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明嘟嘟囔囔，開始抱怨。
淩桉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努力想了一圈，最後道：“蕭戟不會做飯，所以沒來幫忙。”
“嘿，你還幫他說話呢？”
沈之明快步走過來，將手裏的東西都放在桌子上，心情不錯：“快過來看看，我給你帶了好多東西，有給你的補品，我從我姑姑那聽來的，這些東西吃了對孕婦好，以後能順產。”
淩桉哭笑不得，放下手裏的食材，走過去看：“這些是什麽？”
他興高采烈，解釋道：“這些都是我來的時候，在路上看見的寶寶衣服，你看看這小胳膊小腿的，是不是可愛死了？”
沈之明說：“我一下沒忍住，就都買下來了。”
淩桉打開盒子看了幾眼，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太多了……而且，這還有些是兩三歲的時候才能穿的呢。”
“這有什麽關係？反正可以穿啊！”沈之明笑著說，“遲早的事嘛，早一點準備好，要不是我一個人拎不完了，我要把那一條街都買了。”
兩人相處也好一段時間了，淩桉對沈之明不再像是從前那樣疏離，將沈之明當成是自己的好朋友來看待，但這會兒也多多少少是有些無措了：“不用這麽誇張……”
沈之明道：“小孩子的衣服都是越多越好，一點都不誇張。”
淩桉隻好說：“謝謝你。”
“客氣什麽？”沈之明伸長脖子看廚房，“要是你感謝我，抽空給我做點蛋糕就行，我愛吃甜食。”
他說完，又道：“哎不行，你現在都懷孕了，這些事情還是不能你來做，我打電話叫幾個臨時保姆來吧。”
淩桉輕聲：“我都快做好了，不用了。”
“你來幹什麽？”蕭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沈之明渾身都一僵，費了好大功夫才讓自己看著自然一點，笑著道：“表哥，今天不是小年夜嗎？我來看看你們啊。”
“用不著，”蕭戟淡聲說，“快滾。”
沈之明指著淩桉，道：“那我等會兒喊保姆來給她做飯，怎麽樣？”
蕭戟掃他一眼。
這眼神很平靜，似乎沒什麽含義。
但是沈之明向來有眼力見兒，他身為男人，一看這眼神，立即明白了什麽，湊到淩桉的身邊小聲說：“蕭戟不會是特意來吃你做的飯的吧？畢竟我看他也不像個摳門到請不起保姆的人。”
淩桉一頓。
她其實什麽都不知道。
蕭戟說什麽，她就做什麽，她現在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盡力保住肚子裏的孩子，隻要蕭戟不反悔讓她去醫院打胎，就……
就夠了。
至於她這顆心還疼不疼的，已經不是那麽重要了。
“還不滾？”蕭戟眯起眼，看向沈之明搭在淩桉肩膀上的手，“再動手動腳，我給你剁了？”
沈之明迅速收回了手。
場麵有些尷尬，沈之明舔著臉說：“我來都來了，先吃頓飯再走吧？”
他繼續：“反正淩桉都已經做好了，也不多我一雙碗筷。”
蕭戟有意見：“沒你的份，快滾。”
沈之明瞧見蕭戟驟然冷下的臉龐，登時吞咽了下口水，也不敢招惹自己這表哥，見蕭戟實在沒得商量的模樣，就轉頭要走了。
“那行，我就先走了，正好我媽喊我回去吃飯，就不陪你們了。”
蕭戟側過身，給沈之明讓路。
“嘿？表哥你這趕人的意圖能不能再明顯點？”
蕭戟說：“硬要我說‘滾’，你才聽得懂？”
“沒，”沈之明癟了癟嘴，提起腳步，連招呼都沒敢跟淩桉打，就直接走了，“我這就走。”
客廳裏恢複寂靜。
淩桉等到沈之明的身影消失不見了，這才轉身去廚房，繼續做午餐。
蕭戟走過去，在桌子上翻了翻，說：“沈之明對你很上心。”
“我們是朋友。”淩桉手一頓，輕聲回答。
“哪個朋友三天兩頭來家裏跑？”
淩桉垂下眼，不吭聲。
蕭戟又說：“但你還是死了這條心，沈之明和我是表親關係，我睡過的女人，沈家不會接受。”
聞言，淩桉握著湯勺的手微微顫抖。
湯裏冒著泡泡，沸騰著，可她顫抖的動作更加明顯，**漾出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淩桉死死壓住這難受的感覺，輕聲說：“你為什麽不幹脆再直接一點呢？”
蕭戟蹙眉：“什麽？”
“我說，你為什麽不幹脆再直接一點呢？”
淩桉的眼淚掉到這湯鍋裏，吧嗒吧嗒，她拚命忍住，但很快又有新的冒出來，顫著聲音說：“你直接說，我是一個別人穿過的破鞋，沈之明不會撿破鞋穿，不是更清楚嗎？”
蕭戟眯起眼：“我沒這麽說。”
“可你就是這樣的意思，”淩桉輕聲，“我不傻的，蕭戟。”
她伸手，將眼淚擦掉，道：“我聽得懂的。”
蕭戟皺著眉頭，盯著前方那道瘦小的身影，語氣平淡：“你要這麽理解，我也沒辦法。”
淩桉又掉下眼淚。
“你懷孕了，情緒起伏大，”蕭戟說，“我建議你，先冷靜冷靜。”
淩桉將手裏的湯勺丟下。
她默默將眼淚擦掉，輕聲說：“我很冷靜。”
“你要是冷靜，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和我爭論這樣沒有意義的問題，”蕭戟開口，“我不和你計較。”
他道：“我說過了，以後少和沈之明來往。”
淩桉閉上雙眼，沉默好一會兒，睜開眼後，這才重新拎著湯勺，慢慢攪動。
當天晚上，蕭戟沒離開。
他和淩桉睡在同一張**，並不做什麽，隻是伸出手，摟著她的腰。
淩桉渾身都僵硬著，又開始控製不住地掉眼淚。
蕭戟說：“再過幾天，去一次醫院吧。”
“不，我不去，”淩桉開始顫抖，“我要……”
蕭戟道：“去做孕檢而已。”
幾個字落下，淩桉剛才提起來的心這才暫時落入肚子裏，隻是這顫抖的幅度無法控製：“真的……隻是去做孕檢嗎？”
“嗯。”
蕭戟摟著她，像是抱著一個布娃娃，將淩桉整個人朝著自己的方向帶了帶，然後說：“檢查一下。”
淩桉細細顫抖著，小聲道：“蕭戟，你別騙我……”
她的聲音太小了，像是說給自己聽，以至於蕭戟根本沒聽見。
蕭戟說：“淩桉，我最近做夢總是夢見你。”
淩桉心口一顫。
他說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間：“好像我以前在哪裏看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