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鴢 第160章 狗男女三十二
他不想看她難過，所以……才故意扯起了那麽多的話題？
朱璃心裏甜甜的，真的好甜。於是，回握他的手便抓了格外的緊。
然後，她和他就象這樣，一直手拉著手，在這小鳥邊的沙灘上走了一圈又一圈。聽著海浪，聽著鳥鳴，更聽著小島中心那邊肥遺和黃鳥又打成一片鬧成一片的聲音……
這個夜，美好得令人心醉。
即使看著，也是心醉。
陛下和娘娘在海灘上漫步，英羅卻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島嶼最高的地方。看著這一切。天色已經大黑，濃烈的夜色將一切全部掩蓋。那一望無盡的大海也好，永遠看不到天邊的天空也好，眼下隻有一片濃重的黑，將一切掩埋，包括他。
‘英羅，你看這是我今天新釀的花蜜，是聖雪蘭的花蜜噢。你嚐一口，甜麽？’
‘英羅，英羅，你看我給你新了一條新袍子。我從二姐那裏偷了一卷火浣錦。父皇不是派你到東海了麽，那個敖月超討厭的，你就給她穿個火浣錦的衣服去她家，燒死那一幹臭魚爛蝦。’
擷英……他的擷英是孤月王後所生。執天神娶的妃子很多，孤月王後為此總是獨居在宮裏。擷英很心疼她的母妃。所以看一切的妃子都不順眼，當然也包括她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她是天庭唯一的嫡公主，可她卻總是誰也不愛理。她最喜歡纏著的就是他！
給他喝她親手釀的花蜜，每天送他一朵新開的花，隔三岔五從她的堂姐素錦女神那裏偷點奇奇怪怪的衣料來給他做新衣服……
然後，當時的他很呆。有一次不小心問出來：“擷英，你是不是很寂寞？”因為寂寞，所以才會去照顧那些不會說話的花，也才會幾天就給他做一件新衣服。
他問得很真心，卻不想竟是一下子把擷英問哭了……
“這麽說來，擷英女神並不討執天神的喜歡？”
原來在海灘上漫步走得好好的，可是……朱雀卻是一瞬間突然停住。然後扭頭去看那島上最高處。那裏黑漆漆，朱璃看不大清。隻隱約的看著似乎站著一個什麽人的樣子。
朱雀告訴她：那是英羅。
然後，將他此時此刻想的所有事，一件又一件的全部告訴她。貞住介扛。
原來他們白天講的那個執天神竟然是擷英的父親。更原來，女神的日子也並不好過。這讓朱璃很奇怪：“我所知道的天庭是不允許婚配的，為什麽你們那裏竟然可以？”
“原來也是不允許的！就象你看到的那些故事一樣。可是……神的壽元實在太長了，日子太寂寞，所以感情的事終是一天一天的多了起來。然後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戰爭陰謀權位，讓天宮易了太多次的主。然後天規也跟著一條條的改了。從以前的不許婚配，到後來的自由漫散。剛開始的時候，還大多都是一男一女。神者們想找個伴，多半也是為了寂寞。可後來……天宮的領地越來越大了，各族臣服，進獻的寶物也越來越多，甚至不知從何時，會進上來許多美女。”
“而天宮的女神，多半是清冷孤傲的性子。若論起討喜來。遠不如凡界送來的女孩子們千嬌百媚，懂得迎奉。而兩個人嘛，在一起難免拌嘴什麽的。若在以前大家各自冷冷，過些日子也就好了。可自從天庭漸漸多了那些女孩子後，事情就變了。”
“那不會打起來麽？”
“怎麽會打不起來？事實上魔界原本隻是地極一角的存在。可後來……曾經的天後許薇刺殺了當時的執天神，並帶著她的須彌海歸入了魔界。後來還有稼軒神的女兒也離開了天庭。到了擷英的父親那會兒，魔界的地盤已經大到了幾乎和天界一樣的地步了。雙方爭戰你死我活，誰也不讓。再後來的事，你就知道了。擷英的父親為了聯絡昆侖神，要把擷英嫁過去。可是擷英喜歡英羅，他們兩個就私奔了。”
“私奔去南海的，對吧？”
“對！英羅提前給敖烈去了信，敖烈都同意了。可是在他們跑到天塹那裏時，原本說好的口子卻是不知道為什麽被封起來了。他們這才被逮到了。”
“為什麽會這樣？敖烈反悔了？還是那個敖月為了舊怨報複擷英？”
“不清楚。事情太遠了。當時的神界亂成一片，到處都在打仗，誰也顧不得誰。敖烈到底為什麽反悔？沒人知道。可自那以後，卻是再沒有天界的神祉要到那邊避難去了。他們都去了昆侖！”
哇塞！
聽上去還真是複雜的案情。各種陰謀詭計啊！
英羅……大概也許很有可能就是被這一切給杯具了……
“所以，他還是打算一直等著擷英，對麽？”
“是。他誰也不想要。所以他打算一直等下去。”
“那等到什麽時候呢？”
“等到他壽元終結的那一天……”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時候，他們又起程了。更更南方的景致比中原的景致更美，加上他們的飛毯總是飛在海岸線上，可以將大陸和海景的所有美麗都看在眼底。
很美！不錯！
可是英羅的話卻是更少了。
朱璃悄悄拉了朱雀的袖子：“要不咱們別去南海了。”英羅本來就夠難過了，要是真去了那裏，豈不是更加傷心？
可朱雀給她的回複卻是莫深高深的搖頭。
這個家夥到底想幹什麽？
朱璃隱隱的似乎猜到一些，可卻又不敢確定，無法相信。因為：孟極對阿紫真的很好。兩個人坐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落到地麵上後，更加是時時刻刻粘在一起。這些家夥們似乎真的很討厭海族，每天吃的都是些魚魚蝦蝦的，什麽好吃吃什麽，什麽難逮逮什麽。而這些平常當吃食隻是零食小點心權作消遣的家夥，這些天則是一個賽一個的全放開肚皮狠勁吃。
“活象在咬殺父仇人一樣。”
朱璃的評價逗笑了朱雀，可朱雀給的回答卻是讓朱璃一點也笑不出來：“可不是。肥遺黃鳥的家族原本也是極盛的。它們卵生的總是產子很多。可是……天庭的戰爭太多了。他們是神奴族，一有戰事就會被拉出來上戰場。結果……一場場的戰爭下來後，差不多能死的全死了。”
“所以你們才有到南海狩獵的習慣？”不爽了就到殺父仇人這裏來發泄一下？
朱璃的話頭有點怪，讓朱雀聽得擰眉：“你覺得這樣不好？”
“嗯！也不是不好。可我覺得……不大公平。是的，肥遺他們的家人是死在南海族手裏的。可那又是因為什麽呢？戰爭其實是沒有對錯輸贏的。你家死人，他家也在死人。你爹殺了他爹，他叔叔也許殺了你二大爺。戰爭的傷口對雙方來說是平等的。更何況這幾天聽你們說的事，我更覺得之所以這些事全是天庭搞出來的。官逼民反嘛，也不能把責任全怪在南海族身上的。”
這個丫頭……朱雀笑了，握她的手更緊，緊得幾乎讓朱璃覺得有點痛。但朱雀話語的輕鬆愉悅卻是讓她也聽得出來了：“你說的沒錯。是天庭的錯！天神的權力太大了，為所欲為導致了整個神族最後都消亡了。戰爭是個討厭的東西，但權力更加討厭。阿璃，你這性子不象天神。”
“那是。我本來也就沒想當那玩意兒。”朱璃很得意，她是一個正常人。
朱雀失笑，莫名的輕鬆舒坦：“是啊！你是個好人。”
他們在路上走走停停，一直走了四五日後，終於到了‘南海’！並看到了所謂的‘天塹’！
然後……朱璃一個晃蕩，差點沒從毯子上摔下來，指著眼前的景致結結巴巴：“這裏才是南海？”
她一直以為那個所謂的南海就是她了解的那個南海，再加上後來兩天他們一直在海上飄所以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去了哪裏。可是她就算是再不懂，悉尼港卻還是知道的。那音樂大廳更是全世界人民都知道的標誌性建築。
可：“這怎麽可能是南海？”
不隻不是南海，這都不是亞洲了好吧？
而朱雀的解釋卻是：“幾萬年前的南海就是這裏。”
“那……你說的天塹在哪裏？”不是說超厲害的地方麽？到底有多麽個厲害法？朱璃實是好奇一路了。可是一路行來，卻是一點異狀也沒碰到。
對於這個提問，朱雀看向了英羅。
依舊是黑色氅衣下的男人，臉上此時此刻的表情卻是得意痛快的……讓人心碎！
“娘娘，這世上沒有永遠無法破滅的法術。天塹是南海族曾經引以為傲的防禦港沒錯。可是執天神死後，出現的新天神沐風卻是位法術十分高強的神祉。他用他的麒麟弓震碎了天塹的防壁，然後……大軍南下，南海族盡毀，龍族上下無一逃生。”
無一逃生！
那就是說不管是可能毀約的敖烈和可能借機報仇的敖月都死了。
英羅的仇，終於報了一半。
而又過了一些年後，神族都為此盡毀。英羅的仇，全報了。可他的擷英卻是也因此再也不曾見過了。
報仇！真的是一件超沒意思的事！
人活著，也許應該去想一些更高興的事。
所以：“同誌們，咱們去吃海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