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瀾起初並不認為自己出不去，按了一下裏麵的機關，卻發現石門毫無反應。
“機關壞了？”顧輕瀾疑惑道。
一直走在後麵的夜一走上前來，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嘲諷：“世子親手製作的機關，怎麽可能壞。”
“那為什麽打不開？”
顧輕瀾使勁兒按動著機關，心裏因為擔心楚雲修的病情而焦灼不已。
夜一瞧著顧輕瀾焦急模樣，悠悠道：“大概是丫鬟誤以為冰窖裏麵沒人，鎖了外麵的玄鐵鏈。”
顧輕瀾知曉玄鐵堅固無比，看來從裏麵打開大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喂！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啊……”
顧輕瀾聲音越來越弱，呼吸也漸漸困難了些，可是她不想被困在此地，也不知道楚雲修怎麽樣了。
“別喊了，此處與外界徹底隔絕，沒用的。”夜一一點兒也不慌張，他甚至希望小蘭永遠也出不去，這樣她就不能繼續禍害世子了。
“什麽？”顧輕瀾聽此有些慌了，又想到楚雲修的熱毒耽擱不得：“那怎麽辦？我們怎麽出去！”
夜一抱臂依靠在牆邊，不再言語。
“怎麽辦？你怎麽一點兒也不慌？”顧輕瀾疑惑道。
“慌什麽？等到世子藥浴，自然有丫鬟過來取雪靈芝，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也就是說至少需要等待一天才能出去？
顧輕瀾氣得想揍人，她該如何告訴夜一，你的主子馬上就要死了，再拖下去就隻能和閻王一起喝茶了！
“有沒有人啊！有沒有……噗……”顧輕瀾拍打的動作一頓，一口熱血盡數噴到了石門上。
“你！”夜一一直懷疑顧輕瀾裝病，可是沒有料到她嚴重到吐血的地步。
寒意逼人，顧輕瀾吐血後突然乏力，緩緩倒地，看向滿臉驚愕的夜一：“我這是怎麽了？”
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虛弱到如此地步。
顧輕瀾迅速給自己把脈，這才發現，先有功力反噬後有寒冷和情緒激動，她的身體已經虛弱得無法在此地熬過今晚。
“你真的生病了？”夜一依然保持著質疑的態度。
“夜一，你是不是很討厭我？”顧輕瀾感到無奈，到了如今地步，夜一居然還是不相信自己。
她為這種無奈感到悲哀，楚雲修，我到底該怎麽辦？
我連自己都救不了，我又如何救你？
“我……不是……我……”
夜一看著顧輕瀾的病情不似作假，一時語無倫次，居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夜一雖然很厭惡小蘭，可是親眼看見她吐血後虛弱的模樣，居然有些心虛。
她是壞女人，不應該被人討厭嗎？
顧輕瀾瞧見夜一吞吞吐吐的模樣，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夜一，你會背叛世子嗎？”顧輕瀾努力蜷縮著身子，輕聲問道。
“不會！”夜一斬釘截鐵的回道。
此言毫不猶豫，必定是出於真心。
“夜一，你喜歡淩雪，對嗎？”顧輕瀾繼續問道：“你討厭我，也是因為淩雪嗎？”
“你別胡說！”夜一好像被戳破了心思一般，慌亂否認著。
“咳咳……”顧輕瀾咳嗽後又有一股血腥味上湧：“如果我告訴你，你喜歡的淩雪要殺世子，你會幫誰？”
“你在胡說什麽！淩雪小姐怎麽會傷害世子！”夜一突然拔出長劍直指著顧輕瀾：“你要是再胡說八道，別怪我以下犯上！”
顧輕瀾看得出來夜一對自己抱有很濃的敵意。
“咳咳……不用等到明天，我就要死了。夜一，我很欣賞你對世子的忠心，也知你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背叛世子，更不會對人無故偏見……咳咳……可以告訴我，你到底為了什麽，這般厭惡我？”
“你……”夜一欲言又止，他沒有想到小蘭居然將自己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徹：“你為什麽這麽在乎我對你的厭惡？”
在夜一看來，一個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女子，從來不會在乎他人對自己的看法。
她為何在乎自己的看法？
“嗬嗬。”顧輕瀾輕笑一聲，緩緩道：“你知道嗎，你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他和你一樣，一樣忠心，一樣正直，我們曾經一起出生入死，一起經曆了許多，我從來都不相信他會背叛我，但是他後來聯合其他人對我下了死手。”
顧輕瀾輕輕地吸了一口冷氣，一陣咳嗽後，再次吐血。
“你別說話了！”夜一第一次瞧見一個女子臉上顯露出悲壯的神情，他甚至開始好奇她到底經曆了什麽。
“沒事兒。”顧輕瀾輕輕擺了擺手，將裝有雪靈芝的玉瓶緊緊抱在懷裏：“我不相信他會背叛我，就像我不相信你會背叛世子一般。我已經聽不到他的回答了，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麽這麽厭惡我嗎？我不想到了地府還是個糊塗鬼。”
“真的很想知道？”夜一似乎看見了不一樣的小蘭，她真的已經病重到做好了赴死的心理準備嗎？
顧輕瀾輕輕點了點頭，但是在夜一還未說話之前將懷裏的玉瓶遞給了夜一，淒然一笑：“在知曉你的答案之前，請允許我委托你一件事情。你出去以後，用這株雪靈芝和藥房裏備好的藥材熬製一份湯藥，務必要世子喝下去。”
夜一感覺顧輕瀾在交代遺言，卻很好奇，為什麽要給世子喝藥？
“你聽我說完，我可能熬不過今晚了，你出去以後代我向世子說聲抱歉，我無法履行對他的承諾了……咳咳……”
顧輕瀾已經沒有力氣蜷縮身子取暖了。
“你和世子的約定！什麽約定？”
夜一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誤會了她？
她若真的對世子不利，為什麽要告訴自己這些？
“蘭夫人！蘭夫人！你聽我說，你別閉眼，我還沒回答你的問題！”
夜一慌忙走近，才發現小蘭的眼簾上居然有了細微的冰霜。
“好累……”顧輕瀾也不想就此結束重生的一世，她還沒報仇，還沒有活出自己的人生，可是身體承受不住此地的冰寒：“我想睡覺……咳咳……”
夜一輕輕擦拭著顧輕瀾嘴角湧出的鮮血，心徹底亂了：“蘭夫人，你不能死！你死了，世子也會死的！”
“咳咳……怎麽會，楚雲修會過得更好，不會死的……”
顧輕瀾記得她已經解了楚雲修身上大部分毒，隻要遇見一個醫術好的大夫，基本上不會再有性命之憂了。
“怎麽不會？”夜一緊張得雙手打顫：“蘭夫人，你不能死，子母蠱，母死子亡啊！”
顧輕瀾費力地睜開雙眸，這才明了一切的事情緣由。
“原來是這樣啊……夜一，是誰騙了你，我怎麽會給世子下子母蠱？別擔心……我隻會給世子解毒，不會下毒害他。所以，我死了世子也不會有事。但是，請你……一定要熬製那份湯藥給世子喝……一定……”
顧輕瀾已經沒有力氣繼續說話了，真的好冷好累。
即使再不甘心，她虛弱的身軀再也無法扛過這刺骨的寒冷。
夜一從來不曾感到害怕，即使和世子麵對九死一生的情況，也不曾害怕過。
但是此時此刻他害怕了，他害怕自己怪錯了人。
小蘭若真的會傷害世子，她為何到了此時此刻還心心念念著為世子治病，而不是哀求自己救她一命！
“啊！開門！來人啊！有沒有人！”夜一發狂一般嘶吼著，拍打著石門。
比顧輕瀾先前的動作還要瘋狂。
即使手掌流出鮮血也不曾放棄。
他隻有一個念頭，蘭夫人不能死，世子命令了自己要好好保護蘭夫人！她是對是錯都要交給世子評判，自己絕對不能背叛世子，絕對不能辜負世子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