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楚雲修見顧輕瀾急著想要離開，突然反問道：“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顧輕瀾聞言細想，自己忘了什麽事情？

“本世子要沐浴，你先前用了浴池，現在立即將浴池清理幹淨。”

顧輕瀾驚訝不已，楚雲修這是什麽意思，先前當著太子做戲當丫鬟，如今他是真的將自己當做丫鬟使喚了？

何況溫泉水是流通水，如何清理？

將溫泉水抽幹，然後再倒滿？

先前兩人之間分明互不幹擾，但是顧輕瀾警惕發現楚雲修隱約對自己有掌控之意。

顧輕瀾不想淪為他人把玩的對象，義正言辭道：“世子，請允許我在此提醒你一句，你我之間是合作關係，並非真正的主仆。而且你身上的毒，也隻有我才能解開。”

解毒是顧輕瀾的底牌，在世子府上天天麵對看似病弱實則強大的楚雲修，身未受到傷害，但時刻須得提心吊膽。

明明知曉這番話可能會被楚雲修認為是在挑戰他的世子威嚴，但顧輕瀾還是說出了口。

顧輕瀾來自於21世紀，追求人權與平等，如今身處陌世，絕不為奴，這是她做人的底線。

然而她不知道，楚雲修自留下她後就沒有打算放她離開。

楚雲修見過太多為了生存與名利而放棄自我與尊嚴的人，如今見顧輕瀾極負自尊，隻是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久久未言。

她就像是個迷，楚雲修越發想要探索，說不定會有更多的驚喜。

顧輕瀾不知楚雲修的打算，隱約可以感受到楚雲修眼神中帶著審視與侵略。

“世子，若是沒事兒，可否容我離開？”顧輕瀾攏了攏被水打濕的長發，借口道：“夜裏頭發若是不及時擦幹，容易偏頭痛。”

然而楚雲修依舊未言，直到顧輕瀾被視線審視得頭皮發麻，他才冷冷地應了一聲。

顧輕瀾如聞大赦，立即轉身離開了藥房。

楚雲修看著粉紅的身影最終消失不見，手指輕輕摩挲著一枚玉製的耳墜。

就算再狡猾的狐狸，自己看中了，她還能從自己手中跑了不成？

……

顧輕瀾回到自己的房間後第一件事便是照鏡子，看著銅鏡中的臉頰，恍若隔世。

這張臉和上輩子的容顏有幾分相似，但是更加稚嫩，也更精致，就連她自己瞧著也有幾分恍惚之感。

雖然不知楚雲修今夜為何舉止反常，但是她慶幸自己蒙了麵紗，未讓他瞧見真容。

畢竟世子府隻是暫時歇腳的地方，待到時機成熟以後，她就會離開。

顧輕瀾連夜繼續練習功法，可是直到天光微顯，依舊沒有絲毫突破。

心裏越想早日突破第三層，越是不可得。

“砰砰砰。”

顧輕瀾剛剛睡下，便聽見門外有人敲門。

連夜練功未果，周身隻覺得疲乏不已，顧輕瀾裹著被子嘟囔道：“還早呢。”

“砰砰砰！”

敲門聲又大了些，門外的夜一神情焦急道：“小蘭，世子找你！”

顧輕瀾聽見是楚雲修找自己，心頭猛然一跳，顧不得詢問夜一是什麽緣由，立即拿著自製的遮顏霜塗抹了一番。

“小蘭？”夜一瞧著眼前麵黃肌瘦的女子，微微一愣。

先前他以為顧輕瀾解毒以後是個大美人，可是解了毒後發現和他心中預想的結果相差甚遠。

“嗯。”顧輕瀾微微點頭：“世子找我有什麽事？”

夜一也不知該如何說，神情很是糾結：“不知道，但是世子今日心情非常不好，你千萬不要惹他生氣。”

夜一先前將關於相府嫡女真實的死因告訴了楚雲修，此後整個雲棲苑都籠罩在一片低壓之中。

夜一到目前為止都不知道相府嫡女是誰，但是根據情報可知此女無才無德且品行不端，越發想不通世子為何在意這個女子。

顧輕瀾雖然沒有知曉什麽有用的信息，依舊點了點頭：“夜一，謝謝你的提醒。”

夜一平日裏不怎麽接觸女孩子，這會兒被一個算不得漂亮的女子道謝，居然生出幾分不好意思：“不用謝，應該的。”

在夜一看來，都是伺候世子的人，都是為了世子好，相互幫助也是應該的。

何況小蘭是個十分體貼善良的女子。

楚雲修在屋內聽見院子裏的話語聲，原本微蹙的眉頭越發緊鎖，沉聲道：“小蘭，進來給本世子更衣！”

顧輕瀾聞言暗想楚雲修又是什麽怪脾氣，昨晚分明已經講清楚自己不是真的丫鬟。

可是對上夜一期盼的目光，顧輕瀾隻得快步走了進去。

主子不高興，遭殃的就是下人們。

“世子。”顧輕瀾進屋的時候瞧見楚雲修已經穿好衣裳坐在書桌前，根本不需要更衣。

“研磨。”楚雲修依然麵無表情地命令道，壓製著心裏湧起的鬱氣。

顧輕瀾已經感應到楚雲修渾身散發的寒意，不敢繼續惹怒他，隻得拿起硯石慢慢磨著墨。

楚雲修以為她會像昨日那般反駁自己，那他正好借機與她理論一番。

說得越多，錯的就越多，他就能更多的了解她，分析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可是顧輕瀾自進來以後就沒有言語過，這讓楚雲修第一次生出一股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他剛剛分明聽見顧輕瀾和夜一之間有說有笑，怎麽到了自己麵前就成啞巴了？

而且夜一跟隨他數年，秉性忠厚，何曾主動與女子攀談？

難道顧輕瀾真的如同密報中所言，是個品行不端的女子，曾在禮佛之日與男子私通？

如今輕易撩夜一不就是證明嗎？

可是楚雲修又想不明白，顧輕瀾分明知曉自己在偽裝，自己哪一方麵都優於夜一，她為何不撩自己？

“哢嚓。”楚雲修手中的毛筆應聲折成了兩截，尖銳的斷杆刺入了他的手心後，他卻看著研磨的顧輕瀾，冷聲道：“你……”

顧輕瀾聞言看向楚雲修，粉唇微張，神色迷茫。

那是因為她昨夜練功幾乎沒有休息，這會兒很想睡覺。

楚雲修瞧著她迷蒙浮腫的雙眸，微微一愣，她的臉有些不對勁兒。

原本白皙的肌膚如今薑黃粗糙，而且五官似乎也被刻意淡化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