神中是滿滿的嫉妒與憎恨。
“夏涼，他不值得你愛，不值得你相信他。”池焰吐了一口氣，忽然變回了原來的模樣，他悄然走上前，撫過了夏涼的臉頰，“我不希望你再重蹈覆轍，我說過，看著你幸福，就夠了。”
“但是——”他話鋒一轉，“他傷害過你，我不能把你交給他。”
夏涼平靜得等待池焰說完，然後開口，“這些，他告訴過我。他說過，我們曾經發生過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她走到桌邊，端起了餐盤，“但是是你告訴我的，不要回頭看過去，未來更重要，不是嗎？”
池焰看著麵前的女人，心裏油然萌生失落感，強烈而至的失落感。
“所以，上帝給了我一次重生的機會，我相信他不會再負我。”她將餐盤遞給他，“拿出去吧，我不想吃。我也不會回奧斯陸，你死心吧。”
你死了心吧。
這句話，就像一道封殺令，將所有的希望全部扼在了搖籃裏。
原本冷靜下來的池焰呼吸一滯，眼前冷淡得過頭的女人，不像是他剛剛救活的那個夏涼。那個夏涼，至少在想要輕生的時候，還會記著他。
兩年了，她沒有愛過他。
池焰接過餐盤，薄唇勾起一抹慘白的笑容，“別忘了，誰給了你第二條生命。”
話音一落，他就利索地端著盤子走了出去，伴隨著門一刹那關上的聲音，夏涼心裏的那道屬於池焰的門，也被關上了，裏麵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光亮。
她緩緩蹲下身子，抱住自己，視線還盯著池焰剛剛走過去的路線，遲遲沒有轉移。
“池焰……對不起。”
夏涼埋下腦袋，腦海裏忽然浮現出兩年前，她剛剛醒過來，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這個張揚不羈的男人。他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在她心情最低穀的時候，安慰她，鼓勵她。
然後，他也理所當然的，成為了自己唯一推心置腹的人。
這麽久這麽久的時間以來，夏涼真正相信的人，隻有池焰。曾經，她也以為，也許，自己就會這樣和他過一輩子，但是冥冥之中，她還是遇見了林習。
哪怕失去了記憶，也沒有關係。
夏涼看著手掌心間的紫色淤青，忽然揚起唇角一笑，如果她真的為愛而死，那這抹淤青，應該也算是他們之間愛的見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