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惡狗洶洶

丁何氏見她不說話便走了，登時便得意了起來，覺得梅氏是怕了自己才灰溜溜跑掉的。她斜眼盯著梅氏遠去的背影看了一會，對圍過來詢問的好奇村人道：“瞧見沒有，家門不幸啊！這都娶的什麽媳婦，竟然還敢頂撞家婆。”

“丁嬸，你這話說的還真沒錯，你看看你家的幾個媳婦，尤其是那老三家的。哎喲喂，那身形那小臉，真真是勾魂，沒的說啊！”

不說老三媳婦倒還好，這一說丁何氏立刻便想起了白氏先前的**身份，臉一下子便拉了下來。哼了聲，丁何氏道：“勾也沒勾你男人的魂，叨叨個什麽勁啊！”

先前說話的那婦人麵色一黑，被這麽一堵瞬間便不知說什麽了。

丁何氏又自以為打了個勝仗，當下得意洋洋地往家去了。可一進門看到梅氏，她又不高興起來。噔噔跑回裏屋，脫鞋上床，尋了床棉被蒙頭蓋上了。這大熱的天，不多時她便出了一身的汗，可她偏偏就不動，豎著耳朵聽外邊的動靜。

一聽到丁家幾個男人回來了，她便立刻哼哼唧唧地喊起來，眼睛一邊朝著特意留了縫隙的門看。

老丁頭推門進來，一看她蓋著大棉被登時便愣了，皺著眉問道：“你這是著了哪門子的魔？”

聽到老丁頭出聲詢問，丁何氏便一把掀了被子，哭著嚷著要分家。老丁頭不肯，她便撒潑打滾鬧著要上吊。口口聲聲說著老大家撿了三張嘴吃光了她的糧食，要餓死她。

老丁頭怒極，摔了手中煙袋說：“分！趕緊分了幹淨！”

丁何氏卻又不答應了，隻說要把老大一家給分出去。

這種事若做了，讓丁家在村子裏還怎麽做人？老丁頭氣得牙疼，摔門出去，再不肯搭理她。

丁何氏見了，更是鬧騰不休，恨不得將房子都給揭了才好過。

幾戶人都各自躲在了自家屋子裏，誰也不敢去丁何氏麵前打轉，生怕被她給盯上。偏生老三媳婦白氏不知趣，做了豆花要送進去給丁何氏吃，反被丁何氏潑了一身哭得雙目通紅。丁家老三這一回可真真是忍不住了，收拾了東西便帶著白氏出了門。

任憑丁何氏哭鬧，老丁頭氣惱，他也不肯再留下。

丁多福回來知道後便要牽著驢車去追，老丁頭卻歎息著擺擺手，讓他別去。

這本是老丁頭想明白了，可丁何氏又給怪在了丁多福跟梅氏身上。

這般鬧了一日，到月上梢頭，丁多福才算是回了屋子，連連唉聲歎氣。他終於忍不住問起梅氏：“我聽說隔壁村子裏有戶人家生不出娃，到處想要抱個去養，男娃女娃都行，年紀大些的也無妨。我瞧著要不然咱們還是把小殊幾個……你看成不？”

梅氏聞言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既都這般說了，我便也老實同你講。小九兩個我先前便同你提起過，為的是將來能拉大郎一把。至於小葉子我心裏有旁的想法，大郎將來總是要娶親的，倒不如娶個知根知底的我也好安心。”

“你……竟是打的這個主意？”丁多福一臉震驚。

梅氏嗔道：“不然將她養大了再貼補銀錢嫁出去？”

丁多福沉默，算是讚同了她的話。

次日一早，丁多福便下地了。丁何氏尋不到人，就想著來找梅氏的晦氣，轉頭卻想起老三來，眼睛紅紅沒了找梅氏的心思，躺在床上蒙頭大睡。倒叫梅氏得了好不容易的清閑。

幾個孩子的性子也隨之活絡起來。

吃過了朝飯，葉殊便來尋葉葵說：“阿姐，過會我跟春禧姐去朱大叔家看小狗子，你也一道去吧。”

家裏幾個孩子春江鮮少在家，春蘭年紀大，小九跟葉葵則都喜靜，所以葉殊雖總說春禧不幹活，活都叫葉葵做了他不高興，但平時卻總跟在春禧屁股後頭轉悠。

葉葵有時也會想不明白，春禧的孩子皮囊裏裝著的應也是個大人才對，怎地裝孩子裝得這般好。她想了想便道：“

“我就不去了，晚點幫著春蘭姐將絡子給打了，算算日子賣貨郎也該來了。你去瞧狗子可小心些別被咬著了。”

葉殊不以為然：“放心吧阿姐，那我就跟春禧姐去了，晌午便回來。”

話是這般說，可真近晌午，兩人卻還是沒有回來。葉葵有些急了，怕春禧是個不著調的忘了時辰，索性親自出門去尋了。

朱大叔家住得偏，要走好一會，可她才走到池婆住著的那片竹林外，便碰到了滿臉煞白的葉殊。小小的臉上還糊著不知從哪裏沾來的塵土，頭發也亂了。一見到她的身影，便大哭著喊：“阿姐不好了，阿姐——”

她大驚，急忙迎上去問：“出什麽事了？”

“大狗、大狗在追我們！”

大狗？

葉葵一怔，旋即看到同樣一臉狼狽的春禧跑了過來，一見他們倆傻傻地立在路中央，怒罵：“兩個傻子，擋著路做什麽！”

“汪、汪汪。”

短促而響亮的狗叫聲越來越近，葉葵遠目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好大一隻狗，這若是被咬一口還得了！她拉上葉殊的手便跑，一邊跑還不忘一邊訓斥：“你們不會去看小狗子的嗎？怎麽惹得大狗來追了！”

葉殊跑得累了，氣喘籲籲地說不上話。倒是春禧聞言翻了個白眼，加快了腳步道：“誰知道這母狗這麽凶啊！”

竟然還是狗娘，葉葵這下子連罵人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好端端地招惹狗娘做什麽，真是嫌活的太長了。

三人咬緊了牙關拚命跑著，可這地方本就偏僻，沒有人煙，便也沒有人能出來幫他們。可三個孩子的小短腿哪裏能跑得過一直身強體壯，而且是似乎正在發瘋的大狗！沒一會的功夫，向來缺乏運動的春禧便落後了。

這一落後，狗就撲到了麵前。

春禧尖叫起來，手腳並用地反抗著。葉葵一看不好，急忙鬆開了因為葉殊，跑上前去扯住春禧。泛紅的狗眼近在眼前，森森白牙上還掛著腥臭的口涎。看著碩大的狗頭，葉葵手腳發冷，用盡全力將春禧推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