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依然不明白顧輕瀾最後一句話的意思。

不曾了解過事實？

什麽事實？

她終究還是記恨著顧府嗎？

老夫人心裏忐忑，卻又莫名相信顧輕瀾不會輕易違背誓言，既然要救顧府，自然會履行承諾。

……

為了出行便利，顧輕瀾換上了男裝。

離開以前，老夫人仔細叮囑她路上小心，又給她準備了不少東西，既然說要將她當做親孫女，又怎能委屈了她？

連翹在一旁哭得稀裏嘩啦，死活要跟著顧輕瀾一起走。

“小姐，你要是現在不讓我跟著你，等你走了，我尋個機會一定會追上你！”連翹哭著威脅道。

憑什麽夜十就可以跟著，自己卻不能跟著？

夜十不就是不會武功嗎？

可是自己會照顧人啊！

自己會洗衣做飯，鋪床疊被，小姐離開了自己能行嗎？

老夫人都被連翹哭得頭大，勸解道：“你們主仆二人情誼深厚，平日裏也不曾分開過，還是帶上她吧。你不帶我安排的丫鬟，總歸要有人在身邊伺候。查案不比遊玩，出行在外有人伺候也方便許多。”

老夫人先前安排了幾個丫鬟和小廝打算跟著顧輕瀾隨行，結果被顧輕瀾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不過老夫人有一點說得對，連翹確實舍不得離開顧輕瀾，誓死都要跟在她身旁。

顧輕瀾回頭瞧見連翹哭得眼睛腫得像包子，終究有些不忍心了。

“罷了罷了，跟上吧。”顧輕瀾最終讓步了。

“小姐，連翹什麽也不會，這一路可不是鬧著玩的。”夜十小聲提醒道。

“誰說我什麽也不會的！夜十，你生病段日子我還照顧過你，現在居然當著我的麵說我的壞話，難不成是想過河拆橋？”連翹一抹眼淚，氣憤地質問道。

小姐好不同意才答應帶著自己一起走，要是聽了夜十的話真的不帶自己隨行怎麽辦？

“我……算了，你要跟著就跟著，要是出了事兒，誰也沒空管你。”夜十不滿道。

“誰要你管了？再說跟著小姐能有什麽事兒？”連翹說罷就上前抱著顧輕瀾的胳膊，保證道：“小姐，你可千萬不要聽夜十胡說，我可機靈了，絕對不會扯你們後腿！”

顧輕瀾既然已經答應了連翹隨行，自然不會再反對，笑道：“知道了，不會趕你走。”

顧輕瀾垂眸與連翹說話間，楚雲修的馬車已經緩緩駛近。

“小姐，請。”夜一恭敬道，邀請顧輕瀾坐上馬車。

平日裏顧輕瀾與楚雲修出遊經常同乘，自然也沒有覺得不對勁兒，徑直朝馬車走去。

顧常柏見顧輕瀾和楚雲修同坐一個馬車，眉頭微蹙，正要出聲嗬斥，兩人雖然有婚約在身，可是畢竟還未成親，如此成何體統？

難不成真的應了某些小人的言論，顧常柏為了保住自己，居然將嫡女拱手鬆了出去！

“常柏！”顧老夫人在顧常柏失態之前及時嗬止了他的想法：“輕瀾他們是出行辦案，不要想太多！”

顧老夫人與顧常柏一樣在乎顧府的名聲，可是如今顧府的未來都寄托在顧輕瀾一人身上，還要仰仗雲修世子，如今應該盼著他倆好好的，如此才能保住顧府。

顧常柏也意識到自己差點失態，連忙斂了神色，看著走遠的馬車，漸漸收回目光。

“阿彌陀佛，我繼續抄經念佛，為輕瀾祈福，為顧府祈福。”老夫人撚著手裏的佛珠，在丫鬟的攙扶下緩步走回後院。

……

楚雲修因為“體弱”，出行都靠馬車，所以這一次顧輕瀾也跟著占了便宜，路途倒沒有想象中那麽艱難。

可是其餘隨行的人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夜一和夜十等諸人都有武功傍身，又是男兒，騎馬趕路自然不在話下，可是苦了隨行的唯一一個丫鬟連翹。

她不會騎馬，也不敢騎馬，但是也不能因為她而耽擱了行程。

“不會騎馬就回去，省得添亂。”夜十話裏依然還是滿滿的嫌棄。

主要是連翹一不會武功，二不會醫術，連小姐一分一毫都比不上，不能救人也不能自救，跟著遠行哪裏能幫上什麽忙？

要是一個不小心，很有可能生死異鄉。

“阿修，我可以不可以讓連翹也坐上馬車呢？”顧輕瀾得知連翹不會騎馬以後輕聲詢問道。

畢竟連翹隨行是她同意的，如今連翹被嫌棄，顧輕瀾心裏也有些愧疚。

何況連翹是打定主意要跟著自己，就算現在勸退了她，後麵她獨自一人來追，說不定情況更加糟糕。

畢竟連翹是個女子，而且麵容出眾，很容易出事兒。

“不可以。”楚雲修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不要以為先前他沒有瞧見那個連翹抱著顧輕瀾胳膊撒嬌的模樣，一個丫鬟這般模樣，簡直沒大沒小。

還整日哭哭啼啼，就知道惹得顧輕瀾心軟，怎麽看都覺得連翹不是個安分的丫鬟。

楚雲修的言語沒有半分猶豫，拒絕得幹幹脆脆，顧輕瀾看得出他不太喜歡連翹，最後隻能作罷。

可是外麵時不時傳來連翹委屈的啜泣聲，顧輕瀾聽著心裏有些難受，徑直起身打算向外走去。

“做什麽？”楚雲修一把拉住了顧輕瀾的手腕。

“我會騎馬，我帶著連翹一起騎馬。”顧輕瀾掙紮了幾下，卻沒有掙紮開。

楚雲修這才明白過來，也意識到顧輕瀾似乎太過重視連翹這個丫鬟了，重視得讓自己心裏都有些不舒坦了。

“夜一！帶上那個愛哭鬼！”楚雲修沉聲命令道。

顧輕瀾一時沒有明白過來：“什麽？”

怎麽突然命令夜一做什麽？

“啊！”

外麵突然傳來連翹急促的驚呼聲。

“連翹！”顧輕瀾嚇得不輕，越發掙紮著向外走：“她怎麽了？”

楚雲修瞧著顧輕瀾在乎旁人的模樣，心裏堵著的那股子氣越發不爽了，微微用力就把她扯回了自己的懷裏：“能怎麽？你那丫鬟不會騎馬，我便讓夜一帶著她一起走，這樣還不好嗎？”

顧輕瀾側耳傾聽外麵的動靜，連翹果然停止了啜泣和驚呼，馬蹄聲漸漸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