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吧, 你還要看到什麽時候?”
昶也不是沒有事情做,但以“式神”的身份在軍事重地到處閑逛的五條悟是真的閑,這個“閑人”現在拿出十二萬分的精力來盯著自己, 是個人都會感到困擾。
五條悟聞言立馬從藏身的地方蹦出來,氣勢洶洶的走來, 在抵達二之宮昶的身前後, 詰問的口吻秒變幽怨。
“你這個偷腥貓,女人比我好嗎?”
“……”
“說話啊!”
“我能說什麽嗎?”二之宮昶在看到五條悟開始表演之後眉心一直在跳, 再好的耐心也會在他麵前破功。
五條悟卻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問題, 他甚至覺得自己譴責的有理有據。
“你看了那個女人!你還和她說話了!你多看了她兩眼!”
二之宮昶棒讀:“嗚哇, 不愧是[六眼], 視力真好!”
五條悟勃然:“昶, 搞清楚, 我正在生氣!”
二之宮昶順水推舟道:“然後呢?”
“你要哄我!”
摸摸口袋, 二之宮昶掏出兩顆糖,勉為其難道:“這些夠嗎?”
“啪——”
一巴掌拍上他的手,還沒往順便把兩塊糖摸走的五條悟更加“憤怒”了。
“兩塊糖就想打發我嗎?”
好吧。
二之宮昶這回在褲子口袋裏抓了一下,拿出五根棒棒糖,痛定思痛的道:“這是我最後的庫存了!”
“原諒你了!”以驚人的手速和演技把昶搜刮幹淨的五條悟嘴裏叼著一根棒棒糖,又變成了這座營地裏最閑的“人”。
經過年上小男友的一通折騰, 二之宮昶接下來不管去做什麽工作, 都會被遇上的人詢問是否休息正常,一開始他搞不懂這異常的關心從何而來,直至他在河邊看見了自己的臉。
我就這麽一臉身心俱疲的走過來的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 怪不得會被擔心!
昶有些無力, 更多的還是哭笑不得的無奈, 稍微收拾一下, 變戲法似的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顆逃過搜刮的奶糖放到嘴裏,甜甜的滋味很好的驅散了疲憊,有些像是五條悟口腔裏的味道。
說來,他最近吃糖的頻率明顯增加了?
直至昨天,每個晚上都在進行“晚安吻”的昶略作回味就想到了什麽,不過……“果然還是太甜了。”
陽光穿過樹梢間的縫隙錯落有致的落到林蔭下的人影身上。
二之宮昶耳後的一片薄紅也沒有逃過,連耳廓上細小的絨毛都被打上一層淺薄的柔光。
等他做完外出的任務回到營地,又從其他人那裏聽說了附近山林裏出現了異動,懷疑有外來的妖怪進入這片地區,因為動靜不大還在控製範圍內,接連解決兩個S級事件的大家不想臨近年末再出事端。
事件:平安京黑暗。
目標對象:鵺
評價:S級
處理人:……
……
事件:四魂之玉
目標對象:曲靈,直靈。
評價:S級
處理人:疑似鬼舞辻無慘,參與者二之宮春日,土禦門飛鳥,二之宮和也,二之宮昶……
事件:人見城
目標對象:奈落
評價:S(SS)級
處理人:鬼武士無慘,參與者包括二之宮春日小隊全員……
備注:與四魂之玉結合危險度可突破到SS級,目標對象經調查已死亡,調查人二之宮昶。
……
三份檔案在進行最後的確認後就被送回國內,由專門的國土安全對策局處理。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官方部門在各地有不同的名字。
聯合國的正式用名是“人類國土安全保障對策局”。
坐落在日本各地的分部融合當地的人文風俗則有了不同形式的“通俗演變”。
官方名變得更加口語化,符合不同圈子內的職業人士在自尊心方麵的需求與交流。
這些原本都是普通人接觸不到的機密內容,現在二之宮昶也可以隨意拿來看了。
而那些發現他這個二之宮特別安靜的長輩又總愛在他一個人的時候過來逗他。
慶幸的是,這些長輩級別的同僚除了第一天熱情的過了火以外,別的時候還是蠻正常的。
聊天也大多聊一些家長裏短的瑣事,不會再逮著孩子的黑曆史欺負……這也算是二之宮家的風格,永遠在底線之內狂舞,偶爾伸出試探的腳尖。
有次,二之宮昶問起和也前輩為什麽戰鬥那麽拚命,奈落事件後千本櫻戰線也沒有平靜下來,之後又發生多起入侵事件,危險程度b到a級不等,每次和也都會衝的很前麵。
他邊說邊看了眼和也肩膀上的紙人,他當然認得那是什麽,正因為認出了那是“什麽”,他才努力控製著不流露出異樣的眼神。
但是怎麽說呢……果然,和也前輩你是把“神樂”扣下了吧?
雖說是權宜之計,但神樂確實是第一個“主動”和你簽下契約的妖怪,所以你就不打算放手了是吧?
正因為都是二之宮家的人,所以對自家那一套強盜邏輯太理解了的二之宮昶很努力的不去破壞前輩努力和自己的式神之間營造出來的溫馨場麵。
“笨蛋,都跟你說了不要衝的那麽前麵了,你耳聾聽不見嗎?!”
紙人飛起一腳,毫無威力的踹上陰陽師的側臉,溫馨的場麵立時碎了一地。
二之宮昶掩麵。
二之宮和也對自家式神的拳打腳踢抱以習以為常的態度,淡定的用兩根手指控製住她,扭臉就對後輩說道:“因為快過年了。”
二之宮昶:“啊!”
“沒察覺到嗎?大家都憋著一口氣等著回家過年呢,畢竟這裏沒什麽娛樂,能發泄情緒的就是狩獵那些入侵到邊疆線內的非人之物。”
二之宮和也促狹的笑道:“這個理由是不是覺得大失所望?”
二之宮昶:“……這倒不至於。”他又不是真正的戰場小白。
“每年這段時期都是千本櫻戰線最熱鬧的時期,所有人鉚足勁攢功績。成績最好的一隊留下鎮守大營,剩下的敗犬回家過年。唉,不知道今年我能拿第幾名……啊,昶你是一定可以回去的,不用擔心,畢竟你還是新丁,有這個特權。”二之宮和也一邊說,一邊笑道。
二之宮昶神色微動,剛想說什麽,神樂就飄起來質問。
“等等,你平時不是說很想回去看看嗎?現在為什麽又這麽拚命!你是傻子嗎?”
二之宮和也輕輕“摘”下這片紙人放到自己的肩膀上,態度自然的說道:“隻有最強的人留下來,其他人才能過個安穩的年。”
這不是傻不傻的問題,而是陰陽師們守護人族一以貫之的態度。
二之宮昶神色動容,下一刻就見和也這個經常眯著眼睛的男人容光煥發的指著自己。
“我剛剛那麽說是不是超帥?”
“帥個大頭鬼!”紙人又踹了他一腳,語氣中充滿了憤憤。
二之宮和也揉揉經常被打的位置,不以為意的道:“我們這一整年也就新年的時候可以休息幾天,不期待是不可能的。”
二之宮昶歎道:“我現在開始懷疑自己了,小時候我到底是怎麽把你們認成普通的叔叔阿姨的?”就算很少見麵,這誤解也太離譜了些?
“多簡單啊,咱們家的人不正經的時候,一向比妖怪還妖怪,再說了,小孩子能懂什麽啊?”
“啊……你這麽黑自己和其他族人就不會覺得心疼嗎?”
“為什麽要心疼,大家扮裝起來興致都蠻高的?”
好吧,二之宮家的血經過野蠻生長和詛咒一同變異成了灑脫又古怪的模樣。
這就是現在的“二之宮”啊!
二之宮昶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笑了,然後他就將這個笑容放大,燦爛又威懾力十足。
詛咒沒有讓他們家的血脈斷絕,反而讓他們更頑固的向上生長,這是比他曾做過的無數偉大事業更值得驕傲的事兒。
從對現在來說十分遙遠的那個年代活過來的人總有一份樸素的宗族情誼,哪怕經過轉世這份在當下顯得不合時宜的情緒已經變得單薄,但它仍存在,也仍在共同血脈的人們之間起著微妙的化合作用。
總體而言,期待新年氣氛降臨的營地氣氛都很和諧。
遭殃的是那些吃飽了沒事幹跑來找人類麻煩的妖怪們。
“對了,必要的話,還是管一下比較好。”
“……我知道了。”
二之宮和也見他應了下來,隨手揮揮就又去忙了,這個時間還閑著的人本就不多。
夜裏。
一處距離營地有些偏遠的水池旁邊,瀑布聲嘩嘩作響,壓下了訓練時產生的動靜。
銀白的月光灑滿水麵,使之如瓊漿玉液一般緩緩流動,瀑布下的石頭經過日複一日的打磨已是毫無棱角,光滑的表麵反射著光芒,自身就好像能發著光。
汩汩不息的瀑布長年累月的從高處的懸崖跌落下來,飛濺出白色的水花,以至於這附近的空氣格外濕潤。
二之宮昶因為白天和也那別有深意的發言特意在晚上等了一陣,果然就見某人偷偷摸摸的溜出去了。
何必嗎?
最終不還是要被我抓住。
從夜晚的森林中找到移動痕跡追蹤過去對現在的二之宮昶並不難,但在走過林間動物留下的崎嶇小徑,眼前豁然開朗,視野中呈現出來的新天地,是一副未經修飾的自然風貌。
散發著月亮的光芒的瀑布,寶石一樣的水珠浮動在草叢的表麵,小河流動的聲音悅耳極了,毫無障礙的闖入那雙困窘在逼仄陰森的山林中多時的眼睛。要不是空氣中的濕氣在這個季節很容易變得寒冷,他可能會一直看到天亮。
吸引他視線的不光是這副天然意趣的景色,還有坐在石頭上冥思苦想的那個人。
二之宮昶抱著手臂欣賞了一陣,在沉思的人突然像貓一樣發現他並投來質問的眼神時,露出飼主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悟:看我偷偷努力,然後驚豔所有人!
昶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