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知曉老夫人病重,且一直臥病在床,神誌不清。

青禾院裏麵的人嘴巴嚴,個個都是不好相與的,旁人也不能隨意進去看老夫人,以至於大半個月過去了,旁人才意識到,老夫人居然已經痊愈了!

“段氏,你這是打算做什麽?”老夫人在芍藥和紅梅的攙扶下緩步走近,冷喝道。

剛剛也是老夫人出聲及時止住了旁人的動作,這會兒眾人見老夫人來了,更是不敢妄動。

“小姐!”半夏飛快地朝著顧輕瀾跑去。

夜十和慶餘等幾人也來了,瞧見顧輕瀾暫時沒受到任何傷害,這才鬆了一口氣。

“小姐。”夜十上前輕輕接過顧輕瀾手裏的長鞭,視線落在她受傷的手背上,眸光冰冷。

“夜十?”顧輕瀾聽見了許多熟人的聲音,也鬆了一口氣。

隻要有他們在,自己定然不會被旁人欺負去了,

可是一想到老夫人也來了,心裏頓時隱約有些忐忑。

老夫人向來看重門風,而且以前一直對顧輕瀾十分淡漠,今日聽了段氏這番誣陷,恐怕會直接將顧輕瀾驅趕出顧府了。

顧輕瀾已經放棄了辯解,老夫人若是執意要趕人,她定然不會有半分留念。

說實話,顧輕瀾到了此刻都不知曉自己昏迷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而且什麽孩子不孩子的?

顧輕瀾隱約記得玉臨彥臨走前說了一句話。

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也要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

孩子?

聯係段氏的言語,連翹話中不經意透露的擔憂,一種不太妙的直覺冒上心頭,顧輕瀾的臉色也白了幾分。

顧輕瀾自己就是大夫,隨即將手指扣在了手腕脈搏處,感受著脈搏與脈象,臉色接近慘白。

段氏起初就有幾分把握,此刻瞧見顧輕瀾這副反應,越發覺得顧輕瀾著實和人有染,壞了名聲。

“老夫人,你怎麽來了?”段氏朝著老夫人恭敬道:“今兒這事兒就交給我處理吧,定然不會辱了顧府的名聲。”

段氏知曉老夫人最在乎顧府的名聲,所以故意又強調了幾分,讓老夫人對顧輕瀾愈發厭惡。

然而老夫人的反應出乎了所有人的反應,不僅沒有讓段氏處理,反而喝道:“何事兒有辱我顧府的名聲?段氏,你這話說得讓我很不高興。輕瀾是我的大孫女,近日還解了西市之困,本就是功臣,連聖上都誇讚有加,怎麽在你這裏就成了有辱顧家了!”

段氏根本沒有料到老夫人會幫顧輕瀾說話,臉色一變,隨即解釋道:“老夫人,並非臣妾胡說,隻是顧輕瀾有了身子,此事兒說出去,定然是不利於顧府的啊!”

“胡說!輕瀾還是完璧之身,何時有了身子?段氏,你若是再胡亂言語,休怪老婦不念舊情!”老夫人嚴厲嗬斥道,不許段氏繼續言語下去了。

段氏不敢和老夫人正麵作對,見老夫人保定了顧輕瀾,知曉這一次定然不能拿顧輕瀾如何,最後不得不帶著人氣衝衝地走了。

段氏心裏卻以為老夫人有所圖,畢竟在一個宅子裏生活了一二十年,段氏一點也不相信老夫人是個好心人。

顧輕瀾能讓老夫人如此相護,定然是因為顧輕瀾身上有她用得上的地方。

不僅段氏如此認為,顧輕瀾此刻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是她的注意力不在老夫人身上,而是……

自己為何給自己把脈把出了滑脈?

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盤走珠,這分明是有孕的脈象啊!

顧輕瀾還沒有徹底慌了神,努力冷靜的在心裏分析著。

首先,能夠把脈出來的至少已經有孕大半個月了。

回想著大半個月前的日子,顧輕瀾不是在顧府就是在世子府,接觸過且最有可能的隻有楚雲修,可是顧輕瀾和楚雲修在一起也不曾真的做過那檔子事兒。

但是那日玉臨彥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怎麽知道這些的?又怎敢說是“我們的孩子?”

顧輕瀾回想大半個月前的確見過玉臨彥,可兩人也就隻是說了幾句話啊,怎麽想都不可能!

顧輕瀾越想越覺得蹊蹺,這脈象的確是喜脈。

可是顧輕瀾很確定,自己的確不曾和男子做過那檔子事兒!

顧輕瀾越想越多,臉色越發難看了幾分。

如果,肚子裏的這個東西,並不需要男人就可以出現呢?

那它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它還能被稱作孩子嗎?

“輕瀾?”老夫人瞧見顧輕瀾神情驚愣地站在原地,緩緩走上前。

可是顧輕瀾並未有半分反應。

“小姐?”連翹心疼得不行,也上前呼喚道。

眾人都心疼地看著顧輕瀾,然而顧輕瀾眼不能視,全部心思都在糾結脈象,對所有呼喚都沒有任何反應。

“好孩子,祖母知曉你受了委屈。不要怕,就算他是楚雲修世子又如何,我們顧府的女兒斷然不能被他平白欺負了!”老夫人上前安撫道。

顧輕瀾因為“楚雲修”三字回神,朝著老夫人所在的方向微微搖頭:“和他沒關係。”

即使沒有弄明白真相,顧輕瀾還是選擇說真話,這……的確和楚雲修沒關係。

“什麽!”老夫人聞言差點驚呼出聲,但最後還是忍住了,繼續安慰道:“好好好,別想太多了,有祖母在,有你父親在,定然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老夫人至此依然堅信這個孩子是楚雲修的,因為顧輕瀾和楚雲修之間的感情深厚,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

而且日子也對的上,那段日子顧輕瀾就住在世子府,如此若不是楚雲修的,又會是誰的呢?

不過老夫人對於楚雲修還是有些微詞的,畢竟顧輕瀾以前好好的,現在卻因為幫他辦事兒雙目失明了,而且一身是傷。

縱然楚雲修解釋顧輕瀾的眼睛是因為試藥而失明了,她的傷是暴民所致,即使此番得了聖上嘉獎,可是老夫人終究還是心疼了。

好好的姑娘,現在怎麽傷成了這副模樣?

老夫人念著顧輕瀾一複一日的細心體貼,心裏漸漸將她當成了親孫女。

如今孫女受了欺負,她這個祖母又怎能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