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山’十裏之處,烈陽高照,這裏崇山峻嶺,密林起伏,樹影婆娑纏繞,山間蟲鳴鳥叫,一番景象,真是好不熱鬧。“噶吱。”一位麵色黃黑的少年,甩著柴刀用力砍在一棵手臂粗叢樹根部,拔出柴刀,少年直起腰來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將其推倒,憨憨的一笑,接著彎腰將倒地的小樹抗在肩上,放在不遠處一棵老樹旁邊,而那裏已經有好幾棵了,想來是早前砍好的。如此周而複始好一會兒,麻衣少年在推倒又一柯小樹時一屁股坐在地上,拽出腰旁的水袋,拔開木栓,仰起頭“咕嚕咕嚕”,狠狠的灌了幾口,“呼。”長籲一口氣,少年靠在樹上,身體舒服了不少。仰起頭,暮日西垂,滿地赤金,少年雙眼微眯。也就是這樣一個傍晚,十年前,當他還是一個少兒時,他見到了他一生都不可能忘記的景象。少年閉上雙眼,仿佛在極力回思什麽一般,當時村裏嫋嫋炊煙,他坐在門前的那棵棗樹旁,好奇的看著天空形態各異的彩霞,忽然天地一暗,接著血光耀天,天地間一片血紅,忽然又起白芒,到最後白芒壓過血光,再後來一切都一起消失。輕風拂蕩,晚霞依舊,而這一切在這個少兒心中卻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第二天,他跑到村頭老人那裏詢問,老人拉著他的手走到院子裏,指著遠處那朦朧中高聳入雲的山峰說道,:“那是‘仙人峰’上的神仙在降妖除魔。”睜開雙眼,少年撐著樹站了起來,抬頭遠眺,遠處的‘仙人峰’金霞匹練,有如虛幻。“這世間真的有神仙?”少年嘟囔一句搖搖頭,走到老樹旁,蹲下身子,麻利的將樹幹整齊的排好,打成一捆背在肩上,右腳一挑,柴刀順勢飛起,少年一把接住,別在腰間。哼著山歌朝山外走去。這裏有一個小山村,名字叫做“三葉村”,約十幾戶人家,村邊密林環繞,隻有一條羊腸小徑通往鎮上,村民均以打獵與買柴為生,此時日落西垂,村裏人家紛紛燃起炊煙。“阿山啦,打柴剛回來呀!”一位年約五十的老人朝籬耙外的少年喊道,叫阿山的少年停住腳步,朝老人笑了笑,“王阿婆好,我正會家做飯呢!”“恩,山子你等著。”老人朝屋內走去,不久便出得門來,“咯,拿著,娃兒前些天打了頭夜豬,這豬腿你拿著,放久些壞了扔了可惜。”老人拿著棕葉包好的豬腳往阿山懷中塞去,“這怎麽行。”阿山連連推拒,“拿著吧,我這裏多著了。”老人說完往屋裏走去,走起路來居然不慢。“那謝謝了。”少年低低的說了一聲,聲音微澀,良久,他抬起頭,朝著自己家裏走去。“老伴呀!你怎麽把我下酒的豬腳給阿山了。”小屋裏傳來一個不滿的聲音,“哼,阿山那孩子挺不容易的,能幫就幫下吧,你明天去把他那柴給買咯。”這是王阿婆的聲音,“胡鬧,幹柴夥咱家後院子裏堆了一大堆,還買來做什麽?”“你這老頭子怎麽這麽沒良心,當年要不是林老大救了你寶貝兒子,你現在能有這麽舒坦嗎?”老頭子話語一窒,“你這老婆子胳膊肘老往外拐,哼!”老頭子嘴上雖硬,語氣卻軟了下來,顯然是默認了。“哐鐺。”一聲,房門頓開,屋子裏漆黑一片,阿山輕歎一聲,熟絡的將背上的濕柴放在小屋的一角,摸索著找出油燈,“嗤”,燃著火折子將油燈點著。微弱的火光左右飄忽,照亮了整個小屋,屋內很簡陋,一個土灶,一個水缸,灶旁鍋瓢之上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顯然是很久沒有動過了,靠裏邊放著一張本床,如此而已。阿山將王阿婆送的豬腳小心的放在桌子上,走到灶邊蹲下身子,扒開火灰,從中翻出幾個?頭,拍幹淨灰塵,撥開表皮,一股?香飄了出來,阿山咬了一口,眉頭微皺,也是,任它什麽東西吃久了都會覺得發膩,以前他沒的選擇,但是現在……,他放下?頭,打開棕葉包好的豬腳,肉香傳來,阿山抽了抽鼻子,狠狠的咬了幾口,由於太急,差點噎住,他連忙抓起木瓢跑到水缸邊,舀起一勺清水“咕嚕咕咕”喝下去,這才舒服一點。形隻孤影,油燈搖戈,看著毫無人氣的房間,阿山的心中一陣淒涼,‘我要早日學會打獵,再娶個老婆。’阿山吃完豬腿心中暗暗發誓,他已經不小了,十六的他需要夥伴,但他沒時間去和夥伴玩耍,隻能退而求其次學著村裏人娶親了,至於娶老婆做什麽?他沒想過,在他心裏隻要有個人陪著說話就行。帶著這樣的決定,他吹滅油燈,和衣而睡,笠日,遙遠東山之上跳出半個太陽,這正是它一天最溫柔的時刻,顯其貌而不顯其利,明亮溫和而隱有光暈。整個三葉村清霧繚繞,朦朧幽靜,“吱吱,”稚小的麻雀打破寧靜,跳上枝頭,帶起一串串露珠,尋找著做早操的蟲子。‘吱呀’,阿山推開房門,張開雙手伸了個懶腰,今天是個好天氣,他心裏想著,他每天要做的就是早上賣柴下午砍柴,漱好口的阿山來到後院,他這房子本是村裏最大的一座,但自他失去雙親後因年久失修,每遭下大雨,屋內便也下起小雨,無奈之下便請人將三間整成一間,如此一來,屋子窄了院子便寬了。後院靠牆處整齊的擺放著一排排曬好的幹柴,阿山麻利的將其捆成幾堆,“山呐,阿山呐。”屋前忽然傳來叫喚聲,“是王老爺子吧。”阿山走到前屋,門前站著一位體態佝僂的老者,“恩,山呐,有曬好的柴沒?”老者問道,“有呢!上次賣您的就燒完了呀。”阿山心中開心順口問道,“恩,娃兒他叔在鎮上做豆腐,這柴火用得緊呢!”老者笑著說道,但怎麽看都覺得笑得有些勉強。但阿山又怎麽看得出來,還以為他家親戚在鎮上做生意,心裏正羨慕著呢!“王老您等等,我這就給你送過去。”“嗬嗬,不忙不忙,還是阿山懂事,這次我那娃兒回來你就跟著他學打獵吧。”老者笑容可拘的說道,“真的?”阿山心中大喜,“王大叔快回來了嗎?”“不錯,他這次出去快半個月了,就快回來了。”老者笑著說道,“咯!這是這回的柴錢,你先拿著。”說著伸手入懷掏出幾個銅幣遞了過去。“王老爺子您太客氣了,我這還沒給你送去呢!”阿山說道,“嗬嗬,這鄰裏近鄉的我還不放心你呀。”老者忍著肉疼,‘大方的’將錢幣塞到阿山的手中。“那太謝謝你了,”阿山說道,“大小夥子了,矯情個甚?”老者拍拍阿山地肩膀語氣豪邁的說話,接著笑嗬嗬的往回走去。看著老者的背影,阿山一陣感激。不久。送完柴回來的阿山靠在家門前的那棵棗樹旁,嚼著昨晚烤好的山芋,怔怔的在想著什麽,他今天心情不錯,口裏的山芋仿佛也可口多了,“嘟”扔掉手中的芋皮,阿山滿意的打了個飽嗝,‘得幹些什麽,’他想著,好一會兒,阿山心裏有些喪氣,自己好象除了上山砍柴還真沒別的事可做,‘得,就上山,’做好決定後,阿山心情一陣輕鬆,利索的帶好上山必備,一把柴刀,一劄麻繩,再就是一壺剛注滿的清水,便踏上了攀山之路。清晨的林間清幽自然,此時日上樹頭,初陽似線,針芒突現,折射在欲滴的露珠上,發出七彩的霞光。在第一聲飛鳥的歡鳴下,樹林間慢慢沸騰了起來。這是一條因長年行走而形成的山間小路,兩旁野草簇擁,將本來不寬的小路擠的更加窄小了,阿山哼著不知名的調子走在其中,草尖的露珠打濕他的褲腳,而他卻絲毫不在意。“嗖。”一隻灰毛兔子竄出草叢,豎著尖尖耳朵,前爪不停的擄著嘴須,阿山陡的一下停住了腳步,慢慢的弓下身子,雙眼冒光的盯著那隻兔子。“簌,簌。”沒注意腳下,幾聲草葉摩唆輕響,灰毛兔子倏的一下直起身子,仿佛發現有人在側,身子一縮,“嗖”的一下往樹林中竄去。“唉。”阿山長歎一聲直起身子,雙眼盯著灰毛兔子那雙彈力十足的後腿。小聲的嘟囔了一句,:“它怎麽就不抽筋呢?”搖搖頭重新向山上走去。以前村裏先生在村頭給孩子們講故事時,他剛好聽到了一截,說什麽兔子有時候想不開會撞樹,可現在自己天天砍樹,怎麽就沒看到有撞死的兔子呢?兔子屎倒是見到不少,阿山心裏有些鬱悶。來到昨天砍樹的地方,阿山將繩索放在地上。抬頭看去,長年累月,這裏已被他砍出一塊方圓五六十丈的空地了,村裏人說,打柴最好在同一個地方,那些凶猛的野獸看到人為的痕跡一般都會躲的遠遠的,不敢靠近。事實上仿佛也的確如此,阿山笑了笑,揚起柴刀劈哩啪啦的砍了起來。他的心情不錯,一會兒便砍了三四棵,“啪。”又一棵樹應聲倒地,阿山直起身子長籲一口氣。“簌簌。”就在他打算再次攻堅時,旁邊樹林裏忽然響起一陣錯枝聲,阿山轉頭看去,心裏不由的一突,緊了緊握著的柴刀,雙眼死死的盯著那簇草林。“嗖。”忽然他眼前一花,一隻白花花的兔子竄了出來,“呼,天殺的小東西。”阿山不由的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中的柴刀,本以為那兔子看到他會受驚逃跑,哪知他轉身時那兔子還在原地不動。阿山轉過半邊的身子一僵。眯著眼睛斜了它一眼,‘這家夥受傷了。’看著小兔子腹部皮毛上的血跡,阿山腦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他小心翼翼的轉過身子,慢慢的蹲了下去,生怕不小心把這小祖宗給驚著咯。當手觸到地麵時,他將柴刀放在地上,慢慢的向小兔子挪過去。這時小兔子仿佛也發現了眼前這人不懷好意,雖然它知道這些站著走路的家夥對自己從來都沒懷好意,如在以前倒它根本不將他們放在眼裏,可如今……,小兔子警惕的向旁邊縱出一兩尺,仿佛牽動了傷勢,白腿兒微微打著顫。“嘿!果真受傷了。”阿山心中大喜,當挪到距其一丈遠時,猛的竄出幾步,一個虎撲,“砰。”的一聲,阿山雙手肘部火辣辣的痛了起來,而小白兔已經竄出了一兩丈外,縮著身子警惕的盯著他,“小家夥跑得挺快的呀。”阿山站起身來皺著眉頭揉了揉肘部,隻見剛才一撲之下竟擦掉一塊皮肉,隱隱有血水滲出。“今天逮定你了。”說著再次跑了過去,看得準確,雙手一合,哪知兔子忽的一竄又跳開去。“小兔崽子。”阿山咬咬牙,再次追了過去,“嗖。”白毛兔子朝樹林竄去,阿山緊跟著銜尾而上,山間多樹,白毛兔子左突右竄,每每在最關鍵一刹那逃脫毒手,但卻甩不掉後麵緊逼的阿山,走過叢樹邊,穿過楓葉林,阿山靠在一棵參天大樹上,懶懶的看著不遠處趴在地上的兔子。“呼,呼,呼。小東西看你往哪跑,哎喲我的媽呀累死我了。”阿山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他抬起頭,透過稀疏的樹葉,老人說的那‘仙人峰’仿佛更近了。‘呀!糟了,這片樹林可是連老獵人都不敢進來的呀。’阿山心裏一驚,連忙止住喘息,小心的打量四周。隻見周圍少有低矮的灌木,大多都是幾人合抱粗的巨樹,看起來年代久遠,想必是那老山林了,阿山心裏嘀咕,腳下不停的朝趴著的兔子走去。就在這時,“啊。”隻聽一聲悶厚的厲嘯,整個大地瑟瑟發抖,阿山一個不及,嚇的他連滾帶爬朝旁邊一棵老樹躲去,耳朵嗡嗡作響,他顫抖著伸出腦袋朝聲音處看去。“啊。”隨著又一聲嘶嘯,一道身影從不遠處密林衝天而起,隻見他全身青氣繚繞,黑煙翻滾,口中嘶吼不斷,狀若瘋狂,忽然隻見那人身上金芒一閃,那繚繞在身上的青氣頓時化為幾十縷,有如靈蛇一般纏繞在那些參天巨樹上,其中還有幾縷朝阿山這頭奔來,駭得他連忙雙手蓋頭伏在地上。“轟,”一聲悶響,無形的妖力將那參天大樹撕得粉碎。緊接著“轟,轟,轟……。”沉悶的炸響接連不斷,方圓一裏內所有樹木俱被其絞成粉末,移為平地。仿佛將所有的戾氣發泄光了一般,那道身影徐徐落地。清風微徐,煙塵漸消,山林重歸寧靜,“咳,咳,咳。”突然一陣急咳聲忽然傳來,在這靜曠的空地內顯得極為刺耳,阿山剛從木屑堆裏爬了出來,忽然眼一花,一道身影突然出現麵前,樣貌普通,卻雙眼血紅,麵色猙獰,來人五指成爪,猛的朝他罩來。“撲通。”一股凜然的氣勢籠罩過來,阿山被壓得一屁股坐回地上,呆呆的看著那隻猙獰的手爪慢慢及近。忽然間隻聽“哧”的一聲,周圍的氣勢瞬間消失,那要命的大手停阿山的額頭三寸,他仿佛還能感受到從那指尖透出的森森寒氣。他茫然的看去,來人臉上金芒黑影來回交錯,一時不著麵目。忽然那人胸前豪光一閃,隻聽“砰”的一聲,那人仿佛斷了線風箏向後倒飛而去,“轟”的一聲掉在地上,激起漫天屑塵。“呼。”回過神來猛吸一口氣,阿山徹底癱倒在地。睜開眼,碧空萬裏,剛才的一切仿佛是一場夢一般,從死亡邊緣徘徊而折的他,仿佛並沒有初時的恐懼,身心在這一刹那陡然放飛。耗盡了全身力氣,阿山的眼皮一陣沉重,不一會兒便沉沉的睡去,微風輕拂,帶起一片落葉,刮過他的身子,落在那個怪人的身上。良久,阿山仿佛處在惡夢之中,迷迷糊糊之間的他麵容時而恐懼,時而猙獰。嘴裏嗚嗚咽咽不知在講些什麽?“咚。”一個野果掉在他的額頭之上,“啊。”一聲痛叫,阿山陡然直起身子,“吱吱吱。”旁邊忽然傳來幾聲奇怪的叫聲,阿山站了起來,慢慢回想起了一切,他向前看去,十丈之處有一大坑,‘那人死了沒有?’阿山皺著眉頭揉了揉剛才被野果咂中的地方,“吱,吱,吱。”這時,從不遠處的大坑裏又傳來幾聲怪響。“咦?好象是猴子叫呀?但剛才那分明是個人呀!”阿山自語著,“吱。”一聲吱響,一個黑影自坑中飛出,直砸阿山而來,“啊,”阿山一聲驚呼,本能的伸手來擋,“咚”黑影彈落一旁,阿山抱著手肘直吸冷氣,那裏因抓兔子本就有傷,如何不疼來哉,阿山心中微怒,朝黑影看去,黃色的木屑上躺著一個鮮紅的野果,色澤誘人,阿山見過,當年父親在的時候還吃過,但那是六年前的事了,而後來他雖然見到,卻采之不到,村裏老說那種樹上一般至少有三四窩毒蛇占據,所以他也隻能望果興歎了。五六年不知其味,阿山添了添嘴唇,欲伸手去取,忽然想起這是人家拿來砸自己的東西,不由的心中大怒,這家夥著實可惡,心想這不吃那不是你的錯,用來砸人那就是你的不對了。想到這裏,阿山大步向巨坑走去,心想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如此暴殄天物,阿山義憤填膺的想著,初時的顧忌早就拋到腦後了。走到坑邊時,阿山一愣,隻見當時的那個怪人躺在中間四肢八仰不知死活,一隻灰毛猴子靠在他的腿上正大口的嚼著果實,而在他的腿邊還散落不少。“吱吱。”看到有人看向自己,灰毛猴扔掉果核,朝阿山咧嘴一笑。它倒不是沒長眼,相反在眉心處還多長了一隻,三隻眼一齊看向來人,看得阿山心裏一陣發毛,不由的向後退了一步,“吱,吱”灰毛猴子見他害怕,大是得意,手舞足韜叫個不停,阿山黑臉一紅,心中又惱又羞,剛要嚇唬嚇唬它,忽然一個黑影飛來,阿山嚇一大跳,剛要躲閃,忽見那黑影越過他的頭頂,輕輕的掉了下來,心思微轉伸手急忙將其接住。入眼的是一個與剛才一樣色澤紅潤的果實。“吱吱。”灰毛猴子又拋了幾個上來,接著又靠在那男子腿邊不理阿山,自顧自的大嚼了起來。阿山也不客氣,撕下一片麻布攤在地上,將猴子投上來的野果放在上麵,自己抓起一個放在袖口擦了擦,迫不及待的一口嚼了下去,果肉酥脆,汁水甘甜,多麽熟悉的口味,阿山幸福得差點流出眼淚,當下不顧其他,就地而坐,“嗉嗉嘩嘩”的大嚼了起來,頓時果汁四濺,看這架式,比灰毛猴子還要來得凶猛。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