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江黎被關在屋子裏,時不時能聽到走廊裏的疾步匆匆,那些腳步聲,一直在折磨著她已經脆弱不堪的神經。
睜著眼睛直到天亮,門突然被推開,唐浩冷肅著臉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同樣麵無表情的手下。
“帶太太去機場。”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兩個手下朝著江黎走了過來。
“傅子墨呢?我要見他。”
因為精神緊張了一夜,她的嗓子都帶著沙啞,唐浩聽到她的話,神情微微黯了黯。
“傅先生交待,送太太離開。”
說完轉身要離開,江黎猛地上前幾步,一把扯過他的衣服。
“你們什麽意思?”
“如太太聽到的,傅先生說了,送你回去。”
說完掙脫開江黎的手,眼神冷的出奇,“先生放你走了,難道這不是太太所希望的嗎?”
突然間聽到唐浩這樣說,江黎眼中劃過不相信,傅子墨放她走了,這怎麽可能?
“你帶我去見他,我要他親口告訴我。”
江黎不依不饒,眼底泛起赤紅,“你們想把我抓來就抓來,說讓我走,就讓我走,我要見傅子墨,他不親自告訴我,我誰的話也不信!”
看著江黎的樣子,唐浩眸子裏劃過複雜,沒有再理江黎,而是衝著那兩個手下看過去。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帶太太去機場。”
手下上前,一左一右抓住江黎的胳膊,幾乎是將她架著往外麵走去。
“你們放開我,我要見傅子墨!”
江黎發了狠,不停地撕咬著身邊的兩個人,幾乎用上了一身蠻力。
那兩個人接到命令,又不能傷了她,隻能被動的忍受著她的拳打腳踢,仍然拖著她往外麵走去。
終於,江黎被拖到了走廊裏,她轉眸,望向傅子墨所在的房間,門緊緊關著。
一種莫名的感覺湧上大腦,她猛地用力一掙,幾乎是拚盡了所有的力氣,頭也不回地朝著他的房間奔去。
唐浩見狀,帶著人立馬追過去,卻仍然遲了一步,門被江黎用力推開了。
撲麵而來的,空氣中濃稠的血腥味道,呼吸機傳來的沉重聲音,伴隨著心跳起搏器的嘀嗒聲。
房間裏所有的聲音和味道,都像是被無限放大了。
江黎站在那裏,目光怔怔的望著**躺著的男人,透明的氧氣麵罩遮住了他英俊的五官,他一動不動的,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
“傅先生傷口本來不會危及生命,但他堅持想見你,一直不肯縫合,見到你之後,傷口已經感染。
他不想你知道,簡單縫合做了處理,但昨天傷口又遭到撞擊,導致脾髒出血,今天早上手術才結束,現在仍然沒有度過危險期。
傅先生唯一清醒的那一刻,就說了一句,‘送太太安全回去’。”
唐浩跟了進來,說完這些,目光看向江黎,“現在你看到了,傅太太,請離開吧。”
“不,不可能,你們一定是在騙我的,對不對?”
江黎開口,一臉完全不相信,就在前一天,這個男人還那麽精力旺盛的對她糾纏不休。
怎麽可能才一天的時間,就快要死了。
她突然害怕他就這樣死了,原本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此時卻**然無存。
她確實恨他,一次又一次羞辱和折磨她,可是她江黎活了二十多年,連一隻雞都沒有殺過。
眼前這個活生生的人,如果因為她死了,那她一輩子,閉上眼睛,都會是惡夢。
“傅子墨,你給我醒醒!別裝了,你一定又是在玩我的,對嗎?”
江黎突然間像是瘋了一樣,衝到床邊,伸出手就要去扯開他的氧氣麵罩,卻被唐浩緊隨其後,將她控製住。
“傅太太,傅先生已經變成這樣了,你是想讓他死在你麵前才肯罷休嗎?”
唐浩低吼而出,臉上是濃烈的戾意,“他已經放過你了,你就不要再害他了!”
“嗬嗬嗬。”
突然間,江黎笑了起來,冷冷望向唐浩,“他放過我了?沒有聽到他親口說,我不會信的。
是他把我綁來這裏的,就算走,我也要他親口說出來!你給我放手!”
江黎抬起腳,用力踹向唐浩,掙脫出來之後,恨恨地看向他。
“他不醒,我不會走的,我要他親口告訴我,他不會再糾纏我,現在我還是傅太太,你們都給我出去!”
江黎攥緊拳頭,此時的她,也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感覺。
大概是江黎的樣子太過執拗與瘋狂,唐浩看了眼**的傅子墨,終於妥協了。
“好,傅太太,希望你不要再做傷害傅先生的事情,否則就算是他下了令,讓我們將你安全送回家,我也不會聽。”
扔下這句話,唐浩走了出去,隨著門關上,江黎剛才繃住的力氣,瞬間鬆懈下來,整個人差點癱到地上。
緩了一會,她的情緒好不容易平靜下來,轉身緩緩走到傅子墨的床前,眼神帶著不確定。
“傅子墨,你怎麽會死呢?你不會死的,對不對?”
江黎低低而出,腦海裏劃過,昨天她發瘋撞向他時的情形,當時她隻想和他一起死,就連他臉上痛苦的表情,都置之不理。
她沒想到,她會把他撞到脾髒出血,生命垂危。
“你為什麽都快死了,還記著讓別人送我走,傅子墨,你做壞人,就壞到底啊,為什麽總是要這樣。”
江黎說著這些話,突然間哽咽了,眼淚大顆大顆落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瘋了,明明可以痛痛快快走的,為什麽又留了下來。
而且看見他就這樣無聲無息躺在這裏,腦子裏想的全都是他不能死,他必須活著。
明明,她是那麽的想擺脫他,可是此時此刻,她不想讓他死的念頭竟大過了恨。
“你醒一醒,醒過來,和我說,讓我走,我馬上就走。
傅子墨,你要做好人,就當著麵做啊,別讓我走都走的不安心,可以嗎?”
可是,任憑江黎怎麽低喊,**的男人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
如果不是呼吸機上時不時出現的霧氣,江黎都要以為躺在**的是一具蠟像了。
“好,你不說話,我會一直等在這裏,等你醒,等你開口和我說,你不會再纏著我了。
傅子墨,你能明白那種頭上懸著一把刀的感覺嗎?你就是那把刀,即使你說放我走了,我都不相信了。
我總覺得,當我回去之後,想要過正常的生活時,你又忽然出現,像之前一樣,傷害我。
我真的怕了,這一次,你能不能說到做到?我等你醒,你放我走,好不好?
那好,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我會在這裏,等到你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