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瀾看得出來,太子看似在責罰章丘澤,其實是在保他。

太子要保一個人,顧輕瀾確實不敢直接了當說出不同意,更何況顧輕瀾也沒打算如何為難章丘澤。

當眾人視線都落在顧輕瀾身上,看她將要做出何種反應的時候,顧輕瀾緩緩低身彎腰撿起了章丘澤扔掉的錢袋。

“嗬嗬,想不到福春酒樓的少東家如此貪財,幾十兩銀子也看得進眼。”章丘澤嗤笑道,提著的心瞬間放鬆了幾分。

先前章丘澤一直拒絕彎腰撿銀袋,如今卻看見少年在自己麵前彎了腰,越發得意,好似自己贏了少年一般。

太子蹙眉不語,直覺少年此番舉止絕對不是看中了那幾十兩白銀。

果然,下一秒,顧輕瀾用行動狠狠打臉了紈絝子弟。

章丘澤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沉重的袋子徑直朝著自己飛來,他下意識伸手去擋,結果整個人居然被袋子打在了地上,發出一陣哀嚎:“哎呦!砸死人了!砸死人了!”

顧輕瀾扔錢的時候用了幾分力,章丘澤一直沒有防備,被砸倒在地也是顧輕瀾早就預料到的。

章丘澤先前向前摔了一跤磕了膝蓋,如今又後摔了一跤,腫了後臀,陣陣哀嚎,伺候他的下人見此連忙上前攙扶著他起來。

連翹見小公子如此舉動,先是震驚,隨後看見紈絝子弟哀嚎狼狽的模樣,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來。

夜一對於蘭夫人如此舉動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畢竟她是連世子都敢懟的人,還有誰不敢動?

太子臉色再次不好看了幾分,畢竟他剛剛還勸解少年放過章丘澤,怎麽下一刻少年就直接對章丘澤動手了?

這不是明擺著不將他這個太子放在眼裏嗎!

顧輕瀾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太子陰沉如鍋底的臉,神情張揚得很,因為她很了解太子。

還是那句話,太子很好麵子,即使在外麵沒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但是隻要當著外人的麵,他都是端著正人君子的姿態,非常寬容大度,絕對不會“苛責”旁人。

顧輕瀾裝作十分驚訝的樣子,快步走近章丘澤,在下人驚恐的目光裏再次撿起了銀袋。

章丘澤簡直怕了眼前的少年,明明看起來樣貌普通,怎麽跟個小惡魔一樣。

此刻章丘澤見少年拿著錢袋又走近自己,以為他又要發力用錢袋砸自己,連忙低聲催促攙扶自己的下人:“快走,本少爺要回府休息!”

章丘澤著實被少年整慘了,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麽丟臉過!

最可恨的是,因為忌憚少年的身份,如今他不能明著與少年作對,卻在心裏暗自發誓,一定要找個機會狠狠教訓這個臭小子!

太子再裝如何大度寬容,也不會看著他人對自己蹬鼻子上臉,見顧輕瀾似乎還不依不饒,徹底怒了。

“夠了!”太子沉聲道:“蕭公子別忘了,本宮可是當朝太子,你這樣與本宮過不去,難道是想表明你們蕭氏兄弟想與東楚過不去!”

在太子看來,既然眼前的少年獲得了蕭月白的認可,那麽必定是蕭月白的胞弟。

兩人關係密切,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少年不懂事,太子不介意用身份威脅他,讓他看清事實。

顧輕瀾見太子終於發怒了,雙眸閃過一絲不屑,很快被隱藏起來,隨後裝作無知模樣緩緩道:“太子這是何話?草民不過是想將銀袋還給章公子罷了。”

因為先前少年的舉止,太子似乎並不相信少年會就此罷休。

顧輕瀾說罷上前,見章丘澤下意識後退,隻得將銀袋交給了他的下人,輕嗤道:“章少爺,這可是你的銀子,走之前還請將你的銀子帶回去,別到時候誣陷我們福春酒樓的人偷了你的銀子。”

言語中無不嘲諷章丘澤先前居然誣陷福春酒樓少東家偷盜福春酒樓銀票的事情。

下人拿著銀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隻得看向章丘澤,低聲詢問道:“少爺?”

章丘澤臉上徹底掛不住了,這輩子的臉算是丟盡了,冷聲道:“走!回府!”

顧輕瀾的確沒有繼續為難章丘澤,瞧見對方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微揚唇,有時候“狐假虎威”的感覺好像還挺不錯。

也不知自己什麽時候才有本事不假借他人威風,言語便可威懾八方?

章丘澤走了,太子卻還站在原地,眸光深深地打量著眼前神情飛揚的少年。

“咦?”顧輕瀾回神才發現太子一直審視著自己,卻沒有絲毫閃躲之意,大大方方地對上他深沉的雙眸:“太子還有什麽事兒嗎?”

太子向來目的性很強,若是沒有什麽事,他絕對不會再此做毫無意義的逗留。

撇開先前少年不懂規矩的行為,太子第一次遇見這般有趣的人,也著實生出了興趣,無關性別。

“請問令兄蕭月白在何處?本宮有事兒需要他幫忙。”太子此次來尋蕭月白的確有事兒。

因為他聽說遊曆四國的蕭月白醫術高明,能治各種疑難雜症,關於顧清清的病症連沈太醫也無能為力,他隻能在此等候蕭月白歸來。

沒想到一直沒有等到蕭月白,倒是親眼看了一場鬧劇,發現了一個十分有趣的人。

顧輕瀾聽聞是找蕭月白的,下意識看向掌櫃的,見掌櫃的一臉難色微微搖頭,立馬反應過來:“大哥有事兒出去了,太子有什麽事告訴我便可,若是我能解決的就不必麻煩我大哥了。”

太子聽聞蕭月白不在此地,緊蹙眉頭:“那請問他何時歸來?”

太子不喜私事被太多人知曉,更何況在他眼中,眼前的少年不過才十二三歲,哪裏比得上蕭月白?

顧輕瀾對於太子尋蕭月白的意圖心中大概有了猜測,見他不願透露,也不好奇多問,依然一副天真做派。

“這個我就不知曉了,大哥閑散慣了,商業遍布四國,一時閑不住。可能是幾天,也可能是幾個月。”

顧輕瀾此言倒是幫蕭月白解釋了他為何突然離開東楚的緣由,如此關注蕭月白下落的人也不會發現什麽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