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瀾一時說不清自己對於楚雲修的執念到底是源於什麽。
但是她心裏的確放心不下楚雲修。
上一輩子她想要守護自己的親人,卻因為年幼弱小無法守護。
等到她終於強大到無所畏懼的時候,需要她守護的人都不在了。
這一輩子,一切都重新來過,不論楚雲修留她助她的初衷是什麽,但是幸得楚雲修給予了她一方避難之處,顧輕瀾不想他就此陷入險境。
夜一備好的馬車正停在世子府大門口,淩雪在丫鬟的幫助下上了馬車。
楚雲修正一邊咳嗽一邊緩慢地走向馬車。
眾人都知曉,世子不喜旁人接近他,以往進出世子府他也是獨自行走,所以見他走得慢,依然沒人敢上前攙扶他走路。
然而楚雲修不知是腿腳有些乏力,還是發病了,身子突然一歪,差點摔倒。
夜一的注意力溜去了淩雪那處,所以還沒有顧輕瀾的反應快。
“世子,你小心些!”顧輕瀾上前一把扶住了楚雲修,十分關心擔憂的模樣。
她從雲棲苑跟到了世子府門口,一直默不作聲地跟在楚雲修身後,時刻關注著他的情況。
“你跟來做什麽?”楚雲修一把揮開顧輕瀾的攙扶,嗬斥道:“回去!”
楚雲修儼然一副疏遠不滿的態度。
“你身子不好,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顧輕瀾堅持道。
夜一瞧見小蘭又在糾纏世子,十分不滿,正打算上前阻止,卻被淩雪製止了。
淩雪瞧見小蘭眼巴巴地跟了出來,又眼巴巴地往楚雲修跟前湊,甚至鄙夷。
“看在蘭夫人對世子一片深情的份上,就讓她一起去吧。反正以後大家就是姐妹了,趁著這次出遊,我和蘭夫人應該多多了解才是。”
淩雪此番做派,儼然是世子府女主人的姿態。
在淩雪看來,今日自己終於讓小蘭見識了一番愛而不得的滋味。
往日世子萬分寵愛這個小蘭,即使淩雪不喜歡楚雲修,她依然對小蘭生出了幾分嫉妒。
此番嫉妒無關於男子,而是源於淩雪與生俱來的好勝心,她絕對不允許自己被一個粗鄙醜丫鬟給比了下去!
如今楚雲修十分聽從淩雪的吩咐,冷落了小蘭,也讓淩雪揚眉吐氣了一番!
楚雲修卻好像潛意識裏不想顧輕瀾一起隨行,正要拒絕,下一秒卻失神吩咐道:“替蘭夫人準備一輛馬車!”
顧輕瀾看得出楚雲修潛意識不想自己隨行,但是又好像被淩雪控製了,最終答應了自己隨行。
楚雲修的一係列反應,越來越像是中了子蠱的症狀。
如此她更加不敢懈怠半分,須得想辦法緩解他的痛苦,然後給他解蠱。
“我要和世子坐一輛馬車!不然我就讓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世子喜新厭舊!”顧輕瀾作勢又要去抱楚雲修的大腿哭喊。
照理說世家子弟喜新厭舊不算是什麽丟臉事兒,可是一旦顧輕瀾如此鬧了起來,必定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再說顧輕瀾此番話語行為並不是做給楚雲修看的,而是做給淩雪看的,威脅她答應自己的要求。
淩雪此番出遊原本是十分機密的,哪裏敢引起旁人的注意。
彼時朝陽初升,街市開始熱鬧起來了。
世子府雖然不是在鬧市之中,但是過往的行人也漸漸多了,世子府的異常情況已經引起了過往之人的注意。
夜一從未見過這般死纏難打的女子,頗有潑皮市井之態,越發不齒之。
淩雪知曉楚雲修隨自己出行悠然河畔的事情越少人知曉越好,看著旁邊有不少路人觀望,立即警覺了不少。
淩雪如今雖然希望小蘭一同隨行,自己好交差,可是她不希望小蘭與世子獨處。
最後隻得柔聲道:“世子,這馬車夠大,要不然就讓蘭夫人隨我們一起坐吧。”
擁有母蠱的淩雪對於子蠱擁有絕對控製權。
楚雲修果然沒有再說不同意,雖然他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顧輕瀾看著楚雲修臉色變差,以為他的自我意識又開始違抗淩雪的命令,不得有幾分擔心。
“世子,我扶著你上馬車。”
顧輕瀾好像將先前楚雲修的無情與嫌棄都忘記了一般,十分體貼的攙扶著楚雲修上了馬車。
彼時楚雲修已經虛弱得好似根本掙脫不開顧輕瀾,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由她扶著自己上了馬車。
內院的人看不懂蘭夫人,世子和淩雪小姐之間的三角關係。
外院的人就更看不懂了,隻覺得世子對待蘭夫人果然有幾分不同,居然默認了蘭夫人近身。
顧輕瀾剛剛將楚雲修扶著上了馬車,自己還沒有上馬車,就聽見馬車內的楚雲修命令道:“夜一,啟程。”
作勢正要上馬車的顧輕瀾一時不察,差點被突然啟動的馬車撞得摔倒。
“!!!”
顧輕瀾望著絕塵而去的馬車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剛剛那句命令是楚雲修說的。
他不是已經被子蠱控製得失去了自我意識嗎?
為什麽要違背淩雪的吩咐,拒絕了自己的隨行?
顧輕瀾越想越不對勁兒,她剛剛攙扶楚雲修的時候,楚雲修的身體的確有很大的問題,可惜楚雲修不給自己太多接觸的時間,所以她一時沒有檢查出具體原因。
顧輕瀾主動攙扶世子,後又被馬車丟下的場景被過往的人盡數看在了眼裏。
人來人往,見顧輕瀾站在路中央失神,隻以為她被世子拋棄了,諸多眼神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有不屑,也有同情,更多的是好奇。
眾人皆知世子有個青梅竹馬,還是個神醫,卻不知這個與世子舉止親近的女子又是誰。
顧輕瀾好像突然想通了,立馬回神環視四周,目光立馬鎖定了迎麵而來的一人一馬。
顧輕瀾不知悠然河畔在何處,她須得立即追上楚雲修!
“這是銀子,你的馬我買了!”
顧輕瀾根本沒有留意牽馬人,將自己腰間的荷包扔給了牽馬人,而後騎馬向著馬車離開的方向追去。
被搶了馬的牽馬人望著騎馬遠去的身影微微出神,掂量了自己手中的銀兩,隨後看向世子府大門緩緩道:“我的馬兒可不止這點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