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顧輕瀾以為楚雲修隻知曉這些,那可真是將他想得太過簡單。
“你還踹了太子一腳,不怕他報複你?”楚雲修說罷眉眼含笑,似乎因此被她愉悅了,抬手輕輕刮了一笑顧輕瀾的鼻尖:“倒是個膽大的小東西。”
顧輕瀾能夠感受到楚雲修的指尖冰涼,被他反常的親昵動作嚇得渾身一頓,聽聞他的話後,越發不敢言語。
他居然連太子被踹的細節都知曉?
難道楚雲修在丞相府安排了眼線?
太子丟臉這種事情本就是不能宣揚的事情,更何況是在丞相府,更不敢有人亂嚼舌根。
當時院子裏人並不多,基本上都是段氏或者顧丞相的心腹,而且事情發生還沒過多久,楚雲修就已經知曉了。
好像一切都在他眼前發生的一般。
如此說來,也許並非僅僅隻是眼線這麽簡單。
若真是這樣,東楚之內,還有什麽事情能瞞住他?
他並非病弱之人,卻裝作病弱之人,日日看病吃藥。
他有能力反抗太子,卻容忍太子的逼迫嘲諷與猜疑。
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把太子看在眼裏,不過是將他當做跳梁小醜?
楚雲修到底想要做什麽?
顧輕瀾好像處於一團迷霧之中,分明可以感知到真相的輪廓,卻始終不能看清。
楚雲修垂眸對上顧輕瀾的雙眸,其中飽含迷茫與審視。
楚雲修不僅不心虛,更沒有避開她的視線,雙眸反而盛滿了霸道,挑起她的下巴,沉聲道:“雖說知曉你不喜太子,以後見著他還是離他遠一些。”
楚雲修絲毫不掩飾他對太子的厭惡,即使顧輕瀾言行舉止都表示了對太子的厭惡,他依然很介意顧輕瀾與太子有所接觸。
更何況自他知曉顧輕瀾真實身份以後,便知曉顧輕瀾和太子之間多有瓜葛,如此楚雲修越發在乎了。
他的動作,他的言行,無處不透露著他的霸道。
顧輕瀾被禁錮在他的懷抱裏,下巴被迫揚起去接受他的命令,這種姿態讓她感到屈辱。
也漸漸讓她明白,其實,楚雲修一直以來都沒有將她放在同等的高度,以前是,現在亦然。
若真是就此屈服於他,跟了他,自己的未來還能自己做主嗎?
那和上輩子被組織控製,渾渾噩噩活得像個提線木偶的人生有什麽區別?
“世子,可否放開我,好好說話?”顧輕瀾認清了這輩子應該有的生活方向,無懼楚雲修的逼迫,堅定不已。
“答應我,以後乖乖聽話,自然不會為難你。”楚雲修沒有放開她,反而逼迫著顧輕瀾服從自己的命令。
“世子,你如果想要一個聽話的寵物,定然會找到比我更合適的,何必為難我一個弱女子?”顧輕瀾勸解道,眼神越發堅定地展示著自己的不屈服。
楚雲修發覺顧輕瀾不過離開幾日,如今主意越發大了,都敢直接說出拒絕自己的話,想想以前她那慫得不行的乖巧模樣,真是格外想念啊。
難不成她真的以為蕭月白能夠成為牢固的靠山?
“想必顧丞相還不知曉,顧大小姐到底去了哪裏,顧二小姐的病也另有蹊蹺吧。”楚雲修把玩著顧輕瀾的一抹秀發:“我倒是知曉不少。你說,我該不該好心告訴他一聲,免得顧丞相憂思過重,耽誤了朝堂之事。”
“你!”顧輕瀾被禁錮得動彈不了半分,若不是手腕也被壓製,使不出毒藥,顧輕瀾恨不得將眼前這個得意洋洋的世子毒成半身不遂。
奈何對方偏偏抓住了她的把柄,顧輕瀾想不服軟都不行。
想當初爬誰的馬車不好,偏偏撞見了這個大尾巴狼?
早知道他痊愈後會這般拿捏自己,當初自己就不該心軟救他。
顧輕瀾深吸一口氣,嘴角掛著討好的微笑:“世子,您還有什麽要求,要不要一並說了來?小的一定會遵守您的要求,絕不違背半點。”
識時務者為俊傑,今兒服了軟不代表她真的就此屈服。
顧輕瀾嘴裏答應,心裏卻想著反正距離壽辰之日不遠了,自己很快就會恢複真實的身份,到時候自己是丞相府的嫡親大小姐,怎會認識病弱世子?誰還怕有把柄被他拿著?
是真是假誰知道呢?到時候自己來個打死不認,看他能把自己如何?
楚雲修瞧著顧輕瀾的一對兒眼珠滴溜溜地轉著,一看就知道是在打什麽壞主意。
楚雲修從未遇見過這般有趣的人,越發生了幾分興趣,忍不住又捏了捏某人稍微圓潤的下巴:“看來福春酒樓的夥食著實不錯,這下巴都長成雙層的了。”
自古以來,女子愛美就是天性。
顧輕瀾一聽自己長了個雙下巴,嚇得立馬“鯉魚打挺”從楚雲修的懷裏掙脫出來:“哪裏有雙下巴了?怎麽可能有?”
顧輕瀾不覺得自己胖了多少,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長了雙下巴。
小手左右摩挲了幾番,終於確定根本不存在什麽雙下巴,不過又是對方戲弄自己的言語罷了。
楚雲修瞧著顧輕瀾因為長出雙下巴而驚慌的模樣,一副小女兒姿態,隻有這個時候他才覺得,不論顧輕瀾心裏如何算計,如何偽裝堅強,她終究還是個小姑娘。
和東楚其他小姑娘一般愛美,一樣需要被嗬護。
旁人的嗬護如何,楚雲修不知曉也不想知曉,他隻知曉,顧輕瀾是自己看中的人,自然隻能跟在自己身邊,不論是身還是心,隻能是自己一人的。
馬車不緊不慢地向著世子府駛去,一路上不遠不近尾隨馬車的幾人瞧見馬車進了世子府,終究不敢再跟上去,隻能咬牙切齒的回去領罰了。
一下馬車,楚雲修就恢複了高冷病弱的形象,不用旁人攙扶,一步一咳嗽,不緊不慢地向著內院走去。
期間夜一曾上前向楚雲修小聲稟告了事情,楚雲修微微蹙眉,視線再次落在了不情不願跟在身後走著的顧輕瀾身上。
顧輕瀾被看得莫名其妙,卻不敢主動開口詢問,索性低頭瞧著地麵,繼續跟著楚雲修的步伐慢慢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