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謝謝你。”
“是你給蕭戟擋了一刀吧？”中年女人坐在床側，素淨的一隻手交疊，坐姿是標準的貴婦，自然而然的矜貴，“我是他母親。”
淩桉微微瞪大了眼。
即便之前有所猜測，但現在得到證實，依然有些惶恐。
她垂下眼，輕聲說：“阿姨好。”
陶晴沒什麽表情，視線在淩桉的臉上一掃，說：“我知道你，讓我大兒子間接死了的那個吧。”
淩桉呼吸急促幾分，她不敢抬眼，更不敢直視陶晴，低聲：“對不起，我……”
“別緊張，”陶晴又說了這句話，“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陶晴說：“蕭祁本身身體就不好，醫生說他活不過三十五歲，他死的時讓我別針對你，不然你以為，你隻坐三年牢，就能被放出來？”
“當然，如果你被蕭家其他的人針對了，”陶晴說，“那你也是活該。”
蕭祁死的時候才三十歲，到底是缺少了五年的生命。
更何況，以蕭家的能力，這五年的時間裏，不一定不能研究出來解決方案，或許蕭祁不用死，他可以活到老。
“對不起。”淩桉輕聲，腦海裏再次浮現當初的那場車禍。
一瞬間，淩桉臉色慘白。
她不能仔細去回憶這些細節，隻要一想，她就會手腳冰涼，心髒狂跳，甚至從前的記憶都會出現斷層。
或許是逃避現實，讓她不敢多想。
“你為什麽給蕭戟擋刀？”陶晴出聲。
淩桉被拉回神誌，輕聲：“是我不……”
陶晴打斷她：“你是喜歡蕭戟吧？”
之前，沈之明也這麽說，現在，陶晴也這麽說。
淩桉垂著頭，保持沉默。
“喜歡蕭戟的女人很多，不差你一個，”陶晴對蕭戟招桃花的體質十分清楚，冷冷淡淡，“但讓我滿意的女人很少，基本上沒有。”
淩桉小聲說：“阿姨，我沒有想要……”
陶晴嗤笑：“小姑娘的心思，你以為我看不明白？”
一句話，淩桉再次沉默。
陶晴又說：“我不喜歡葉蔓。”
“那個女人把貪財兩個字寫在臉上，心思不純，不是個省心的主，她的那些伎倆，在我麵前耍，隻會讓我更反感。”
陶晴說起葉蔓的時候，臉上的嫌棄意味就和她之前嫌棄那間病房一樣，說：“她最高明的手段，就是折了那條腿。”
淩桉悶不作聲，垂下眼，也不敢隨便插話。
“說的有點多了，”陶晴回過神，“但我說的是事實。”
淩桉盯著身上的雪白被子，不知道該說什麽。
陶晴看了淩桉幾眼，就從病**站起身來，臨走的時候說了句：“我看不上葉蔓，但我也看不上你，別異想天開，扒著蕭戟不放。”
如果在來之前，陶晴不知道擋刀的人是淩桉，那麽或許她還會遵循蕭爺爺的話，來和淩桉談談願不願意嫁給蕭戟的事情。
這樣的話，搶在葉蔓之前，鎖定蕭戟妻子的身份，不是難事。
可這個擋刀的，是淩桉。
那就不可能了。
陶晴有些遺憾，看來要另外想個法子，阻攔葉蔓進門。
還未出走廊，陶晴迎麵，看見了自己的兒子從電梯出來。
“會喊人？”陶晴站在原地，淡淡出聲。
蕭戟腳步一頓，臉上掛著和她相似的淡然，嘴角卻是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讓人看不透情緒：“媽。”
陶晴這才滿意了些，說：“來看淩桉？”
“嗯。”蕭戟隨口應了，剛才在樓下被護士告知淩桉轉了病房的事情，他就猜到了陶晴來這了。
“不是要和葉蔓結婚？還來看這個做什麽？”陶晴諷刺開口，“這個也死不了。”
蕭戟收斂了表情，恢複冷冰冰的模樣，說：“看看而已。”
說完，蕭戟便提起腳步，要朝著病房的方向而去。
陶晴在他身後，提高了些音量：“我不準葉蔓進門，她是個狐狸精。”
“狐狸精有什麽不好的？”蕭戟笑了笑，“我覺得挺好。”
陶晴說：“蕭戟，我跟你說認真的。”
蕭戟眯起眼，看向前方的病房，說：“看出來了。”
兩人在走廊上，對話疏離，談不上什麽正常母子的氛圍，相反，還帶著點劍拔弩張。
足見，母子兩的關係，並不怎麽好。
陶晴說：“葉蔓不可能進蕭家的門，你要是執意，這輩子你都見不到葉蔓，你別把我逼急了。”
蕭戟卻說：“隨便你。”
說完，蕭戟便要繼續朝著前方走。
陶晴一時情急，衝著蕭戟的背影高聲：“淩桉也給你擋刀了，你敢為了這份愧疚感娶她？你和葉蔓也不過就是這份感激，你計較什麽？”
這番話成功讓蕭戟腳步再次一頓。
他忽然回過頭來，冷冷的視線掃過陶晴的臉，這道目光實在是太意味深長了，讓陶晴覺得心裏不適。
且，她還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
蕭戟說：“娶淩桉，也不是不可以。”
陶晴瞪大眼：“你敢！”
然而，蕭戟轉身就走，隻留下了個背影。
陶晴站在原地喘氣。
病房裏。
淩桉還沉浸在之前和陶晴的對話當中，以及陶晴離開時，說的那句“我也看不上你”。
她垂下眼，有些難過。
“想什麽？”蕭戟出現後，彎下腰，將她身上的被子拉了拉，將她蓋住。
淩桉嚇一跳，瞪大眼看著近在遲尺的人，停止了呼吸。
“心情不好？”蕭戟沒什麽語氣地說。
淩桉沉默。
過了一會兒的時間，淩桉才小心翼翼開口：“蕭，蕭戟，你是不是……要結婚了？”
蕭戟沒立即回答。
他的眼角餘光，掃到了病房門口的倒影。
“我要是結，你要怎樣？”蕭戟說。
淩桉小臉慘白，一雙手藏在被子裏，慢慢地發抖，她想穩住，卻越抖越快。
到最後，她搖搖頭，輕聲說：“如果你結婚，那，那我想，想離開，可不可以？”
蕭戟說：“不行，別做夢。”
淩桉聞言，一雙杏眼瞪圓，淚花在裏麵打轉，很快便濕潤了：“為，為什麽？你要結婚了，我，我不應該還在你身邊，我隻是，隻是想過正常一點的生活，我想……”
“葉蔓不能生育。”蕭戟直接打斷她。
淩桉更為震驚，咬著唇，淚花順著眼角滑落，無聲無息。
因為葉蔓不能生育，所以蕭戟需要她。
可蕭戟想娶葉蔓當妻子，她就要給蕭戟當這個工具人，還是要給他生孩子，是這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