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意的咒力突然傾覆下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身上多出了一片海洋。
純白詛咒衝兩人微微側頭,隨著他的動作,海麵浮動起了漣漪最後變成了滔天蓋地的巨浪, 浪花拍打到五條悟的無下限上,輕易將他推了出去。
察覺到這讓自己無法反抗的咒力隻是對方連起手都算不上的隨意活動之後, 夏油傑咬牙叫道:“悟, 這咒力太作弊了,有辦法破解嗎?”
五條悟在被推開時也一副快要罵娘的臭臉, 衝著對方直叫嚷, “你隻有這種本事嗎?隻是這樣的話, 可殺不掉我!”
五條悟沒說錯, 這種咒力看起來是很恐怖, 但也隻是恐怖, 除此以外, 既做不到攻擊,也做不到防禦,頂多是阻礙了他們的步伐,拖延了時間。
然而五條家主原本就沒想靠這樣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氣勢去做到什麽。
冰冷易碎的蒼藍眼瞳凝視著試圖祓除自己的凡人,眼底是空洞的神性與無法辨認出真實麵貌的偏**感,這讓純白的幾近透明的詛咒忽然就有了強烈的存在感。
雖然不應該在這種時候走神, 但有那麽一瞬間夏油傑覺得對方就像是禁錮在祭壇上的神像, 祭祀祂的即是世間最虔誠的信仰,也是人性中最汙穢的詛咒。
也許是那姿態如羂索所說的擁有了神聖的力量,在戰鬥的空隙, 不管是夏油傑, 還是五條悟, 在對方表達出交流的傾向時, 都下意識暫停了動作。
“學不乖呢,真的是學不乖呢。”
五條家主惡劣的道:“你這是送上門來讓我挖掉你剩下那隻眼睛嗎?”
現在五條悟的臉上還纏著繃帶和紗布,在發現這家夥的視線正惡意的落在自己受傷的位置上時,他毫不猶豫的拆下了繃帶露出空****的右眼眶。
“聽好了,我隻不過是把眼睛暫存在你這裏,馬上我就會搶回來!”說著說著,他還豎出一根中指,充滿了桀驁不馴。
五條家主不是這個年代的人,並不清楚這個手勢原本的含義,不過有些討厭的事想一想就明白了,所以他也果斷的朝五條悟比起中指。
兩個六眼相隔了幾個世代,千年的光陰,仍舊能看出骨子裏的相似之處。
然而他們是不同的,完全不一樣的存在。
這一點,那家夥也好,自己也好,五條悟都最清楚不過了,所以他才說這家夥可憐。
“你呀,還說什麽這眼睛是你的,根本沒有證據啊。”抓住這家夥之前發言中一瞬間的漏洞,五條悟洋洋得意的嘲諷了回去。
五條家主盯著他,忽然緩緩的揚起了嘴角。
“你是一點也不知道啊?”
見他露出從未有過的姿態,五條悟心生不祥的預感,下意識的開腔:“哦,又想說些似是而非的廢話拖延時間了嗎?”
五條家主斷然否定道:“我才沒那麽無聊。”
五條悟譏諷道:“你之前可不就是這麽無聊嗎?還是說,你總算不打算沒頭沒腦的打下去,準備給我們這場戰鬥安排一個名頭了嗎?嗚哇,這是何等漫長的反射弧。”
五條家主:“……”
在發現詛咒上翹的嘴角拉平之後,五條悟終於滿意了,也許是再見到罪魁禍首的時間被動的拉長了許多,情緒也因為攫取的信息量舒緩了下來,他現在還有閑聊的興致,而不像是剛從醫務室裏出來時那樣,什麽都聽不進去隻想衝上去開幹。
歸根究底也是因為這次莫名其妙的衝突留下的謎團太多了,就算是嗨上頭,他也沒法忽視那份存在感鮮明的好奇心。
“因為自己沒有眼睛就想奪走後輩的眼睛嗎?”五條悟緊緊盯著對方,似乎想看他會給出一個怎樣的答案。
然而出乎他預料的是詛咒給出的反應。
五條家主攤開手,這個姿勢還蠻現代化的,但絲毫沒有破壞他給人的感覺,神靈該怎麽樣還是什麽樣,就像是天空中的大日,能賜予萬物生命,也能化身奪走無數的大旱,是善是惡,評價的人從不是神靈本身,而是那些人類和一個個時代。
哪怕是五條悟也不得不承認,麵前這個詛咒是真的被養成了一副神靈應該有的模樣。
“不對,因果你搞錯了,是先有我的眼睛,才有了你們的眼睛。”五條家主淡漠的說道:“給我記好。”
難道……
夏油傑震驚的睜大了眼睛,倒是五條悟還沒反應過來,不滿的質疑道:“你在說什麽鬼話,總不能因為你有第一雙眼睛,後麵的六眼都是因你才……誕……生……的吧……”
“悟。”夏油傑朝他投去無奈又震撼的視線,五條悟抽了口氣,好像也被這個可能震住了。
“就是這麽回事,居然沒有裝傻,那麽想必你也發現了,這是很奇怪的。”五條家主玩味的看著他們兩個人的表情變化,直到最後才施施然的說道:“不覺得‘六眼’的規格超過其他的術式太多了嗎?或者說,它真的是受到術式影響產生的人體變異嗎?”
五條悟沉默下去,靜靜的思考起來。
“不用想了,並不是這麽回事,也許六眼是所謂的變異,但是這個變異已經超過了那個限度,那麽說是神跡也不為過。”五條家主耐心的講述道,在這一刻他表現的十分反常,可惜巨大的信息量之下,兩個少年誰都沒發現他身上的反常之處。
“既然是神跡,凡人就會想將之保留下來,就是你想的那樣沒錯!”
五條家主指著麵露駭然的夏油傑,愉悅又莫名尖刻的說了下去。
“同一個時代不存在另一雙六眼,不過是因為這眼睛從始至終隻有一雙。”
“我下葬的時候,五條家的人挖出我的眼睛,舉行了儀式,從此六眼才開始以我的血為錨點不斷出現,雖然這些年來隻有寥寥幾個人成為載體,但毋庸置疑,這就是詛咒。”
不理會兩人臉上的愕然,五條家主笑著對他們說:“這詛咒隨著時間流逝會越來越強,要是讓你繼續成長下去,消化了這詛咒的力量,你會成為有史以來最強的六眼吧,可是你沒有機會了。”
夏油傑忍不住問:“為什麽?”
“因為不光是他們用這可悲的血詛咒了我的眼睛,我也用我的眼睛詛咒了一個人。”
從剛才開始夏油傑就覺得對方過分大方,簡直就好像他們問什麽,他就答什麽,根本不存在隱瞞,欺騙,以及不想說。
前麵兩個還好,對相似性如此大的六眼而言,不想說的話基本沒誰能從對方嘴裏挖出來!
直到此時,看到對方那張逐漸興奮起來的臉孔,夏油傑才恍然意識到這可能是他故意的。
“我詛咒這眼睛終會與之相遇,而在千年後的今日,‘他’回來了!”
磅礴的咒力像是在反饋純白詛咒的心情一樣瘋狂向四麵八方擴散開來,強烈的情緒波動出現在那張臉上是如此違和,一度破壞了那高高在上的神性,也隻有這時夏油傑才反應過來這個存在並非那尊貴無比的神明,而是汙穢又墮落的詛咒!
“二之宮昶。”
和受到對方影響嚴重的同伴不同,五條悟擰眉冷徹的說道:“你是說,我和昶的相遇來源自你的詛咒?”
聯想到“消失”的隻有昶一個人,那個遭受了千年詛咒的是誰已經一目了然。
海嘯般的咒力猛地一滯,有史以來最強的詛咒掀開眼簾,眼底一片空虛的漠然。
“你想說不是嗎?”
五條悟嗤了聲,“自以為是也要有個限度,什麽詛咒能詛咒老子?”
五條家主歪頭,突然道:“還是沒有學乖。”
五條悟活動活動筋骨,“你才是……之前沒想起來,現在我記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吧,那個暗戀二之宮冬矢卻沒膽子告白的那家夥?”說道這裏,他特意去看他的表情,嘲諷的表情格外生動,“到了現在才想挽回是不是晚了點?”
“砰——”
夏油傑的眼珠跟著五條悟的動作移動,詛咒那超越了常識的速度在意識跟上之前就已經攻擊到了本人,所幸無下限的全覆蓋並沒有失效,五條悟整個被五條家的獨門術式\"蒼\"擊飛出去,清冽幹淨的咒力一陣波動但好歹穩住了。
眨眼間身旁的位置就換了人,夏油傑的反應速度卻半點不慢,待機中的虹龍狠狠咬上對方,在[咒靈操使]的咒靈中硬度最高的龍形詛咒張開大嘴,鋒利如刀的利齒不等真正接觸到對方就被隔離在半空中。
純白的咒靈使用著那近乎無解的無下限低低念了句什麽,如鴿子蛋大小的十數個蒼就被控製著出現虹龍嘴中,然後他的身影瞬間消失,然後就是一聲巨大的爆炸轟鳴。
大地一陣顫抖,巨石修建的墓室像是要坍塌下來似的,然而在場的幾個人完全沒有在意這一點,用出幾乎是想要同歸於盡的強大攻勢!
“喂,你這家夥在看哪裏?”
在詛咒被夏油傑的咒靈吸引的時候,五條悟已經高高躍起在半空中,交疊的手指出其不意的打出連續不斷的“蒼”。
純白色的詛咒和上次一樣熟練的避過,輕易的程度展現出他對[無下限]術式的深刻了解。
看到這一幕,五條悟砸了咂嘴。
“雖然早就意識到了,但果然還是覺得太作弊了。”
既能通過咒力構築出六眼的複製品,還能熟練的掌握[蒼]跟[赫],這不就是隻能——拚命了嗎!!
“惱羞成怒?”任誰都能看出來的興奮在五條悟僅剩下的左眼中綻放,那激烈的情緒,狂放的肢體動作,讓純白的詛咒厲聲怒斥:“你憑什麽這麽說!”
五條悟踩在夏油傑召喚出的詛咒身上,在半空中完成第一個接力,第一次使出自己前不久剛領悟出來的術式反轉,一道充滿了強大攻擊性的咒力聚集在指尖,接著他彈射出了一道深紅色的光束。
術式反轉·赫!
“轟”的一聲!
地麵一片狼藉!
這與蒼的原理相反的“正無窮”之力,要不是五條家主消失的及時,當場就會和被毀掉一層的地麵一樣,被切割成四分五裂吧。
然而同樣的術式立刻出現在對方手中,同樣一道深紅色充滿了不祥之色的光芒朝五條悟激射而去……
夏油傑在這時配合默契的用出了有著特殊能力的一級咒靈,能力是將咒力均勻覆蓋在地麵,與之交換三十秒內自由操控大地的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
_(:з」∠)_我基友嗷嗷叫的讓我寫轉生體番外,但我真的寫不出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