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那謝謝你了,安先生。”
“你叫我亦笙就好,對了,你們搬走之後,你母親回來過嗎?”
安亦笙的話,讓江黎腳步頓了頓,隨後搖了搖頭。
“媽媽找了一年,沒有找到父親,這個地方對她來說,可能是個傷心地,之後,她再婚,便經常在國外居住。”
雖然不想承認母親的絕情,但在此情此景下,她確實會有些難過。
畢竟十年夫妻,離開後,竟是一步也沒有再踏入過這裏。
當時她離開家,也是帶著些情緒的,隻是那個時候,她對母親的“絕望”沒有什麽體會。
但現在,經曆了與傅子墨的感情,她已經能體會到母親當時的絕望了。
“小心。”
正當江黎怔神之際,抬腿的瞬間,不小心被樓梯絆了下,她身體情不自禁往前倒去。
安亦笙伸出手,一把將她托住,待她站穩後,馬上開口。
“你怎麽樣?沒事吧?”
“沒事,剛才謝謝你。”
虛驚一場,江黎也被嚇到了,她看向安亦笙,“你後麵的位置有開關。”
安亦笙鬆開她,轉身將開關打開,隨著二樓走廊的燈亮起,兩邊牆上畫著的畫,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看著這些畫,江黎伸出手撫上去,每一幅畫,都是他們一家人生活的縮影。
母親是個畫家,她總是能用手裏的筆,將最美好的瞬間留下來。
大概這也是她毅然離開,不肯回來的原因之一吧。
這裏太多的回憶,睹物思人,就像她,在和傅子墨分開的時候,看見任何事情,都會自然而然想到他。
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間,仍然是沒入骨血的煎熬和折磨。
“這些畫都是你畫的嗎?這是你們一家?”
安亦笙看著那些畫開口,江黎嗯了聲,“都是我母親畫的,她是一個很棒的畫家。
父親對母親很寵愛,她作畫的時候,父親總會陪在她身邊,給她遞顏料,幫她擦去額頭的汗水。”
目光落在儲藏室門口的最後一張畫上,夕陽之下,小女孩騎在父親的肩頭,身邊依偎著身材纖瘦的女人。
一家三口背對著,望向夕陽的方向,欣賞著日落。
這副場景江黎記得,那是他們一家人最後在一起欣賞日落,畫完沒過幾天,父親就失蹤了。
強迫自己挪開目光,卻在這時,聽到哢嚓聲,她轉過頭,隻見安亦笙正拿著手機對她拍照。
“你為什麽拍我?”
她開口,眉頭微微蹙起,卻見到安亦笙走到她麵前,將手機上的照片遞給她。
“我剛才發現你站在這個角度,有種置身畫中的感覺。”
順著他的話,江黎望向那張照片,果然和安亦笙所說的那樣,她站的位置,兩邊因為都畫著畫,形成了獨特的視角。
確實有種祼眼3D的即視感,讓人分辨不清真實還是虛幻。
“拍的挺好的。”
江黎收回目光,伸出手從儲藏室的門沿上摸出鑰匙,將門打開。
隨著門被打開的瞬間,一陣煙塵味道撲麵而來,讓她不禁咳了兩聲。
“還是我進去拿吧,裏麵應該很久沒開過了,有灰塵。”
安亦笙說完,摸向門口的開關,當儲藏室的燈亮起,他走了進去。
江黎也想跟進去,但一靠近,就忍不住咳嗽。
想到昨天自己還發了高燒,她隻得站在門外等著安亦笙。
不一會兒,隻見他從裏麵抱著個箱子走出來,“這裏看上去都是文件,不知道是不是你父親公司的資料。”
他將東西放在走廊的地上,江黎蹲下來,看了眼文件上的標誌。
“對,這就是我爸爸工作的船運公司。”
她拿起一份文件翻了翻,“這應該是出貨進貨的單據。”
“裏麵還有幾箱東西,那我再進去搬出來。”
安亦笙說完,轉身走進去,江黎清點著箱子裏的文件,當她拿起一遝文件的時候,突然間從裏麵掉落出來一樣東西。
她望過去,是張保存的很好的照片,幾個人站在一起,其中一個就是他的父親,而那個時候,她父親看上去很年輕。
她將照片撿起看了眼,除了她父親,竟然意外的發現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雖然照片上的人隻有二十幾歲,但那漂亮高貴的氣質,還是狠狠震到了她的心髒。
如果她沒有看錯,這個女人,是傅子墨的母親,夏柯蘭。
這個發現,讓江黎的視線猛然落在了照片的右下角,上麵顯示的日期,竟然三十多年前。
可是那個時候,父母根本就不認識,而夏柯蘭和母親曾是朋友。按照時間線,父親竟然和夏柯蘭認識在先的,這怎麽可能。
這個發現,讓江黎陷入到了莫名的衝擊中,而正在這時,安亦笙的聲音傳了過來。
“江黎,東西有些沉,你能幫我一下嗎?”
聽到他的話,她連忙將那張照片裝進口袋,隨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儲藏室。
兩個大箱子被安亦笙抱著出來,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她連忙伸出手,將上麵一個箱子給拿下來,安亦笙看見她,揚起眉梢。
“這些箱子裏的東西很亂,看來要整理很久了。”
“是啊,這裏麵的東西都是父親書房裏的,他失蹤之後,母親花了很長時間才將所有東西都整理好。”
將箱子放下,江黎看向裏麵,零零碎碎的東西,滿滿一大箱子。
“你父親似乎很喜歡收集零件。”
安亦笙將手裏的箱子放下,彎腰從裏麵拿出一個東西,遞到江黎麵前。
“這個是貨船上的螺絲釘,我發現了好幾個,都是同一個型號,應該是大型船運船上的螺絲。”
接過安亦笙手裏的螺絲釘,江黎看了看,腦海裏回憶著父親過去的事情。
“我記不太清了,可能是他撿的,隨手帶回來的吧。”
聽到她的話,安亦笙眸色暗了暗,不動聲色地開口,“每艘貨船的螺絲都是固定的,有著配套的編號。
像這種螺絲釘,少幾顆都是要申報的,你父親帶回家,我總覺得不是像你說的那樣隨手帶回來的。”
他說完,江黎望向他,“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這幾顆螺絲釘與我父親的失蹤有關?安先生,你究竟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