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戟,別說氣話。”
葉蔓渾身都在顫,這是由內而外的恐慌,生怕蕭戟當真一點情麵都不留,到時候撇下她就走,這種事情她以前跟在蕭戟身邊,常常看見他對別的女人這麽無情,可沒有想到有一天蕭戟也會這麽對她。
都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人也隻有在看別人的時候覺得是熱鬧,事情真到自己頭上了,那就真滅頂之災不為過了。
“我沒開玩笑。”蕭戟沉了聲。
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上盡是冷漠,給人疏離且不好惹的感覺,說是薄情,還不如說是無情,下頜線緊繃,月光這麽淡都能夠看見他漸漸陰沉下去的眸。
葉蔓有些怕他。
從前她所依仗的,也不過就是蕭戟記著她的那點恩情,仗著這一點,她覺得蕭戟多多少少會對她比對外邊的那些人特別,所以膽子也越來越大,在他麵前也越來越放肆,完全沒有朝著他會翻臉的情況上想。
“阿戟……”
葉蔓聲線微顫,雙肩因為心中畏懼而哆嗦的更加明顯,她不退反進,朝著蕭戟所在的位置走過去幾步:“阿戟,我知道是我當初鬼迷心竅,我選錯了,你當時願意拉我一把的時候,我就應該跟著你,我真的知道錯了,那會兒我也是沒有辦法。”
“站那兒,別靠近我。”蕭戟眯起眼,語氣帶著警告。
“阿戟。”
都說人和人之間相處,靠的就是一個試探,通過試探,才知道對方的底線到底在哪裏,又能夠容忍你到什麽程度。
葉蔓憑著自己和蕭戟相處多年的經驗,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蕭戟的臉上表情。
見蕭戟沒直接翻臉,就知道這事可能還有些商量,她沒忍住,又朝著他的方向走近了一步,顫聲說:“阿戟,你別生我氣,我們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你忘了嗎,我一直跟在你身邊,比起愛情,我覺得我們之間親情會更多一點,不是嗎?”
這話倒是沒說錯。
蕭戟從小跟著爺爺長大,家裏父母一個都沒有,母親還偏心眼,隻疼愛大哥,常年在國外不回家,麵都沒見過幾次,爺爺又跟蕭戟差輩分,平時男孩的心裏想法和變化,他也不能找爺爺說,加上他自己也不是個多嘴的,很多事情都憋在心裏,不見天日。
倒是多虧了個葉蔓,還算是心靈手巧,會哄人,靠這顆七竅玲瓏心也算是揣摩透了蕭戟的心思,能夠每次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及時給到安撫,比治病救人的膠囊管用。
聽葉蔓說起從前,蕭戟到底無法避免的回憶起那些。
“阿戟,我知道你不是狠心的人,至少你護短,你對身邊的人都不狠心。”
這要是傳出去,說蕭戟不狠心,這怕是大家覺得在說笑話。
連蕭戟自己都覺得好笑:“你從哪看出來我護短了?”
“我被你媽媽逼著結婚的時候,你給我送來的那個盒子,是你給我保命的東西,也是我在夫家的底氣,你在護著我,你想護著我最後一程。”
葉蔓聲線清淺,已經漸漸平複了自己的心情,隻是還是控製不住的心底發慌。
因為她從蕭戟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出來任何回應。
也就不知道蕭戟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是原諒了她,還是沒有原諒?
隻是她當初在婚禮上,拒絕了他伸過來的手,這是她親手將他給推走的,她低聲說:“我隻是太生氣了,我生氣你走到哪都帶著淩桉,我聽說你和她之前不清不楚,所以氣昏了頭,加上……我那會兒腿瘸著,站立都是問題,你媽媽又步步緊逼你,我不想你夾在中間為難,怕連累了你。”
她字字句句,說的確實很感人。
但至於真假幾分,隻有她本人自己知道了。
葉蔓抬起一雙泫然欲泣的眸,可憐的很,大有一番我見猶憐的架勢,這放在任何一個男人麵前,怕是早就起了憐香惜玉的心了。
但偏偏,眼前站著的人是蕭戟。
蕭戟不為所動:“怕我為難?”
“我隻是不想在喜歡的人麵前丟人,”葉蔓抽泣著說,“我喜歡你,所以我想用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現在你跟前,我一直覺得,瘸了腿的我配不上你,我想等我能夠站起來的時候再來找你。”
按道理來說,隻要是個正常男人,聽到女人如此示弱,都該有所表示才對。
但蕭戟不是一般人,他不僅無動於衷,他還字字珠璣:“別多想,你就算沒瘸,也配不上我。”
這話一出,葉蔓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她的臉色在短短幾秒鍾變了幾番,由白再轉變成為紅,愕然之間帶著微愣,最後深受打擊,像是一蹶不振的病人,在他的三言兩語之下,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但最要命的是,蕭戟說的是實話。
任何人瞧了,都會覺得是葉蔓配不上蕭戟。
出身不配,家世不配,長相也不配,好像哪哪都不配。
“那為什麽淩桉可以?”
蕭戟懶得和她解釋很多,挑了個最簡單,也是最膚淺的回:“她長得好看,我喜歡。”
葉蔓握緊手,指甲差點掐到肉裏,可是手心裏的疼痛再怎麽劇烈,都無法平息她此刻內心的慌亂和緊張,到最後,這些慌張慢慢的變質,成為了嫉妒和厭恨。
都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但當兩個女人爭搶同一個男人的時候,不管這個男人願不願意,女人都會自動的把另外一個女人當成敵人和對手,然後發起進攻。
葉蔓就是如此。
她跟在蕭戟身邊這麽多年,光他一個神情,她就能知道他哪裏不高興,更何況是他剛才回答的這個理由,一看就是敷衍她。
可這淺淡的敷衍之下,還帶著一些明目張膽的,對淩桉的偏愛和袒護。
“就因為這個嗎?”葉蔓握緊手。
“我的事用不著你來管,”蕭戟冷漠轉身,“你現在最好自己離開,別去找她,也別來煩我,給彼此留個體麵,各自安好。”
他說的每一個字,看似簡單正常,可是殊不知,句句捅到她的心窩處,疼的她肝膽皴裂。
葉蔓甚至毫不懷疑,如果她繼續糾纏下去,蕭戟剩下的沒有說完的話,就是威脅和恐嚇,還有警告。
“阿戟。”
“你不會這麽狠心的,你不會這麽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