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罌漓漓~”

“罌漓漓~”

是誰?是誰在喚著她的名字?

罌漓漓的意識從一片渾沌中漸漸清醒過來,是誰在喚著她?想起之前的際遇,難道是紫雲獸平平?喔,不,或者應該叫他妖皇煜霄?不,這聲音聽起來絕對不是平平。

那聲音聽起來如此的空靈,仿若來自九天之外的蒼穹,又仿若一縷輕煙環繞。

等等,這聲音,她曾經聽到過,是玄悅!

罌漓漓立刻清醒過來,她環顧四周,忽然發現自己竟是立於一片虛空之中,不,說是虛空,不如說是星海銀河!

自己的腳下,星辰璀璨,仿若無邊無際一般,此時罌漓漓感覺自己仿佛站在浩瀚星空中一般,一股不知名的浮力支撐著她的身體,讓她虛浮於那星空之中。

這究竟是在哪裏?

她四下張望著,試探著開口:“是師尊玄悅麽?”

對方驀地輕笑了一聲,仿佛是被罌漓漓那嚴肅的尊稱給逗樂了,那微斂的笑聲仿若清晨蓮池第一朵破苞而出的睡蓮,乍起一池的瀲灩,讓罌漓漓煩亂不堪的心忽然有些平靜下來。

“是我。”對方淡淡地開了口,緊接著,罌漓漓的眼前漸漸出現了一縷虛影,那是一個一身素色長袍,豐神俊朗的男子,隻可惜,還是看不太清楚臉,那虛影看起來無比地飄渺。

“這是哪裏?夢境?還是幻境?我怎麽會在這裏?我之前不是和平平,不,和妖皇煜霄在一起的麽?”罌漓漓試圖召喚出體內的碧落劍來弄清楚這究竟是夢境還是幻境。

“是我讓煜霄帶你來的,這不是什麽夢境,而是菩提石所造出的幻境,如今在這裏的,是你的元神。”那虛影忽然盤膝而坐,順勢一指,罌漓漓下意識地坐在了他的對麵。

“菩提石?”她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又四下張望了一番,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一切都是石頭製造出來的幻境?

“那,煜霄呢?”雖然對方是妖皇,可是對於罌漓漓來說,他依舊還是那個孩子一般的紫雲獸,之前被他所救,自然也掛念他的周全。

“他沒事,魘月奈何不得他。”

不知為何,這位師尊的聲音忽然讓罌漓漓的心中有了主心骨一般,心中升起萬般委屈,這些日子裏強忍的哀劫此時竟是再也忍不住,她哽咽著,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莫奕,莫奕他...”

“我知道。”對方似是早就知道她想要說什麽一般,兀自接了口。

“告訴我,要怎樣才能讓莫奕回來?!要怎麽才能盡快煉成天石!”罌漓漓忽然抬起頭,急切地問,她的心裏滿滿的都是莫奕,壓根已經忘記了去問自己會怎樣。

“很遺憾,除了等待那個孩子的降臨之外,我們沒有別的捷徑。”對方的話讓罌漓漓仿若被打入冰窟,不過,對方卻又話鋒一轉:“不過,我已經讓煜霄將你的身體帶去一個安全妥善的地方,魔尊魘月暫時不會找到你。不過,這段時間,你的元神便要留在這顆菩提石裏,我會助你盡快悟到真正的碧落劍法的精髓。”

聽到對方如此安排,罌漓漓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不知道該落下還是該提起:“可是,龍宇他們怎麽辦?這段時間,虛冥界會變成什麽樣?”

罌漓漓素來都不是一個隻管自己死活的人,想起之前南海的那一幕幕,心中依然心有餘悸。

不管是龍宇還是魏星影還是青鸞,甚至懷斂卓傲,她都不願意見到他們任何一個人的犧牲。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如今你要做的,是盡快悟透這套碧落劍法,才能減少不必要的犧牲。”玄悅這話卻已是說得極為委婉,罌漓漓渾身一震,是啊,之前的她,在魔尊魘月麵前顯得那般地渺小無力,她不但救不了任何人,甚至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何談去救莫奕?

罌漓漓緊咬著牙,心中立刻有了決斷,她不是一個拖泥帶水優柔寡斷的人,既然想通了厲害關係,就不會再做無謂的掙紮。

不過,此時她的心中卻有了更多的疑問:“我從之前就一直有個疑問,別人都說您破虛而去了?可是,破虛之後,您究竟去了哪裏?”這是一直困惑著罌漓漓許久的問題。

“無盡虛空,無處不在。”這個答案讓罌漓漓怔了半晌。

“您,你是說您已經化作塵埃,或者說已經不在人世了?”罌漓漓顫聲道,此時終於明白,為何玄悅會選她做繼任者,原來他早已不存在於這個世間,所以才會選擇替代者。

“也可以說,我和這個虛冥界同在。”

“那您現在算什麽?是人還是鬼?”罌漓漓的問題越來越肆無忌憚,不知道為何,之前對卓傲和鐮邑都有不同程度的抵觸和心裏陰影,但是對於這位卓傲和鐮邑的師尊,她卻可以坦然地和對方侃侃而談,毫無顧忌。

不知為何,對方總是能給她一種極為親切的感覺,那是一種神奇的魔力,讓人下意識地可以很放鬆地麵對他。

“你如今所看到的,是我寄托在這菩提石上的一縷神念。”對方忽然伸出手來,輕觸罌漓漓的額頭,隨著眉心逐漸發熱,此時罌漓漓終於看清了對方的模樣,卻是又一怔,這是一位豐神俊朗,麵目溫潤的中年男子,雖然隻是隨意地盤膝坐在那裏,可是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是罌漓漓從未感受過地,並不如何壓迫,卻讓人感覺與這天地虛空渾然一體。

而且,這張臉,可真夠熟悉,雖然並不完全一樣,可是那模樣,可不就是罌漓漓現世那長年在野外做勘探的便宜老爹的樣子麽。

不過,還是有些微微不同,自己那老爹可沒這麽謫仙般的氣質。

“你,你和我究竟是什麽關係?”罌漓漓的腦海裏沒來由地忽然冒出了這樣的念頭,她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你是我的後人。”當這句話進入罌漓漓的耳膜時,罌漓漓徹底石化了,她是玄悅的後人?所以他才會長得這麽像她老爹?喔,不,應該說是老爹長得這麽像他?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第一次在幻境中,似乎玄悅也說過同樣的話,說那是她身為他的XX的宿命,當時一直沒來得及聽清他的話,沒想到,那沒聽清的兩個字,竟是這般地重要。

“那我究竟應該怎麽稱呼您?”罌漓漓努力地開始回想自己的祖上十八代,這才驚詫地發現,對於父親的上一輩,她竟是毫無印象,似乎從自己記事起,就從未聽父親提及過什麽爺爺奶奶之類,她曾經還一度懷疑父親是石頭裏蹦出來的。

“你是我的孫女。”對方如是說著,罌漓漓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將他的眉宇五官看了個仔細,下意識地吐槽:“可是您看起來比我那老爹還年輕。”

“嗬嗬,因為我的麵容已經永遠停留在我破虛而去的那一刻了。”

“等等,如果你真的是我爺爺,那,我那老爹,難道也不是普通人?”罌漓漓開始徹底懷疑起她家的血統來,這麽說來,難道虛冥界才是她真正的故鄉?可是,回想起自己父母的言行,卻似乎對此毫不知情。而且她的父母似乎從未表現過非同常人的一麵,那隻是一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夫妻。

“他一直希望自己是個普通人,而他也是這麽去努力的。”提起自己的兒子,玄悅不無遺憾地搖了搖頭。

“您什麽意思?”罌漓漓忽然從這話中聽出了一些詭異的味道,什麽叫作希望自己是普通人?

“這些年,他一直忽略了你,其實並不是他自己想要這麽做,是因為他沒辦法控製自己體內異於常人的力量,若是留在你身邊,會害了你。”玄悅的指尖輕輕一點,一些清晰的影像忽然如走馬燈一般在罌漓漓麵前一一展開。

那影像中的人,正是罌漓漓的父親和母親。

而罌漓漓此時終於明白了當年的她為何會總是孤身一人,原來所謂的野外工作根本就是一個天大的謊言,她的父親,其實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