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花燈三千,明亮璀璨。

“瀾兒,瞧瞧,今夜可比白晝?”楚雲修將顧輕瀾輕攬入懷,輕聲問道。

楚雲修還記得顧輕瀾偶爾的迷糊時不小心透露的消息,比如她曾說過,她的家鄉有一種東西喚作“電燈”,可照耀黑夜如同白晝。

彼時兩人成婚已有兩載有餘,腹中也有了孩子,顧輕瀾在某日主動向楚雲修坦白了自己的真實來曆。

楚雲修的反應卻出乎了顧輕瀾的意料,因為他表現得很平靜,隻問了一句:“你會不會突然離開?”

顧輕瀾也曾擔心,某日自己醒來會不會發現一切都隻是一場夢,但是已經過去了數年,未曾有異常發生。

“不會的,你在何處,我便在何處。”顧輕瀾堅定道。

楚雲修卻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將顧輕瀾看得越發緊張。

他恨不得時時刻刻守在顧輕瀾身邊,就連上廁所洗澡也恨不得同行。

若不是顧輕瀾麵子薄,寧死不願,他這才退讓一步,給她一定的空間。

每日醒來,瞧見懷中人依舊,楚雲修才算安心。

但是對於顧輕瀾的關注越發緊張,連她說過的每句話都放在心上,即使是偶爾夢魘的夢話也會被他記掛於心。

“雲修,我說過,我不會擅自離開的,你不必如此緊張。”顧輕瀾轉身輕拍著他的後背安慰道。

楚雲修放棄了一切與她歸隱,便是將顧輕瀾看得極為重要。

他無法承受顧輕瀾的離去,即使是假設也不行。

“瀾兒,說話算話,你若是……”

楚雲修還未將話說完,顧輕瀾卻突然驚呼出聲。

“啊!我肚子疼!快……快生了!”

“什麽?快!快來人!”楚雲修厲聲道。

兩人雖隱居於僻靜處,但是楚雲修的勢力依然還在,自顧輕瀾懷孕開始,穩婆奶娘等人就已經準備妥當。

今日佳節,眾人不敢打擾主子的雅興,此刻聽聞楚雲修的聲音,立即蜂擁而出。

“哎呦!要生了!快快,抬進屋!”穩婆緊張吩咐道:“快去燒熱水,快快快!”

都沒有想到小家夥趕著佳節要出生,比預產期早了半個月。

好在所有東西準備妥當,人手充足,趕早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啊!”屋內傳出一陣陣尖叫聲。

門外的楚雲修聽著心都快揪成一團了。

“主子,產房避諱,您不能進啊!”連翹守在門口阻攔道。

彼時楚雲修聽著裏麵的動靜哪裏還能精心:“讓開!”

一把揮開連翹,大步進了屋,眼裏好似看不見汙穢,也聞不到所有腥臭,隻能看見顧輕瀾。

“楚雲修,你個王八蛋!”顧輕瀾知曉產子劇痛,但是親身經曆,恨不得死了算了。

這會兒看見楚雲修,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是是是,我就是混蛋,我就是王八蛋。瀾兒別哭了,你打我罵我,我都不會還手的。”楚雲修說罷俯身輕輕地吻著顧輕瀾的嘴角,輕聲哄道:“乖,實在不行咱不生了,不要這個小混蛋了。”

屋內眾人都知曉主子對女主子格外珍重,但是聽聞主子為了不讓女主子受苦居然不要孩子了,紛紛驚愕不已。

大概是肚子裏的小家夥聽到了威脅,隻是一個呼吸間,便落地了。

“恭喜主子!是個小少爺!”穩婆賀喜道。

然而楚雲修根本沒有看小家夥一眼,眼裏隻有顧輕瀾:“瀾兒,受累了。”

顧輕瀾原本還想吐槽楚雲修怎能說出不要孩子的混賬話,可是因為脫了力,隻能軟軟地瞪了他一眼。

“以後咱不生了,再也不生了。”楚雲修心有餘悸道。

他一直握著顧輕瀾的手,就在剛剛,他分明感受到顧輕瀾脈搏的停頓。

他太害怕了,太害怕失去顧輕瀾了。

“那你以後別折騰我了。”顧輕瀾恢複了些許力氣,紅著臉嘟囔道。

有的人就像是狼,吃了肉就沒個夠。

這幾個月裏因為有了孩子,楚雲修倒是沒怎麽折騰了,可是吃了肉又停一段時間,恐怕後勁兒更大。

“瀾兒,你不能這樣。大不了以後我吃藥,又或者你給我動手術,這樣就不會再有孩子了。”楚雲修商量道。

顧輕瀾聞言有些驚愕,楚雲修這想法,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瀾兒,我愛你。”

這是他第七百五十次說“我愛你”。

“我也愛你。”

這是她第七百五十次回應他的“我愛你”。

山河遠闊,人間煙火,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