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爺爺蹙眉。
片刻後。
“瀟瀟，你看你這麽激動做什麽呢？”
蕭爺爺繼續說：“這件事本來就是為了你才辦的，如果你不高興的話，這個計劃到此為止就行了，你看怎麽樣？”
“就是你還這麽年輕，我怕你在蕭家會受委屈，覺得孤單，沒人陪著你，你到時候要怨怪我了。”
傅瀟瀟立即回答：“不會的，我既然嫁到蕭家，那我這輩子就是蕭家的人了，不會覺得受委屈。”
這其中暗藏的深意，兩個人都懂。
蕭爺爺擔心的，不過是傅家的勢力和好處，傅瀟瀟一個寡婦，耐不住寂寞要另外嫁人也是有可能的，那麽到時候蕭家可就平白失去了這份利潤。
但傅瀟瀟既然這麽說了，無疑是做了個保證。
她抬起眼，看向蕭爺爺，道：“如果爺爺執意讓我替淩桉養孩子，那才是對我殘忍。”
“這件事的確是我思慮不周了，我還以為是為你好。”
蕭爺爺笑著道：“你不喜歡，我這就和蕭戟說一聲，讓他抽空，帶著她去把孩子打了吧。”
傅瀟瀟點頭：“謝謝爺爺。”
於是，傅瀟瀟轉身走了。
待書房恢複寧靜時，蕭爺爺臉上的這點笑容，頓時之間消散地無影無蹤。
當天晚上，蕭爺爺把這件事轉述給蕭戟聽。
飯桌上，隻有爺孫兩個，所以顯得聲音更為清晰：“這件事你抓緊辦，趁著現在時間還早，能打胎就快點打了。”
蕭戟蹙眉：“那淩桉怎麽辦？”
蕭爺爺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道：“什麽她怎麽辦？是我們毀約不要孩子了，按照條款，賠付她一筆錢不就好了？這麽點小事，你什麽時候還需要來過問我了？”
“再等等。”蕭戟麵無表情，淡聲說。
蕭爺爺臉色難看：“蕭戟，你不會真玩出感情來了吧？你在意她的死活？她當初害死你大哥的時候……”
“爺爺。”蕭戟打斷。
一刹那，蕭爺爺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所以咳嗽一聲，轉變話頭，道：“我們沒有和她計較當年的事情已經足夠仁義，現在她隻不過是打掉一個孩子，就能擁有衣食無憂的生活，這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嗎？”
“這件事盡快，”蕭爺爺說，“一個小小的沒什麽作用的淩桉，和整個傅家，誰能夠帶來利益，想必你知道怎麽選擇。”
蕭戟沒什麽語氣地說：“我沒認真。”
“那就好，”蕭爺爺掃他一眼，“我看你，像個要栽女人身上的樣了。”
“玩歸玩，要有分寸。”蕭爺爺補充。
蕭戟放下碗，說：“公司有事，要加班，走了。”
等蕭戟走後，蕭爺爺揮手招了院子裏的周伯過來。
周伯垂下頭，輕聲說：“有什麽事情要吩咐嗎？”
“你去和淩桉說一聲吧，”蕭爺爺說，“我看蕭戟不一定會告訴她。”
周伯皺起眉：“應該不會吧，二少爺一直都很聽從您的命令。”
“正是因為蕭戟是我一手帶大的，所以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他剛才的神態，擺明了就是沒把我當回事。”
蕭爺爺笑著說：“他從小就是一頭難以馴服的小狼，爪子鋒利地很，有野性，有主見，現在越大，更是不會聽我的話了，我老咯。”
周伯立即說：“不會的，二少爺向來很敬重您。”
“那是在無關緊要的小事情上，他當然不會和我計較，能聽就聽了，”蕭爺爺似乎對現在的蕭戟很滿意，畢竟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接班人，“要是大事上，他怕是懶得理我了。”
“但幸好，他還算個有分寸的，我對他放心。”
周伯斟酌片刻，隻好說：“那我明天過去一趟，和淩小姐說明情況。”
“嗯。”
蕭爺爺繼續：“在錢財方麵，蕭家不會虧待她的，如果她要開價，在不過分的基礎上，盡量滿足她。”
周伯點頭：“我知道了。”
第二天中午。
淩桉和往常一樣，在筆記本上寫下一些字，記錄昨天孕檢的報告，合起來，就下樓去吃飯了。
傭人每天都會給她準備很多食物，全部是高營養的東西，其中放了補品，也沒人來問淩桉喜不喜歡，反正每天都千篇一律地放。
淩桉也不在意，桌子上有什麽，她就吃什麽。
她將最後一口烏雞湯喝完，偏過頭的時候，恰好瞧見別墅外的草坪上，蕭戟和周伯兩個人的身影出現在那。
遠遠的，當然不知道他們兩個在說什麽。
但是……淩桉能夠分辨出來，應該是在爭執。
蕭戟臉色難看：“誰讓你來的？回去。”
周伯低垂下眼，低聲說：“來給淩小姐傳一些話。”
“我說，”蕭戟掃他一眼，“回去。”
周伯畢竟是跟在蕭戟身邊的人，但蕭爺爺的吩咐，他也不可能不管，所以便低聲開口說：“那……這件事，還是由您來親口告訴她吧。”
蕭戟沒回應，隻提起腳步，朝著小洋樓的方向走。
見狀，周伯立在原地，停頓片刻，這才轉身離開了。
“你，你怎麽來了？”
淩桉看向大門口，這道高大的身影，一點點朝著自己而來，越拉越近。
“來吃飯，”蕭戟說，“不歡迎？”
淩桉垂下眼，輕聲說：“這裏是你的房子，我，我沒有權利不歡迎你。”
“這話倒是現實。”
蕭戟笑了笑，自然而然，在她的身邊坐下來，一側的傭人察言觀色，立即給他拿了新的碗筷，擺好。
他看了餐桌上的飯菜，清冷的聲：“怎麽樣？這些菜你還喜歡嗎？”
淩桉握緊手，小聲說：“還好。”
“那就是一般般，”蕭戟分析她的意思，“下次讓傭人換個花樣給你做。”
他伸了筷子，簡單地嚐了嚐。
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的時間，蕭戟的視線從上至下，最後定格在淩桉的腹部上，這雙清冷的眸子晦暗不明，讓人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麽。
“今天還看手機嗎？”他問。
淩桉說：“看了。”
蕭戟蹙眉，語氣難辨：“怎麽了？今天什麽打算？要跟沈之明出去鬼混，還是要跟薑木去看梅花？”
淩桉有些難過，咬唇說：“我在家睡覺。”
“哦，”蕭戟應了一聲，“睡覺啊。”
淩桉覺得他陰陽怪氣的，不太想和他攀談。
但蕭戟沒這個自覺性，他盯著她的肚子，莫名詢問一句：“淩桉，你喜歡這個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