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龍宇聽見罌漓漓那聲直穿雲霄的尖叫聲,急急從含元殿正殿趕來的時候,正好瞧見罌漓漓被那巨蛇整個囫圇地吞進腹中!

眼見此情此景,他的碧綠色雙眸中頓時怒火升騰,驟然間,百道細如蠶絲的寒光從他指尖輪彈而出,在空中扭成各樣詭異形狀,交織成一處細密的大網,向巨蛇當頭罩去!

若是換做平日,龍宇怕是早就使出必殺絕技,將那巨蛇化為湮泅,可是,因為顧及被巨蛇吞入腹中的罌漓漓,怕傷著她,他隻好選擇了最為謹慎而保守的方式,先用靈力匯聚而成的天羅地網困住巨蛇再說。

那巨蛇卻也不是吃素的主兒,隻見它頭頂的玉角驟然綻放出灼眼的金色光芒,而那龐大的身軀雖然沒有甩開那當頭罩下的天羅地網,卻連同那天羅地網一同在光芒中漸漸地消失了!

如同它憑空而來一般,此時又憑空消失了!

龍宇心下駭然,這門子法術他是見過的--在五百年前永徽比武的第三輪試煉中,那位空鳴族的黑麵女子曾經使過,雖然也隻見過那麽一次,但是卻讓他記憶深刻。

這是傳說中空鳴族的“隔空轉物之術”!

思即若此,龍宇的麵色已然凝重如冰,怎麽現在什麽人都能混到他的行宮裏來了?先是刹墨人,接著是不知名的小孩童,如今連空鳴族都能上這裏來撒野,在他的眼皮底下來殺人!這無疑是在內心極其驕傲的龍宇麵上重重地刮了一記耳光。

他此時麵色鐵青,怒火攻心,反手一掌擊在粗壯的立柱上,那立柱轟然便碎成了粉末,還好那並不是承力的柱子,否則便差點將這偏殿給毀了!

“殿下!”晚來了一步的風炎及時出聲,才阻止了龍宇怒火的生生蔓延。

風炎心急如焚地衝了進來,手握那柄黑晶玄刀,警惕地掃了一眼狼籍的四周,卻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他疑惑地看了看龍宇,卻隻看見龍宇的滿麵怒容。

之前風炎與龍宇是一同在含元殿正殿內的,後來聽見那聲尖叫,他與龍宇齊齊衝了過來,但是因為顧及到這屋內的女子似乎是在沐浴,所以風炎略微躊躇了一下,卻沒有第一時間衝進來,眼見殿下竟是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他躊躇再三,還是硬著頭皮衝了進來,卻已經錯過了最關鍵的內容。

所以,他並不知道方才究竟屋內發生了什麽,甚至敵人是誰,他都不知道,可是,方才的一眼便讓他明白了一件不妙的大事,那位姑娘憑空消失了!

而且,是在他宿守的含元殿,殿下的眼皮底下.....縱使風炎再無所畏懼,此時也禁不住地打了一個寒顫。

那之前處於暴怒中的龍宇此時終於讓自己稍微冷靜了下來,他雙目微闔,掐指便是生靈訣!

雖然那巨蛇憑空消失了,但是方才龍宇第一時間就用靈力布下了一道極其龐大的結界,竟是將這行宮整個都圈在了自己森嚴的結界之中,此時,不要說是那巨蛇,便是一隻蚊子,也飛不出去!此時,他隻需要凝神感應,就可以清楚這結界內的一切,這行宮中的萬物生靈,哪怕是一花一木,一草一蟲,他都能清晰地辨別。

行宮中的萬物都在他微闔的雙目中走馬燈一般地閃過,直到深埋在地底的一團黑影閃過,他驟然睜開眼,然後從牙縫裏恨恨地擠出幾個詞:“西南,‘五毒苑’,地下!”

風炎聞聽此言,瞳孔微張,微微一愣,心道是怎麽會在地底下?不待他發問,那龍宇已經化作疾風一般消失在眼前,風炎眼皮一跳,趕緊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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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被巨蛇一口生吞了的罌漓漓此時倒是還好,當然,好的定義自然是還活著,並且不缺胳膊少腿。

之前被那股巨大的吸力整個吸入那巨蛇的口中之後,就隻覺得眼前一黑,一睜眼,卻是一片黑洞,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黑咕隆咚地,而此時她幾乎是整個人趴在這黑洞裏,根本直不起身來,而四周感覺全是黏黏的粘液,因為是趴著的,而且罌漓漓此時全身隻裹著一層薄薄的褥裙,所以那黏液幾乎已經糊滿了她的周身,腥臭難聞,那是一股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惡心的感覺,嗆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罌漓漓強忍住胃裏一陣陣地翻騰,不知道自己此時該如何是好,心裏清楚地明白自己此時應該是在那巨蛇的腹中,可是,不是聽說巨蛇的胃酸是有強烈腐蝕性的麽,這四周的黏液似乎還好,既然如此,應該還沒到胃裏,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否則,罌漓漓已經可以想象自己化為一灘膿水的模樣了。

奇怪的是,她的心中此時竟然已經沒有了害怕,也許是求生的本能讓她下意識地忘記了去害怕,滿腦子隻是盤算著要如何出去才是。

她忽然想起之前握在手中的玄鐵短刃,一伸手才發現兩手空空,竟是在被那巨蛇吞進來的時候給弄丟了,罌漓漓的心中一陣悔恨,那可是莫奕留給她的唯一的東西,而且本來還指望用那東西給這巨蛇開膛破肚好出去呢,現在該如何是好?

好在罌漓漓是個極端樂天派的人,轉念一想,既然自己被吞進來的時候是握著的,那自然是還在這巨蛇的腹中,如此一想竟是樂觀了許多。

而且罌漓漓此時更為好奇的是,那蛇雖然之前看起來是很大,但是,有這麽大麽?能把她這個大個活人整個吞下之後竟然還沒撐死!莫非這蛇的尺寸還是能伸縮自如的不成?

這時,原本黑漆漆的前方,突然隱隱地閃過一抹幽光,這對於此時如同瞎子一般隻能四處**的罌漓漓來說,無疑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心下一橫,竟然也顧不得那前方究竟是什麽,罌漓漓決定爬過去看個究竟再說。

雖然罌漓漓距離光源並不遠,也就十來步的距離,但是一路而來越來越黏糊的粘液和那股近乎嗆鼻的腥臭味,還是讓她覺得自己似乎爬了半個世紀一般。而四壁隱隱傳來地令人惡心地一脹一縮的感覺,散發著生命的節律,也時刻提醒著罌漓漓這是在一個活的生物肚子裏……

好不容易,經過一番艱難地跋涉之後,在罌漓漓的意識快要被那腥臭味熏得暈過去之前,總算是看到了那個發出光源的物體。

罌漓漓勉強眯縫著眼才看清,那發光體竟是一枚鵝卵大小,散發著流光溢彩的冰藍色珠子!

而那顆冰藍色的珠子此時被一層透明的網狀物質所包圍著,散發著異樣地光芒,罌漓漓並不知道那是何物,但是直覺告訴她,應該是什麽寶貝才是,她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抓那珠子,手指剛一觸及那透明的網狀物質,那玩意便如同有了生命力的八爪章魚一般,竟是如銀絲一般齊齊飛出死死纏住了罌漓漓,罌漓漓頓時呼吸急促起來,渾身上下一陣毛骨悚然地脫力感,心想,莫不是真的要把小命給玩掉了?

此時,意外又發生了!

當那透明的網狀物蔓延到罌漓漓的左肩時,罌漓漓敏銳地感覺到又是一陣熟悉的灼熱感,心下竟然有些竊喜,回眸一看,發現肩上那原本消隱不見的朱雀印記竟是如預料一般,又出現了!

這可是罌漓漓數次逢凶化吉的護身符,此時一見那朱雀印記出現,罌漓漓的心中,竟是猶如吃了一記定心丸一般。

一如預料般,隨著那朱雀印記的現身,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隻見那流光溢彩的冰藍色珠子竟是漣漪般地泛起了水色的光暈,緊接著,那珠子便驟然幻化成數道流轉的華光,竟是齊齊湧向罌漓漓肩上的那個殷紅的朱雀印記,此時,那印記已經完全張開了翅膀,瘋狂如無底的漩渦一般吸收著那些華光,罌漓漓頓時隻覺得一陣又一陣溫潤的涼意瞬間自左肩而下,流遍全身,竟是說不出的舒暢。

半盞茶的功夫之後,那冰藍色的珠子竟然徹底消失了,而那之前纏繞在周身的透明網狀物也不知何時悄然地散去,此時罌漓漓隻覺得渾身上下通透無比,之前的惡心頭暈感也一一褪去,此時指尖微微地發熱,竟是感覺有萬千靈力匯聚於此一般,罌漓漓心下一喜,自己莫不是吸收了什麽好東西?

正待凝神運氣想試試自己的修為有沒有進一步地提升,忽然一道熟悉的女聲隱約地傳來:“那丫頭死了沒?”

這句話讓罌漓漓下意識地停住了手中的動作,雖然那聲音不大,而且似乎聽起來很遙遠的樣子,應該是隔著這巨蛇的身體,但是罌漓漓還是聽得非常清楚,這是誰?莫非便是指使這巨蛇來殺自己的人?

等等,這聲音為何如此熟悉?似是在哪裏聽過!是誰呢?罌漓漓努力在記憶中搜尋,當罌漓漓正在心底揣測那道熟悉女聲的身份時,又有一道幹啞的聲音傳了過來:“在我的獨角玉蛇腹中呢,估計早就化為一灘膿水了。”

罌漓漓聞聽此言,簡直怒火中燒,心下發狠,老娘要是出去了,先把你們化成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