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瀾不明楚雲修為何拒絕自己的好意,轉身才發現身後一直跟著一個悄無聲息的仆人。
這個仆人身著灰衣,始終耷拉著頭,整個人死氣沉沉的,給人很壓抑的感覺,即使一直不言語,也讓人極度不舒服。
就像是剛剛從電視裏爬出來的貞子一般。
顧輕瀾十分不習慣有人全程跟在自己身後,而且還是這樣滲人的仆人。
她蹙眉看向楚雲修:“世子……”
顧輕瀾總有種被人監視的錯覺,侯府不是世子的家嗎?怎麽會受到監視,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這是藥奴。”楚雲修看出顧輕瀾的疑惑,輕聲解釋道。
顧輕瀾心裏一驚,侯府居然有藥奴這種違背道德的產物?
不是說藥奴有多可怕,相反藥奴周身是藥,其血液更是一種罕見的藥材。
但是養成一個藥奴的過程十分殘酷血腥,而且藥奴一生隻認一個主子。
顧輕瀾還是第一次見到活著的藥奴,即使感覺有些滲人,卻還是管不住好奇的目光。
楚雲修見顧輕瀾驚訝的神色,見她知曉藥奴是什麽,微微暗了眸子。
“走。”楚雲修出聲打斷了顧輕瀾打量藥奴的目光。
顧輕瀾不明:“去哪裏?”
“回世子府。”楚雲修回道。
顧輕瀾越發看不懂楚雲修對於侯府的態度,他十分尊敬老侯爺,卻不親近老侯爺,而且此刻看不到半點對於侯府的留念之情。
顧輕瀾未曾疑問出聲,他們身後的藥仆卻突然出聲阻止道:“世子,老爺吩咐您和蘭夫人暫時不能離開侯府,還請世子待到老爺醒來交代事情後再離開。”
藥奴的語調同他本人一般,透著一股滲人的冷意。
“老爺什麽時候醒來?”楚雲修沉聲問道。
“奴也不知曉,少則一個時辰,多則幾個時辰。”藥奴恭敬回應道。
楚雲修聞言神情微微一變,卻沒有繼續說出要離開的話。
他的視線落在顧輕瀾臉上,見顧輕瀾還在偷偷打量藥奴,臉色一沉,這藥奴到底有什麽好看的?值得她偷偷看了好幾眼?
到了侯府,怎麽不見她好奇自己的事情?
想來老侯爺還是不相信楚雲修和蘭夫人真的如同傳言中那般恩愛,所以故意留著他們不走。
楚雲修很清楚老侯爺的想法,所以現在他必須和顧輕瀾表現得十分恩愛。
“小蘭,你以前不總是說對我不夠了解嗎?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楚雲修提議道。
顧輕瀾看似扶著楚雲修,其實是楚雲修攥著她的胳膊不放,拖著她往前走。
聽聞楚雲修又在給自己臉上貼金,顧輕瀾忍不住在心裏吐槽,自己何時說過對他了解不夠,想要多多了解他的?
依然不等顧輕瀾拒絕,楚雲修裝作病弱地依靠著顧輕瀾,卻下意識帶著她走上了一條小道,輕聲道:“往那邊走。”
顧輕瀾順著楚雲修的所指引的方向看去,發現是一條幽靜的小道,林蔭深處好似有一個院落。
“那邊?”顧輕瀾有些不確定,直覺那處院落好像荒廢了許久的樣子。
“嗯。”楚雲修低低地應了一聲,眸中閃過一絲難明的情緒。
彼時不遠處侯府老侯老管家一直關注著楚雲修他們的情況,見楚雲修領著蘭夫人向著廢院走去,微微一愣,隨即快步去向老侯爺稟報消息。
那處廢院對於楚雲修來說有些特殊的意義,如今他主動帶著蘭夫人參觀廢院,說明此女必然入了他的心,如此老侯爺也就不用擔心楚雲修在做戲了。
林蔭深處的廢院是楚雲修幼年住過的院子。
這些年,楚雲修一直在外求醫治病,回京之後很少在侯府過夜,即使回了侯府也不曾回過此地歇息。
時間久了,原來的院子就漸漸荒廢了許多。
這裏有楚雲修關於侯府的諸多記憶,好壞皆被封存在此地,不輕易觸碰。
顧輕瀾突然察覺到楚雲修的手掌僵硬冰冷,隨即看向他才發現臉色極其不好,驚呼道:“楚雲修,你怎麽了?”
旁人看不出雲修是裝病還是真的不舒服,顧輕瀾卻一眼可以分辨出來。
先前他的病弱是偽裝,但是此刻他的確十分不舒服,呼吸急促,臉頰也血色盡失。
顧輕瀾正打算詢問楚雲修情況,餘光瞥見刀光一閃,這才發現一旁的藥奴手握一把匕首,正打算劃開他自己的手腕。
“你做什麽!”顧輕瀾飛快踢開了藥奴手裏的匕首,冷喝道。
藥奴麵無表情道:“世子喝了我的血就會沒事兒。”
藥奴絲毫沒有將自己當做一個人,徹底奴化的藥奴以為自己就是移動的藥庫,即使匕首劃在手腕上,他也不會覺得疼。
可是顧輕瀾看不下去,就算藥奴感知不到疼痛,但是鮮血淋漓終歸很難愈合。
藥奴的血很珍貴,但是藥奴的自愈能力很差,稍有不慎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更何況楚雲修身上的毒已經解了,根本不需要藥奴的血,說不定喝了藥奴的血反而會中毒。
楚雲修從往事的夢魘中回神,這才發現藥奴先前又要打算喂自己血,臉色頓時陰沉得可怕:“滾!”
顧輕瀾正在教育藥奴不要動不動就放血,卻被楚雲修突然的怒吼給嚇到了。
楚雲修看清顧輕瀾眼裏的惶恐,以為她已經知曉了自己曾經為壓製毒性喝過藥奴的人血,以為她因此害怕自己,心頭莫名不安慌亂。
突然推開了顧輕瀾,快步向著林蔭深處走去。
顧輕瀾沒有料到楚雲修會放開自己,而且察覺到楚雲修的情緒明顯不對正要追上去卻發現藥奴如影隨形跟在身後。
“你不用跟著了。”顧輕瀾因為擔心楚雲修,語調帶著幾分焦急,喝住了藥奴跟隨的腳步。
然而藥奴並沒有離去,恭敬道:“奴才要確保世子無礙。”
顧輕瀾明顯察覺到楚雲修不想看見藥奴的存在,她大概也猜到了楚雲修以往應該喝過藥奴的血。
楚雲修這般潔癖矜貴的人,如何接受得了那番場景,如今對於藥奴的存在必然是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