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的時候顧輕瀾終於明白楚雲修為何故意要詢問飯菜了。

她望著滿桌的佳肴,隻能苦哈哈地扒拉著碗裏的白粥。

見楚雲修正斯文優雅地吃著鱸魚,顧輕瀾悄悄朝著最靠近自己的烤雞伸出了筷子。

“怎麽?飯不好吃?”楚雲修突然出聲道。

“啪”筷子上的那塊烤雞迅速掉落,顧輕瀾氣得想拍桌子走人。

這就是明擺著欺負人!

顧輕瀾以為自己餓了好幾日,終於可以大吃一頓解解饞了,可是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都不能吃,自己隻能喝白粥!

道理她都懂,她現在大病初愈,不能吃葷腥,忌口甚多。

可是讓她對著滿桌佳肴喝白粥,還要忍住心裏的饞意,這分明就是折磨啊!

“我就吃一小口,這麽這麽一小口!”

顧輕瀾用手指比劃了一下,生怕楚雲修不讓,已經小得不能再小了。

楚雲修優雅的吞下嘴裏的東西,用錦帕擦了擦嘴:“不行。”

拒絕得毫不留情。

顧輕瀾收回筷子使勁攪著碗裏的白粥,甚至在心裏不停地埋怨著楚雲修,小氣,霸道,專製!

“看來你不喜歡白粥,那我讓廚子將準備的湯藥一並端上來吧。”楚雲修輕聲道。

言語溫柔得不像話,可顧輕瀾聞言就像是炸毛的貓,立馬仰頭將白粥喝得一幹二淨。

“不了不了,我最喜歡白粥了!”

顧輕瀾最討厭的就是湯藥,特別是楚雲修準備的湯藥,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怎的,每次準備的湯藥苦得要命。

顧輕瀾原本就不喜歡喝藥,如今被楚雲修逼得更是看見湯藥就躲。

“既然不喜歡,以後就不要再讓自己生病受傷了。”楚雲修拿出一塊新的錦帕細心地擦拭著顧輕瀾嘴角:“我讓人每熬一次湯藥就多加一顆黃蓮,你不是小孩子了,懂我的意思嗎?”

顧輕瀾木訥地點了點頭,原來楚雲修這是在給自己心裏威懾與暗示,他在乎自己,所以不舍得自己生病受傷。

顧輕瀾有些感動,想要收回剛剛在心裏對楚雲修的吐槽。

“世子,湯藥剪好了。”

連翹恭敬地端著湯藥進屋,因為不放心,所以連翹全程都守著藥湯,生怕自己一時疏忽出了什麽紕漏。

楚雲修點了點桌子,連翹立即恭敬地將湯藥放在一旁,無言退下了。

直到連翹走出去以後,顧輕瀾看著眼前黑乎乎還散發著濃鬱苦藥味的湯藥,頓時蹙緊了眉頭。

“我不要!剛剛不是說喝了白粥就可以不喝湯藥的嗎?”顧輕瀾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何時說的?”楚雲修反問道,點了點桌子,示意顧輕瀾快些將湯藥喝了。

“你不是說我喝了白粥……”顧輕瀾突然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不喝白粥就將湯藥端上來,但是沒說喝了白粥就不會將湯藥端上來啊!

好氣!

顧輕瀾自知自己中了語言圈套,端著碗,閉著眼睛,捏著鼻子,仰頭一飲而盡。

“啪!”瓷碗被種種地放在桌上,顧輕瀾用手捂住嘴巴強忍著惡心感。

“張嘴。”楚雲修瞧著她喝湯藥跟吃毒藥似的,不知從哪裏變出來一小袋蜜餞:“剛剛還說你不是小孩子了,現在看來,果真是沒長大。”

楚雲修說罷視線下移,落在某個地方又緩緩移開了眼睛。

顧輕瀾吃下一顆蜜餞以後終於衝淡了嘴裏的苦味,但是因為楚雲修那漫不經心的一眼,渾身一僵,垂眸看了看過於略有起伏的前方,一臉不敢置信。

他那是什麽眼神!難不成是嫌棄自己?

自己都還不嫌棄他比自己大幾歲,還是個病秧子呢,他居然嫌棄自己小?

男人果然是大豬蹄子!

再說這具身子還小,再好好養一段日子,定然和前世一樣,還是曲線優美的美女。

……

因為飯桌上的打擊,後來去藥池藥浴,顧輕瀾都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楚雲修進屋。

原因之一便是男女有別,之二顧輕瀾卻說不出口,總覺得楚雲修眼裏的嫌棄太過明顯,要是讓他看見滿背的傷痕,指不定更加嫌棄了。

顧輕瀾再怎樣也是女孩子,嘴裏說著不介意,平常也看不出她多在乎容貌,可是在心上人麵前,總歸會更加在意,甚至會因為一兩句無心的話掛懷許久。

彼時楚雲修還不知曉自己無意間毫無深意的一眼,居然會被顧輕瀾解讀出這麽多的意思。

瞧著顧輕瀾一再拒絕,他隻以為顧輕瀾是太害羞了,最後隻能答應。

顧請瀾心裏有不滿,所以加藥材的時候一點兒也不吝嗇,甚至還加了幾株雪靈芝在藥池裏麵。

反正自己不會心疼的,這些都是楚雲修的。

祛疤的過程並不輕鬆,顧輕瀾背後的傷基本上都已經結疤了,可是異常難看,就像是一條條蜈蚣盤踞在她纖細潔白的背脊上一般。

剛剛踏進藥池,傷口接觸到藥水以後,顧輕瀾的麵目表情有些失控了。

“呃……”顧輕瀾早就預料到祛疤過程很疼,真的經曆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然而她自己看不見,背後的傷疤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慢慢愈合,有的地方甚至開始在剝落疤痂。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泡上一個時辰,不僅疤痂全無,就連那些或深或淺的傷痕也會盡數消失,就像是從來不曾出現過一般。

顧輕瀾差不多熬了大半個時辰,偶爾疼得她差點昏睡了過去,她吃力地反手去摸背脊上,差不多已經摸不到疤痂了。

“呼……”顧輕瀾冷吸一口氣,結果手腕傳來一陣異動。

顧輕瀾垂眸看去,發現那塊烏黑蠱王又開始鬧騰了。

顧輕瀾就沒見過這麽能搗亂的蠱,每次都在最關鍵的時候出來搗亂。

上次也是,那個時候正是關鍵時候,要不是蠱王出來搗亂,顧輕瀾怎會一直處於劣勢,怎會被顧家的人誣陷,甚至被捆著欺負。

彼時後背傷處的疼痛減緩了許多,蠱王卻鬧騰得有些厲害,似乎想要衝突顧輕瀾設下的屏障,往另外地方流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