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重建,轟動京都。

秦銘承襲侯爵的消息一經傳出,整個京都都變得沸沸揚揚。

與此同時,另外一則消息同樣在京都引起熱議,那便是名噪一時的沈將軍要大婚了。

邊疆一役,沈離破敵兩萬,就連陛下都不吝讚美,而今那位傳奇女將大婚,自然會引起許多人的關注。

秦銘到了,趕至沈府,他並未拒絕沈家的“盛情”邀請。

婚禮很熱鬧,隻是大部分賓客都是士兵,世家子弟及朝中權貴根本沒有幾人。

很快秦銘就明白了,那些人是在避嫌。其一,生怕招致侯府的不滿,畢竟“沈家休婿”一事已傳遍京都。其二,那些人都是人精,傳奇女將炙手可熱不假,但貿然討好,難免會遭陛下猜忌。

“喂,酒沒了,還不上酒?難道偌大的沈府還吝嗇一些酒水麽!”有士兵喝紅了臉,大聲喊道。

“哼,我看這分明是瞧不起我等!當年,若不是我等,恐怕他殷曈現在還隻是秦家軍的一名校尉,能那麽快當上將軍麽!”

“噓,你小聲點,不怕掉腦袋啊……”

殷曈身披紅衣,從內廳走了出來,惡狠狠地瞪了那幾人一眼,而後才令下人送上酒水。

秦銘蹙眉,他沒想到,近幾年在軍中聲名鵲起殷曈竟出身於秦家軍。

“喲,還真敢來參加我和離兒的婚事啊!”看到秦銘,殷曈嘲諷出聲,並挽住沈離的腰,一臉挑釁。

“沈家的請帖都遞到侯爵府了,我無愧於天地,因何不敢來?”秦銘冷聲回應。

“哈哈哈哈,誰又能想到,堂堂一品侯爺心心念念的佳人,如今卻成了我的妻子,時也命也,可歎蒼天垂青於我啊!”

“真是笑話,我家公子爺不要的女子,而今在你眼中卻是璞玉,嘖嘖嘖,那便祝二位永結同心,少出來禍害其他人了。”浮伶氣不過,如此回應道,講究個打人就打臉。

殷曈臉色當即變得難看起來,剛想發作,卻被沈離攔了下來:“殷郎,何必這般計較。”

“你是嫌我給你丟人了麽!”

“殷郎,我不是那個意思。今日是我們的婚禮,又何必在那麽多人麵前爭執,讓外人看笑話?”

士兵們聽到這,當場就不樂意了,紛紛將酒具一扔:“沈將軍這話是什麽意思,是嫌我等都是粗鄙之人,不配坐於此麽?那好,兄弟們,我們走,她沈離門檻高,我們進不起!”

隨著那些人一走,原本熱熱鬧鬧的婚禮瞬間就冷清了下來。

“你現在可高興了,我的臉,全被你們沈家丟盡了!”殷曈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沈離眉頭一皺:“殷郎,你可知,為了我們的婚禮,沈家不惜賣良田,借外債?”

“那都是你答應我的,怎麽,現在開始哭窮了,若是辦不起婚禮,盡可不辦!”

秦銘也沒想到,好好的一場婚禮竟會變成這個樣子,他並沒有留下看熱鬧的意思,對浮伶說道:“我們走。”

“啊,公子爺,那麽好的機會哎……”浮伶一步三回頭,不情願地跟在身後。

事實上,是那些士兵無意間的話,讓秦銘隱隱覺得不對,他想迫切搞清楚一些事。

回到侯府,秦銘屏退下人:“浮伶,通知青雲師兄,幫我查一個人。”

“公子要查誰?”

“殷曈。”

結果,還未等他的信送出,當天晚上青雲師兄便遣雲竹閣的兄弟送來了一封信。

信封上寫道:銘弟親啟。

不用想,這必然是一封極其重要的信件。

雲竹閣是先定北侯秦彝所創,成立之初,是為了收集敵國重要情報,但自北境一役之後,隨著秦家軍消亡,雲竹閣也因此銷聲匿跡,非有令不得出。

秦銘沒想到,青雲師兄竟會主動找上他。

收起思緒,秦銘迫切地拆開信件。

上麵隻寫了短短數十個字,可每一個字都讓秦銘恨欲狂。

【義父之死存疑,秦家軍覆沒或與殷曈有關。】

【沈離屠南越數十村,南越國興兵二十萬,不日北上,南疆告急。】

“浮伶,備馬,我要進宮麵聖!”

“少爺,天已然那麽晚了……”

戰馬馳騁,夜風呼嘯,可卻吹不盡秦銘狂亂的思緒。

四年前,他尚年幼,並未參與北境之役,隻負責留守軍隊後方。

秦銘隻記得,那天漫天的火蛇及遍地秦家軍的屍骸,火與血交織,肆虐一整夜。

當殘陽破曉,昔日威名赫赫的秦家軍不複存在,隻有滿地的血與骨,父親、大哥、二哥……再也沒能回來。

“銘兒,要活下去……”母親拖著殘破的身體踉蹌找到他,沒多久也永遠閉上了眸子。

秦銘不知道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麽,威名赫赫的秦家軍又因何會覆滅?

當戰報傳回,舉國震動。

那是薑國之殤,因此,不論是在朝還是在野,都很少有人再提及。

“秦小侯爺,陛下已就寢……”

“還請公公通傳,臣有急事要奏!”

“這……”

薑帝少眠,而今好不容易睡下,此時若通傳,陛下怪罪暫且不說,身為薑帝身邊的禦前太監,他也於心不忍。

“讓他進來吧。”就在這時,一道慵懶的聲音自養心殿傳出。

“那就請侯爺隨老奴進來吧。”

進了養心殿,薑帝明顯有些不滿,問道:“秦小侯爺,你有何事要奏?”

由於是剛醒,薑帝長發披散,秀眉之間還帶著些許倦意,乍一看,與尋常府裏的千金並無二致。

秦銘施了一禮後,直奔主題:“先父定北侯埋骨北境,臣身為人子,當知先父因何而亡,秦家軍又因何而滅。”

“大膽!”那名太監斥責道:“秦侯爺,因何敢對陛下這般不敬!”

薑帝也深感意外,她沒想到秦銘竟會那般直接,直接問起北境一役。

她朝太監擺了擺手,薄唇輕啟,不怒自威道:“秦愛卿,因何問起這個?”

“陛下以忠孝禮法治國,而今先父、先母魂滅身死,埋骨北境,身為人子,當知那一戰的過程。”

北境一役,已過去四年,那一戰,秦家軍死傷殆盡,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除了當朝陛下,恐怕無人會知道。

大師兄青雲在信中提及,秦家軍的覆滅或與殷曈有關,倘若真如此,那殷曈又在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