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桉確實沒有考慮好。

這種事情要做出抉擇很困難,她總得要為了淩萌以後著想,行將踏錯,都可能會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

“沒事,”溫子墨的聲音依舊還是和從前一樣,挺溫和的,也沒有什麽怪罪的意思,就和平常朋友一樣交流,“本來我也是想真心幫忙的,這些事情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你的手裏,隻是我最後還是想說一聲,淩萌的年紀……這手術的事情,還是越早越好。”

淩桉點點頭,若有所思。

幸好溫子墨從見麵之後,都沒有提出來什麽要求之類的事情,這讓淩桉鬆懈了一口氣。

成年人的世界,其實感情的事情說複雜也複雜,但說簡單也是真的簡單。

如果說從前淩桉沒有心情想這些,但現在,她多多少少也能感覺出來,溫子墨對她好像不太一般。

淩桉一顆心都撲在蕭戟的身上,她恍惚記起來,從前被蕭戟拋棄的時候,是溫子墨帶著她逃走了,可是最後,她看見蕭戟來接她,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想要挨著蕭戟。

現在回想起來,那會兒溫子墨的眼神,分明是帶著落寞的。

“我去看看萌萌,”淩桉不多想,順勢後退了一步,自然而然的從蕭戟的手裏拿走了這些小禮物,“你們從前是好朋友,這次好久沒見麵了,應該有很多話要說,我就先去了。”

隻是在她離開的時候,溫子墨微微偏過頭,就看見了淩桉手上的戒指。

無名指。

婚戒。

溫子墨的眼眸又多了一些寂寥。

但他什麽都不能說。

“其實沒什麽好聊的。”蕭戟道。

“聊聊吧。”

溫子墨開口了。

話既到此,蕭戟自然也沒多說,反而跟著溫子墨,到了外邊拐角的走廊上。

這裏沒什麽人,安靜的很,平時也不會有人走這邊的安全通道,所以也就不會有什麽人輕易過來打擾。

“阿戟。”

蕭戟蹙眉,低聲說:“想聊什麽?”

“我就是想到了很多從前的事情,”溫子墨的性格還挺好的,大概就一直是這樣的平穩,沒有蕭戟身上那種冷冰冰的氣息,就是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其實我比你先喜歡的她。”

“不一定。”蕭戟說。

溫子墨不知道蕭戟為什麽會這麽斬釘截鐵,他笑了笑,然後道:“你從前那麽對她,可能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我和你說,我想談戀愛了,而你恰好發現,我想談戀愛的對象,是她吧?”

那天他在淩桉那裏回來之後,去見過蕭戟,和蕭戟坦言喜歡一個女孩,那會兒蕭戟的反應還很平淡,可沒過多久,蕭戟就開始不對勁了。

溫子墨低笑了一聲,然後說:“我那會兒還和你強調,讓你對她好一點,別欺負她,你以後可能也會栽她身上,沒想到,被我給說中了。”

蕭戟蹙眉。

雖然他不是很願意承認,但仔細想一想,事實好像確實如此。

“你喜歡她不自知,利用葉蔓在中間攪合,還想到了這麽個方法,和她談戀愛,”溫子墨不愧是和蕭戟一起長大的人,對於蕭戟的心裏想法,一開始或許不知道,但後來總是回回去想,就能察覺出來了,“你沒想到,你談著談著,把自己給談進去了。”

蕭戟垂下眼,說:“她確實很好。”

溫子墨握緊了手,有些不甘心,這種不甘心一直持續著,讓他覺得自己不該連個競爭的機會都沒有,他不想放棄,可是又不得不放棄。

這種感覺最是難熬。

讓人無可奈何。

溫子墨說:“從前就想和你好好聊聊了,隻是一直都沒有什麽時間,又或者是場合不對,所以一直拖著。”

他道:“你一開始根本沒想和她在一起吧,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截然不同,阿戟,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從一開始就很想要她,我想娶她。”

蕭戟忽然眯起了眼睛,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子若有若無的敵意。

顯然,自從溫子墨表達了對淩桉的心情不一般的時候開始,蕭戟就沒把他放在朋友的位置上了,而是一個情敵。

自己的老婆自己守,男人的地位都是要靠自己鞏固的。

蕭戟就時時刻刻擔心自己的地位,他盯著溫子墨看,說:“兄弟妻不可欺。”

溫子墨沉默了一下。

“一開始我就想了,那會兒她也不是你的人,”溫子墨說,“阿戟,你算計了我。”

溫子墨道:“你當初就想把她占為己有,你給我的理由是她是害死大哥的人,所以你不讓我接近她,但你自己呢?你把我趕出了競爭圈,你自己卻跳進去和她談戀愛,你不過就是想把我趕走,好占有她。”

都知道蕭祁的重要,蕭祁是大哥,溫子墨這輩子最敬愛的人,除卻了他爺爺,就是蕭祁了,淩桉卷入了當年的那場車禍事件裏,蕭戟那會兒告訴他這件事,無非讓溫子墨有些猶豫徘徊。

“我隻是客觀表明一下事實,是你自己沒有堅定想法,沒有堅定選擇她,”蕭戟並不否認,“關我什麽事?”

蕭戟說:“你怎麽知道我不是真心的?”

溫子墨堅定的說:“至少當初一開始,你不是真心的。”

這話倒是讓兩個人都沉默了。

蕭戟確實一開始沒想負責任,他接受的教育和行商手段,都是告訴他權衡利弊,淩桉那會兒根本不重要,他隻是想單純的和她談個戀愛,然後讓她生孩子。

比起逼迫她生孩子,讓她自己心甘情願生孩子,這樣會比較省事。

蕭戟臉色微沉。

因為這些事情,或許從前來看,覺得這些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他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可是現在回想一下,蕭戟都覺得自己有些……可惡。

這可能是他這輩子都後悔莫及的事情,被溫子墨剖析出來了,他更加覺得從前的自己做的事情很混賬。

愧疚感和心疼感同時發生,這加劇了蕭戟心口的罪惡感。

仿佛不論他後來怎麽補償她,都不夠。

“我們要結婚了。”蕭戟說。

到底,蕭戟抬起眼,直視了眼前的溫子墨,然後說:“請柬你收到了?”

一瞬間。

溫子墨還想開口說的話,全部都卡在了喉嚨裏。

因為,不管他說多少,又提醒什麽,但都比不上蕭戟的一聲“我們要結婚了”。

過程怎麽樣其實不重要,結局才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