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陸丞笑著去扶她，生怕她摔倒，“我定的包廂在三樓。”
“好。”
入座後，陸丞首先將菜單遞給了淩桉：“淩桉，你來點。”
淩桉垂下眼，長長的睫在白皙的臉頰上落下一層陰影，好看得緊。
她認真專注，選了菜品，又遞給陸丞，但陸丞說：“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雙份就好。”
淩桉輕聲說：“好。”
這段時間以來，淩桉和陸丞相處的過程當中，他處處都很照顧她，這樣的照顧屬於自然而然的，不會讓人覺得有壓力，反而氛圍輕鬆。
在等待上菜的時間裏，陸丞想起之前樓道裏的事情，抬起眼看向淩桉，支支吾吾：“淩桉，之前你說……我們在談戀……”
淩桉一頓，道：“抱歉，我不是故意想利用你的。”
陸丞聞言，後知後覺，立即明白過來了什麽，苦笑一聲：“淩桉，你可真是坦誠。”
他說：“我其實寧願你一直都利用我。”
淩桉垂下眼。
陸丞便繼續道：“之前那個男人，和你應該不是……”
“不熟的。”淩桉打斷他的話。
陸丞一愣。
其實，淩桉和人交流的時候，一直都是有禮得體的，她是一個完美的傾聽者，像剛才這樣沒等別人說完話就直接打斷的情況，在陸丞看來，簡直是新鮮到極點。
陸丞後知後覺，到底是猜測到了什麽。
但他並未多說，隻道：“淩桉，你最近好像又瘦了不少，等會兒你可要多吃一點。”
“好。”
與此同時。
另外一個包廂裏，一個合作方坐在蕭戟的對麵，笑著開口說：“蕭先生剛才去哪裏了？怎麽忽然出去，是看見什麽熟人了嗎？”
蕭戟臉色不愉，周身清冷的不像話。
他微抬下顎，說：“繼續吧。”
“蕭先生，我很高興這一次蕭先生願意答應與我們合作，之前的企劃案蕭先生否決過，我以為，蕭先生應該不會考慮我們了，沒有想到蕭先生竟然親自跨洋來商談，我十分意外。”
蕭戟說：“你們的方案的確很難看，我希望你們能按照我的要求重新製定一些細節，如果你沒意見，這個字，現在就可以簽。”
對方的臉上閃過一絲羞赧，但立即點頭：“我們願意配合蕭氏。”
“簽字吧。”
蕭戟談生意很快，前前後後用了不到十分鍾，他便從這裏離開了。
走的時候，他並沒有看見淩桉的身影。
但他表麵平靜，似乎根本不在乎這一點，徑自提起腳步，朝著外邊走。
剛上車，一個電話打來，對方的聲音充揶揄：“蕭戟，你來了也不和我打一聲招呼？都是老朋友了，過來見一麵吧。”
蕭戟應了一聲，打了方向盤。
酒吧裏燈光昏暗，蕭戟到的時候，正巧看見林初白端著酒，朝著他的方向遙遙舉杯，笑意滿滿。
“什麽時候來的？”林初白笑著說，“要不是零度企業發出和蕭氏即將合作的消息，我還不知道你來這了。”
蕭戟走過去，坐在他對麵，麵上沒什麽表情：“給我調杯酒。”
林初白應了一聲：“早就等著你呢，我最新調製的，正好給你試試味道。”
“我瞧著，”林初白將一杯淺藍色的酒推過去，“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蕭戟神色平靜：“沒有。”
林初白笑了笑：“那就好，不然我還以為，你這是失戀了。”
“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繼承家業？”蕭戟轉移話題，“你們家可就你一個兒子。”
“我還有個妹妹啊。”
林初白笑著說：“聽說她大學去讀了金融係，成績還不錯，我估計她想和我爭家產。”
蕭戟“嗯”了一聲，指著後頭的一個穿著淺色吊帶的金發碧眼女人，道：“有人找你。”
“哦，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Anna。”
金發女人長相漂亮，全身性感，大方走過來後，在林初白的臉上親了口，緊接著，又在林初白的耳畔輕聲說了些什麽。
林初白笑著給了張卡給她，說：“去買吧。”
“謝謝哈尼。”女人笑著轉身離開。
蕭戟挑眉，看向林初白。
“嗯？怎麽這麽看著我？”林初白回過頭來。
蕭戟沒什麽語氣的說：“你覺得女人都喜歡些什麽？”
“錢啊，”林初白笑了，又補充著，“還有我的愛。”
蕭戟說：“那如果一個女人，她既不要錢，也不要愛，你說她要什麽？”
林初白微微挑眉：“怎麽可能？世界上不存在這樣的女人，如果有，隻能說明你給的錢不夠，或者是她沒感受到你的愛。”
“怎麽了？”林初白說，“怎麽忽然說這個？”
蕭戟沒回答，隻是端著酒杯，喝了口。
過了片刻後，蕭戟將杯子遞過去：“再倒一杯。”
“到底怎麽了？”林初白另外給了杯酒過去。
蕭戟一連喝了好幾杯，過了一會兒，說：“如果一個女人開始喜歡你，但很快又不喜歡你了，甚至立即就找好了下家，你覺得她的喜歡值錢嗎？”
“不值錢，”林初白笑著說，“我要是個女人，我愛你到死啊。”
蕭戟掃他一眼。
林初白摸了摸鼻子，被蕭戟盯的頭皮發麻，嚴肅了些：“我隻能說，她可能沒喜歡過你，男女之間，不就翻來覆去那點事麽？這麽認真做什麽？高興就好啊，糾結她喜不喜歡有什麽意思？”
“喜歡這個東西很短暫，是虛假的，我現在說喜歡你，這是我這一刻的感受，但是不代表我這一輩子的感受，遲早要變的，珍惜當下，及時行樂。”
蕭戟嗤笑：“我也是這麽想的。”
他一直都是這麽想的。
可是他為什麽覺得喘不上來氣？
蕭戟又將一杯酒喝下去。
一側的林初白看他酒杯空了，又給他遞新的，空了，又遞。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蕭戟覺得有些疲倦，他趴在桌案上休息。
恍惚間，他看見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蹲在醫院冰涼的走廊上哭，她安安靜靜，抱著膝蓋，哭著說“爸爸媽媽別拋棄我”。
小女孩蹲在太平間門口，哭得淚眼模糊，像個被丟棄的流浪貓。
可是一眨眼，這個小女孩長大了，他想過去看，走近後，發現竟然是淩桉的臉！
她也是淚眼模糊，哭著說：“蕭戟，我恨死你了，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