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碩分析利弊:“今天這場官司一出,你的名聲肯定要受損,到時候所有的工作通告都會被取消,得不償失。”

“得不償失?”蔡茗茗抬起眼,盯著韓碩看。

韓碩風塵仆仆,似乎是剛剛從哪個地方趕過來的,可能是當著有外人在場,他也不好多說什麽,隻道:“茗茗,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應該要理智一些才好。”

“貝貝是我的女兒,對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事情,”蔡茗茗冷聲繼續,“我不知道你說的‘理智’,具體是指的什麽?”

“茗茗,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很不理智。”

韓碩可能是不想在外人麵前和蔡茗茗爭執,所以便道:“公關的事情我來做,我會盡可能的把損失降到最低,讓你不受到影響。”

蔡茗茗情緒惡劣,剛剛才敗訴,又聽到韓碩說這些,就更沒心情了:“用不著。”

“茗茗,別任性了,”韓碩開口,臉色也不大好看,“這一次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心裏也清楚,且不說我們的婚禮取消這件事,就已經是一個笑談了,現在你還想把事情鬧大嗎?”

蔡茗茗沒搭理他,徑自倚靠在位置上,靜靜的盯著窗外看。

前邊開車的小李見狀,也是有了些不忍,道:“韓哥,茗茗姐剛剛失去孩子的撫養權,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說這個了吧?”

韓碩冷下臉,道:“開你的車。”

“哦,好。”

車輛疾馳而過。

蔡茗茗回過神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在韓碩家門口停下來了,她蹙眉:“做什麽?”

“今天你也累了,先在家裏休息休息,另外,這幾天應該會有不少媒體和狗仔在周圍蹲著,為了後續的公關事宜,我覺得你不應該隨便出門。”

韓碩低聲繼續:“茗茗,你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總不能讓林初白隨隨便便就毀了吧?”

“那貝貝怎麽辦?”

蔡茗茗不認可,語氣清冷:“我不可能把貝貝讓給他。”

韓碩握著她的肩膀,低聲勸慰:“茗茗,你理智一點,你現在出去,隻會增加事情的熱度,而且就算你去了,也無濟於事。”

這些話其實是這麽一個理,聽起來好像字字句句都沒錯,但是不知道怎麽,落入蔡茗茗的耳畔後,讓蔡茗茗就是覺得……心冷。

心如死灰。

又或者,韓碩是合適她的人,在某些事情上,能夠為她將大局安排好,但是……卻不是懂她的人。

韓碩根本就不懂。

就連一側的小李也在安慰她:“是啊,茗茗姐,今天已經這樣了,現在出去也沒什麽用,我看你臉色不好,蒼白了好幾個度呢,要不然還是先上去睡一覺吧?”

小李說:“等你睡起來了,精神氣好了些,再去處理這件事也不遲。”

蔡茗茗看見這兩人的架勢,就知道自己今天就算是想出去,也可能出不去了。

於是,她隻能轉身,朝著別墅樓上走,道:“那我上樓了。”

韓碩還站在原地,靜靜的盯著蔡茗茗的背影看,最後到底還是補充了一句:“茗茗,別擔心。”

隻是,蔡茗茗並沒有回應。

因為蔡茗茗知道,韓碩的這句“別擔心”,是讓她別擔心名聲和外邊的輿論問題,而不是讓她別擔心貝貝是否還屬於她的問題。

韓碩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貝貝。

蔡茗茗自己上了樓,立在了二樓的窗戶口邊上,窗簾厚重,剛好能夠將她的身影給遮住。

她就這麽瞧著底下的方向,看見韓碩和小李說了些什麽,然後兩個人坐著車離開了。

電話是在半個小時之後響起的。

蔡茗茗有兩個手機號,一個是工作號碼,一個是私人號碼。

之前在車上的時候,韓碩說要公關,所以就強製性的把她的工作號碼給關機了。

所以現在響的,是私人號碼。

是淩桉打來的。

淩桉語氣關心,低聲說:“怎麽發生這樣的事情了?昨天我問你,你還說沒事。”

“昨天是沒什麽事,今天有了,”蔡茗茗沒什麽精神,躺在**,盯著天花板看,倒也睡不著,就是在想事,“林初白太狠了,我狠不過他。”

淩桉蹙眉,有些心疼蔡茗茗:“這件事我也是剛才才知道的,蕭戟都不和我說。”

蔡茗茗道:“你提前知道了也沒什麽用,就是給你添煩惱而已,就不打擾你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淩桉輕聲回應,“我把你當好朋友的,你要是有困難,我能幫的一定會幫你的。”

蔡茗茗還在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才說:“你說,林初白是怎麽知道我把貝貝取做林伊貝呢?”

淩桉也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過了一會兒。

淩桉就聽見了蔡茗茗那邊帶著些啞聲,那個一向帶著些強勢的女人,在這一刻仿佛展現了自己所有的脆弱,她幾近嗚咽,開口說:“早知道當初就不執迷不悟,給她取的姓林了。”

或許當初給孩子取名姓林,這是蔡茗茗藏在心底裏的隱晦,也可能是在固執的不甘心,懷念,又或者是別的什麽。

但現在,這個姓氏,卻在法庭上,成為了林初白和她爭奪撫養權的一個有力的把柄。

這像是什麽呢?

這就好像是,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茗茗,”淩桉輕聲,“你現在在哪裏呢?”

蔡茗茗說:“我沒事,在家裏,你放心吧,我沒有這麽脆弱,他搶我的孩子,我也不至於一時想不開去輕生了。”

淩桉倒也的確是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聽蔡茗茗一切都很正常的口氣,便也就安心了一些。

“那你需要我來陪你嗎?”

“不用了,”蔡茗茗立即回絕,視線從落地窗的方向掃過了樓下,然後說,“我家樓下都是媒體,不好出門,你也別來,到時候輿論說不準要搭上你。”

淩桉覺得自己現在去找蔡茗茗,可能的確也是幫不了蔡茗茗什麽,反而會給蔡茗茗帶來麻煩,於是便道:“那好吧,那我就不過去了。”

“嗯,”蔡茗茗說,“你要是沒事的話,就去林初白那看看貝貝怎麽樣吧,我有些不放心。”

淩桉想到上次林初白對待貝貝的樣子,開口說:“我覺得,林初白很會照顧孩子,我看他對貝貝,挺寵愛的。”

這句話落下,蔡茗茗就不說話了。

但淩桉還是點頭答應:“你放心,我會去看看貝貝的,到時候把貝貝的情況告訴你。”

“好。”

蔡茗茗應了一聲:“我和林初白打官司的事情,你別告訴她。”

淩桉說:“我知道的,這種事情不用你叮囑我,我自己也不會和一個孩子亂說話的。”

“這就好,我信得過你。”

淩桉又說:“我昨天晚上才回國,現在在醫院看我妹妹,等我出去就去看看貝貝。”

“嗯。”

蔡茗茗和淩桉這一通電話打了很久,其實也沒有說什麽重點,就是東扯西扯了些,淩桉字字句句其實都帶著安撫人的意味,蔡茗茗不是沒有聽出來,隻是她聽出來了,但是不想辜負淩桉的好意,所以就順著和淩桉多說了一些。

到後邊,淩桉又叮囑了幾句,這才掛斷了電話。

在電話掛斷的一瞬間,整個臥室裏,再一次出現了靜謐。

從未有過的靜謐。

蔡茗茗去窗戶口看了一眼,發現底下還有好些個狗仔蹲著沒走,心想這些人還挺有毅力的。

她伸出手,將這落地窗的窗簾給拉上了。

隔絕。

屋子裏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