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衝扶夏不好意思笑道:“劉嬸剛搬過來,雖然人不怎麽好相處,但她在我這邊也買了許多藥草,你就多擔待些,這位是?”
沈雲嬌隻覺得那女人有些奇怪,不過也沒有心思繼續探究下去。
她與李平講了自己的來意,沒想到對方麵露難色,“這四時草極其難尋,老實告訴沈姑娘,我之前那株,也是尋了將近兩個月。這尋找四時草花的功夫和時間,都能讓我賣幾十筐別的草藥了。”
扶夏從懷裏拿出兩靛金燦燦的銀子,塞到李平的懷裏說道,“李大哥,我家姑娘也是大夫,用這草藥也是為了救人命,您就幫幫我們吧。”
李平歎了一聲後說道:“這倒不是銀子的問題,我手裏也有許多單子,都是各個醫館大夫要的,別人家的也耽擱不了,不然你們去別處尋尋。”
“可這辨認草藥以及采藥的能力,全京城都找不出一個跟您一樣厲害的。”扶夏著急答道。
“你就答應你妹妹吧!我陪你一起去采藥。”屋裏頭傳來一道女聲,隨即一個圍著圍裙紮著布巾的女人掀簾走出屋子。
扶夏喜出望外,忙甜甜喊了聲“嫂子”。
李嫂子出來後,見到院子裏站著的美人,心裏頭驚豔了一小下後,忙擦擦手向沈雲嬌行了個禮。
之後才朝她的丈夫揚了揚下巴,“扶夏好不容易才來一回,你連這個忙都不幫,真是傷了鄰居之間的情分。”
李平撓了撓後腦勺,“可我手裏其他單子怎麽辦?”
“我如今痊愈了,與其在家幹活瞎等著你回家,倒不如重新跟著你去采藥。正好你也有精力去尋那四時草。”
李平猶豫了半晌後,才點點頭對沈雲嬌說道:“那既然如此,在下便幫姑娘去尋,銀子先不用給,等尋到了再給不遲。”
沈雲嬌這時才鬆了一口氣,她笑盈盈地朝李氏夫婦道謝。
李嫂子多日沒見到扶夏,熱情地想留她過來敘敘舊,順便一起用早飯。
沈雲嬌想著扶夏難得來一趟,便讓扶夏在李家多留一會兒,不必跟著自己,傍晚時分再讓林叔過來帶扶夏回沈府。
而她自己也需要回醫館一趟,今日她教教醫館的丫鬟和小廝們如何做粉餅,以及看看今日的接診情況。
上了馬車後,林叔笑著回頭說道:“今早俺家婆娘吩咐了,等姑娘去完藥郎家後,得督促姑娘用早膳。姑娘這會子還早,不如改道先去永子街集市那頭用些早點,那邊蔡老頭做的子母繭最為出名。”
“子母繭?怎麽從來沒聽說這名字?”沈雲嬌疑惑的聲音從車廂裏傳了出來。
“姑娘去了便知。”
“那我們早去早回。”
沈雲嬌到了那鬧市後才發現,原來大庸朝子民早上吃得還挺豐富的。
都這個點了,早市人流依然絡繹不絕,有賣灌湯包芙蓉餅的小攤,賣麵的小攤還有賣夏日冰飲和涼果的攤販,基本上每個攤販人前都有顧客在等著,沈雲嬌讓林叔去買涼果,自己則去麵點攤上瞧瞧。
林叔所說的子母繭,其實就是一種麵點——大春卷套著小春卷,生麵做皮,羊肉做餡,卷成蠶繭狀入油鍋炸黃。沈雲嬌覺得十分稀奇,當場在小攤子試吃一個後,覺得味道還挺不錯的,當下便決定多買十幾個回醫館去分給夥計們一起吃。
可當她掏出錢袋的那一瞬間,在她身側突然伸出一隻髒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過她手裏的錢袋,沈雲嬌轉頭一看,一位穿得破破爛爛的男子拿著錢袋拔腿就跑。
沈雲嬌看著空空如也的手心,一下子呆愣住。
“姑娘!你遇到賊人了!”麵點小攤老板趕緊出聲喊道,“快來人一起抓賊!”
沈雲嬌這才反應過來,她皺了下眉,放下手中那袋子麵點,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她立馬跑著去追那小偷。
集市上人來人往,小偷如靈巧的小魚在裏頭鑽動,而沈雲嬌則用盡她最快的速度跟在後頭,兩人一前一後在街上狂奔。
沈雲嬌內心隻有一個想法——她一定要追回那錢袋!
不為別的,就隻因為那錢袋裏有蕭懷謹送的玉佩,那玉佩價值不菲,是屬於太子的腰牌,倘若落在賊人手裏那可就完蛋了。
小毛賊設想沈雲嬌一個弱女子,應該追不上自己。於是待他跑出集市又拐了幾個彎,鑽到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小巷子裏,他便停下腳步,手裏頭顛著那錢袋高高興興地往前走。
“你給我站住。”沈雲嬌氣喘籲籲跟上來,見那小偷停住腳步後,便立馬跑過去抓住他的衣領口,邊大聲喊道,“快來人,這裏有人偷我東西!”
這小偷行走江湖偷竊了那麽多年,第一次被一個姑娘逮住。
他惡狠狠地說道,“你這婆娘,這麽不怕死?”
說完他從腰間掏出一把小短刀,轉身擱在沈雲嬌的脖子上,“還敢來威脅老子,看老子不把你脖子割斷。”
沈雲嬌這才發現這條巷子十分幽深,偶爾路過的都是婦孺老人,且一概都忽視自己的求救。
她是沒料到小賊身上居然有藏刀。
如今這刀擱在自己脖子上,沈雲嬌僵在原地,從頭到腳感到一陣寒意。
那賊人這才發現,追過來的姑娘樣貌身材極其出眾,尤其是這小臉蛋,感覺一掐都能出水了。
他頓時色膽橫生,幾乎是流著口水地衝沈雲嬌色眯眯道:“現在知道怕了,你讓老子摸摸,老子就放你走。”
他刀架在脖子上,一步步將沈雲嬌逼到了牆角後,左手按住沈雲嬌的胸部後,剛吃完早飯還未擦嘴的油汪汪兩片厚嘴唇便湊了過來。
沈雲嬌都快要惡心死了,她的手伸向自己的腰間,卻發現那藏有毒針的帕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的。
沈雲嬌欲哭無淚,忍著嘔吐的欲望,瘋狂地喊救命。
那賊人**笑著,手掐住沈雲嬌的嗓子,“小賤人嗓子倒挺敞亮,這麽害羞幹什麽?讓哥哥親一口,就放你走。”
沈雲嬌瘋狂扭動著,在他臭氣熏天的嘴巴要貼到自己唇上時,她嚇得緊閉雙眼,卻感受到那賊人身體一震。
沈雲嬌睜開眼睛,卻看見賊人目眥欲裂,衣衫襤褸的肩頭此刻卻被插上一把銀晃晃的彎刀。
簌地一聲,彎刀插入兩三分後被抽出。
賊人反應過來後,疼得大叫,隻能在地上打滾著。
沈雲嬌趕緊攏好自己的衣裳,怔怔抬頭時,才救自己的人竟然是耶律齊。
他穿著北胡玄色窄袖勁衣,猿臂湖北,高大威猛,全身縈繞著肅殺的冷意。他的五官本就淩厲,如今拿著一把銀色彎刀,刀刃上還滴著血,此刻更顯野性難馴。
他眼神緊緊盯著地上打滾的賊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那賊人疼得滿頭大汗,不斷哀嚎著,卻又不敢執刀起來反抗,他深知這男人身形高大,武功高強,自己若是與他打架,或許連小命都難保。
耶律齊走上前,一腳踩在他的背上,冷聲道:“敢動她,找死!”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