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有深意。
蕭爺爺抬起眼來:“怎麽?”
淩桉中規中矩,禮貌的說:“爺爺想給蕭戟相親,我無法改變爺爺的想法。”
“你還想改變我的想法?別做夢了。”
淩桉點點頭,也不生氣:“我沒有別的意思。”
她輕聲:“我隻是想和爺爺說些事情,關於蕭戟。”
“蕭戟和我說,爺爺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他敬重您,欽佩您,感激您,也愛戴您。”
“您說的話,就算蕭戟現在短時間內有反對意見,但是時間一長,他還是會選擇尊重您,順從您的想法。”
蕭爺爺眯起了眼睛。
他倒沒想到,淩桉這個女人,竟然還能有這樣的長遠目光,明大局,懂事理。
這倒是叫他有些驚訝了。
淩桉不知道蕭爺爺心裏在想什麽,隻開口說:“蕭戟很愛您,他將您當成是他最親的家人,他覺得您很重要,所以才會事事顧慮到您的感受。”
“我也很愛蕭戟,”淩桉艱澀開口,“我將他當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想好好照顧他,不想他夾在中間為難,我不想他難過,也不想看見他不開心。”
她說:“或許你們都覺得,我和蕭戟在一起,不能給蕭戟帶來什麽利益,也無法幫助到他,這一點我承認;但是每個人的角度都不同,追求也不同。”
“您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蕭戟的身上,您以為是為了他好,可是這些,或許從來都不是他想要的。”
淩桉低聲說:“我喜歡蕭戟,我不求他能夠無所不能,也不要他一直站在巔峰,我隻希望他在覺得疲倦時,能夠安安穩穩的喘一口氣,哪怕一分鍾也好。”
“蕭戟也會累的,”淩桉繼續,“他頂著蕭家,站在大家的麵前,所有人隻看見他的璀璨,可我心疼他背後的努力和汗水。”
“他是我的保護傘,但有的時候,我也可以成為他的保護傘。”
淩桉輕聲:“我隻是想他能夠開心快樂,如果可以,我也想好好保護他。”
這番話落下。
蕭爺爺眉梢緊蹙。
“你以為你和我說這些,我就能夠鬆口?”
蕭爺爺陰沉著聲音說:“你的這些想法,是世界上最廉價的東西。”
他冷眼:“你涉世未深,孩子心性,考慮問題也隻是單純的一麵,在大人的世界裏,哪有什麽真正的快樂。”
“蕭戟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他隻要站的足夠高,那他背後付出的努力,以及遭受到的磨難,那就都是有用的。”
“努力才能收獲成功,”蕭爺爺掃她一眼,“他鬆懈不了,也不準鬆懈。”
“您愛他嗎?”
淩桉重複:“您愛蕭戟嗎?”
蕭爺爺嗤笑:“蕭戟是我的親孫子,我怎麽可能不愛。”
“愛人的方式也各有不同,我愛他,就想他能夠一輩子平安快樂;”淩桉輕聲說,“您也愛他,所以您想望子成龍,我理解。”
淩桉說:“但您不能否認我對他的愛。”
“您也沒有權利,說我的愛很廉價。”
淩桉語氣沉穩,並未後退:“蕭爺爺,我知道您想給蕭戟找一個與他比肩的妻子,您身體不好,蕭戟不想惹您生氣,我思來想去,覺得這件事由我來做,是最好的。”
她繼續:“我會找個機會,和蕭戟說分手的。”
這句話落下。
蕭爺爺臉上的不屑意味,倒是淡了幾分。
他眯起眼看她,說:“看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
淩桉垂下眼,覺得這句話說出來後,她的心口都開始隱隱作痛。
可她別無選擇:“蕭爺爺,我知道您也是為了蕭戟好,但是您活了一輩子,真的沒有開心過嗎?難道有個人知你冷暖,陪著你,理解你,你不需要嗎?”
“我希望蕭爺爺給蕭戟挑選妻子的時候,選一個真心喜歡蕭戟的女孩子。”
說完這些話,淩桉就離開了。
蕭爺爺一個人坐在**,臉上的神色莫名。
而實際上,蕭爺爺其實並不怎麽相信淩桉所說的話。
什麽找個機會分手,這些不過都是淩桉的一麵之詞,更何況,淩桉抓著蕭戟不放大半年,之前也是一直糾纏著蕭戟,就這樣的女人,說不圖蕭家的錢,他都不信。
護士來給蕭爺爺換新的營養液時,笑著開口詢問:“蕭老先生,這兩天休息怎麽樣?”
蕭爺爺心情還不錯,說:“之前休息不大好,年紀大了,加上孩子的事情還沒處理,心情鬱結,哪還睡得著。”
隻是,蕭爺爺又繼續說:“但這兩天倒是休息的挺好。”
他把這些功勞,都歸結到了林婧的頭上。
估計是林婧和蕭戟的喜事將近,而林婧又經常來看望他,他隻要一見著林婧,就覺得心中安穩很多。
護士笑著回答:“我想蕭老先生這兩天睡的也應該是不錯的,這還多虧了蕭先生帶給您的香囊,裏麵都是好藥材,助眠的。”
“香囊?什麽香囊?”
霎時,蕭爺爺的腦海裏,便就想到了之前蕭戟帶著碗營養湯來看他的時候。
“是啊,”護士換完藥袋,又給蕭爺爺整理了床鋪,從蕭爺爺的枕頭下摸出三個香囊,“就是這些啊。”
蕭爺爺一看,果然和蕭戟之前帶來的一模一樣。
“這哪來的?”蕭爺爺臉色差勁,“誰讓你們放在我枕頭底下的?”
護士沒料到蕭爺爺會這麽抵觸,嚇了一跳,但還是結結巴巴開口說:“是蕭先生吩咐的,他上次來看您,在前台的時候,給了我們,說讓我們過後放在您的枕頭下。”
蕭爺爺臉色難看。
顯然,蕭戟這就是防著一手。
知道東西要是拿到他跟前來,他知道是淩桉做的,肯定都要丟出去。
但蕭戟提前藏了三個,讓護士給悄悄放著,還是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
“拿走,我不要!”
蕭爺爺高聲說:“以後不要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髒東西放在我這裏,聽懂了嗎?”
護士還是第一次看見蕭爺爺發脾氣,嚇得腿都軟了。
好歹說,蕭爺爺也是活了一輩子的人,老人家位高權重,這氣場自然不是唬人的。
護士戰戰兢兢:“老先生,蕭先生的意思是……”
“他還是我孫子呢!我管他什麽意思?!”
“是,是……”
護士隻好把這些個香囊都給清出去了,轉身就走:“那老先生,您有什麽事情了,可以隨時喊我。”
蕭爺爺氣的呼吸不暢。
沒有搭理。
護士隻好帶上門,拿著香囊站在走廊上,有些惋惜。
香囊上還有小刺繡,顯然是手工製作,可見其用心。
但這用了心,用到不對的人身上,就成了一種錯誤了。
因為你覺得是一片心意,可是人家或許還真的就瞧不上。
到了晚上的時候。
蕭爺爺這邊就開始翻來覆去睡不著,他覺得頭疼,這牽一發而動全身,疼一處,就連帶著渾身都開始疼了。
護士來了之後,又悄悄把香囊塞到蕭爺爺的枕頭下,低聲說:“蕭老先生,應該是白天坐的太久了,要好好休息休息。”
說著,護士又給蕭爺爺吃了些緩解的藥。
折騰了大半宿,最後蕭爺爺才沉沉睡去。
護士歎息一聲,出了走廊後,同伴低聲開口:“之前拿去中醫部看了,那個香囊的成分都是精確的,嚴格控製到不差一分一毫,還是個偏方呢,老醫生看見的時候,都說是個好東西。”
“確實是好,現在這樣的土方子不多了,老醫生既然都說好,也不會出什麽錯,就是這蕭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