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受驚了,”蕭戟握住她的手腕,動作溫柔,將人從地上攙扶起來,“摔疼了吧?”

他的態度淡然極了。

就好像……剛才將她掀翻在地上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繼續道:“嫂嫂你看,大冬天的,要注意保暖,別感冒了。”

蕭戟十分得體,還在淺笑:“嫂嫂剛回國,有什麽需要的,都可以告訴我,我讓周伯給你辦妥。”

傅瀟瀟被他弄得指尖又是一抖!

她知道蕭戟的脾氣。

在這樣的情況下,蕭戟是在給臉,而他給出的臉,她要是不接,那就是給臉不要臉。

蕭戟看著和善,但他其實脾氣最是差勁,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踩中他的線,喜怒無常,隻讓人覺得可怖。

傅瀟瀟又抖了抖手。

剛才她被甩到地上時,正好趴在了之前淩桉撞到頭的位置上,以至於,她的整個手掌上,都沾了血跡。

是淩桉的血。

傅瀟瀟嫌棄極了,但又不敢在這個時候表露,所以便隻點點頭,回答道:“好。”

“嫂嫂手髒了,回房間去洗洗吧。”男人低眼,麵無表情,出聲。

傅瀟瀟又點點頭。

但她心有不甘。

她走了兩步,又忽然回頭。

“蕭戟,要是外邊的人惹我不高興了,我教訓她們,你沒意見吧?”

蕭戟側頭,嘴角上揚,莫名給人寵溺的味道:“嫂嫂做事,自有嫂嫂的道理。”

聞言,傅瀟瀟這才鬆懈了一口氣。

還好,蕭戟還是護著她的。

傅瀟瀟的腦海之中,莫名想到了剛才的那隻狐狸精,她因為太過氣憤,還沒有來得及去看對方的臉,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家族的人。

她補充道:“那如果,對方家世顯赫,是個不好得罪的,你還會不會……”

蕭戟已經開始不耐煩了,但他麵上仍然是不變的神色,淺笑著,打斷她:“嫂嫂開心就好。”

傅瀟瀟終於滿意。

她沒有抬頭去看蕭戟的神色。

因為男人剛才的話,讓她仿佛身處雲霧之間,到處都是甜膩的味道,讓她隻覺得……自己是被寵愛著的。

至於外邊的那些個狐狸精,什麽都不是!

傅瀟瀟道:“好,那我先回房間了。”

她轉身,高跟鞋踩踏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一連串的清脆的響聲。

書房內,變得安靜。

沒了吵鬧的聲音後,仿佛世界都清淨了。

蕭戟眯起眼,盯著地麵的點滴血跡:“來人。”

外頭的傭人們時刻待命,立在門口,等待吩咐。

“清理幹淨。”他道。

傭人們立即上前來,按照命令,將這裏清掃一遍。

蕭戟站在原地,陷入短暫的沉思。

他並不擔心淩桉的處境,但腦海裏,卻莫名閃過剛才她哭泣時,一雙通紅的眼眸。

像是帶著點……委屈。

她在委屈什麽呢?

蕭戟破天荒地,有了些好奇。

他提步,走到了一側陽台的位置上,透過這扇透明的落地窗,看向底下。

淩桉剛剛從別墅裏跑出來。

她瘦瘦小小的。

很好認。

尤其是相隔了這麽一段距離,她在底下,就像是一顆小小的沙礫,跌跌撞撞地移動著。

他看見,她時不時抬起小手,在臉上擦著什麽,應該是在哭。

他還看見,她抓緊自己的小布包包,抱著,像是在給自己安慰。

她的步子很快。

一眨眼的功夫,就從這裏,移動到了那邊。

她左右張望,似乎不認識路,在判斷著方向,幾次三番調轉頭,應該是想要去詢問人,但她最後又作罷。

“周伯,給她送點藥。”蕭戟對著手機開口。

“是。”

樓下的周伯得到命令後,速度很快,立即準備些消炎藥和棉簽,追了出去。

周伯小跑過去,最後在淩桉的麵前停下來,開口道:“淩小姐,這個給你。”

淩桉停下步子。

她像是一隻迷了路的小兔子,渾身狼狽,還哭花了臉。

此時此刻,見了人來,她受到驚嚇,匆匆抬起手來,擦著自己的臉,倒不是覺得丟人,而是覺得失禮。

她的聲音柔柔的,因為剛剛哭泣的原因,導致現在還有些沙啞,她道:“不,不用了。”

淩桉小聲道:“我,我自己回去可以處理的。”

她疼得不行,但咬牙堅持著,臉色發白,看起來很是虛弱。

周伯是個老人,也是過來人,雖然他和淩桉就隻有這一兩個小時的接觸,但是他能判斷,淩桉似乎不是他們調查資料上顯示的那樣……頑劣不堪。

知人知麵不知心。

這樣的想法,僅僅隻是在周伯的心中,停頓了一會兒。

他便立即驅逐出去這些想法,道:“是蕭爺吩咐的,淩小姐,拿著吧。”

這話,帶著毋庸置疑的味道。

仿佛在和她說……那個男人給出的東西,就算不想要,也要接著。

淩桉咬唇,臉色發白,最終還是伸出手,接下。

她不想再給自己招惹麻煩了。

周伯見她接了,便道:“淩小姐回去後,等通知。”

言下之意,是讓她依舊要和之前一樣,隨叫隨到。

淩桉聽出來這話的暗示意思,又想到傅瀟瀟剛才激動大罵她的場景。

她便忍不住,顫抖著身體。

“可,可是……”

淩桉閉上眼,疲倦和難受堆滿了她的心房,還伴隨著害怕和畏懼,她不安道:“蕭夫人不是回來了嗎?”

現在蕭戟的妻子已經回家了,難道他還要繼續……嗎?

周伯奇怪地瞥了她一眼,道:“這兩者並不衝突。”

他道:“淩小姐,你現在唯一的出路,是為蕭爺懷上孩子,最好是男孩,如果一胎就成,蕭爺高興了,不會虧待你的。”

“虧待”一詞,包括了很多東西。

至少,不會再像是現在這樣,出現血淋淋的場麵。

就看淩桉怎麽理解了。

淩桉根本不想理解,她哆嗦著唇,莫名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如果,第一胎不是男孩呢?”

繼承人,自然要男孩。

可懷男懷女,哪裏是她能夠控製的。

周伯聞言,麵上沒多少表情,一板一眼,用最平靜的語氣,回答她:“懷上之後,會做檢查,就能知道是男是女。”

他繼續道:“建議淩小姐多去寺廟祈求,盼望是個小少爺。”

蕭家這樣的家族,婚姻不過是商業聯姻,孩子不過是傳承家業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