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那人看去約有三十來歲年紀,圓圓的臉蛋,嘴上卻還留著兩撇小胡子,那兩撇胡子修理得頗為精致,他兩隻手上則又戴著好幾個戒指,有金的,有玉的,十足一副暴發戶模樣,若不是他頂著個光頭,身穿著羅衣,隻怕比八戒還要像地主老爺。

他斜眼看著無為,油光奕奕的圓臉上帶著絲戲謔和輕蔑的笑容,挑釁意味明顯。說著話的時候,他還在指了指自己身邊一個年輕人,想來這年輕人正是他嘴裏所說的無行師兄了。

而這小胡子嘴裏所謂的無行師兄看去卻比小胡子要年輕得多,大約隻有二十出頭的年紀,倒跟無為他們差不多。

無為卻是愣在那裏,有些茫然,許久沒反應過來,也是因為他怎麽都沒想到這青湖縣大羅寺的弟子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而且目的奇怪,再加他性子敦厚,不善言辭,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那小胡子見無為半天沒回應,顯得有些不耐煩了,做勢去推無為,嘴裏則嚷道:“怎麽了,你不是那無為嗎?那你讓開,叫那無為出來跟我們說話!”

不過那法號叫無行的年輕人突然伸手擋在了小胡子前麵,說道:“慢著,無采師弟。”

攔住小胡子也就是那無采之後,無行又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退後,接著他朝無為單手合十做了個禮,說道:“我看您應該就是無為師兄吧?此時到訪,如有叨擾之處,還請無為師兄摸怪。小弟久聞無為師兄大名,聽到很多師長說起你天資過人,前途無量,剛才又聽我師父說無為師兄來到了我青湖縣,所以特地前來拜訪。剛才一見師兄,感覺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麵。”

這無行臉帶笑容,看去倒是溫文爾雅,彬彬有禮,與那無采大是不同,隻是他臉上的笑容卻有些不大自然,總帶著一份自傲似的矜持,說話時的眼神也有些飄忽和閃爍,倒似在敷衍一般,再聽他說的話,便顯得有些虛偽,明顯並非真是他心中意思。

而他身後的無采也是哼哼冷笑了兩聲,看了看身後那幾人,說道:“什麽聞名不如見麵,我看無行師兄不小心說錯話了吧,明顯是見麵不如聞名,我剛才跟他說,他都嚇傻了,你們說是不是啊?”

他身後幾人紛紛點頭,哄笑道:“對對,無采師兄說得有禮。無采師兄洞若觀火,明察秋毫,一下子看出了他心中的膽怯。不過無行師兄肯定也是看出來了,隻是為了給他點麵子,所以才誇他幾句。”

說完,無采幾個人又是大聲哄笑起來。而那無行這次隻轉頭看了他們一眼,眼裏也帶著絲笑意,卻再無其它表示。

縱使無為性子寡淡少爭,卻也紅了臉,微微有些怒氣,隻是他性子忠厚,不善言辭,卻也不知道該怎麽跟這些人說話。

胡未看到這一幕,走了上去,朝無行笑了笑,又定定地看起了無采來。

那無采被胡未看得有些不自然起來,不由停了笑,露出絲不滿來,哼了聲道:“你叫什麽名字?也是楊林縣來的嗎?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難道心中不服?”

胡未切了一聲,之後卻突然一把關上了院門,又把院門反鎖了起來。

外麵沉寂了一會,隨後無采等人又大叫大嚷起來,還用力地敲起了院門。

“哪裏來的野狗,深更半夜,大吵大鬧,有沒有公德心,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胡未怒道。

外麵無采等人的吵鬧聲更響了,也更用力地敲起了門,大叫著讓無為他們出去。

那無緣嚇得麵色慘白,走上來小聲說道:“兩位師兄,怎麽辦啊?”

“什麽怎麽辦,回去睡覺!理他們做什麽?”胡未揮揮手,沒好氣道。

“這樣不大好吧?”無為卻麵帶猶疑,說完,便伸手準備開門。

胡未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盯著他說道:“他們是來找碴的,看意思那無行想跟你較量一番,你覺得自己是不是那無行的對手?如果你覺得能打得過他,那就開門,直接揍他娘的,也別說什麽廢話了,如果你覺得打不過,那就不要開門,別自取其辱,也省得丟我楊林縣大羅寺的麵子。難道他們還能鬧到天亮不成?等我們以後學好了本領,再來找回場子!”

那知無為卻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還是把門打開了。

無為打開門後,那無采帶人衝了進來,怒氣衝衝地指著胡未道:“你剛才說我什麽?!”

“怎麽,你沒聽到?還想我再說一遍?”

胡未卻笑道。

無采不由愣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胡未,一張臉卻是變得更紅了,支吾了一下後又指著胡未道:“你別嘴硬,有本事手底下見真章!”

“是嗎?那來啊!咱倆試試?”胡未冷笑道,暗裏摸出了那顆吞雲珠。

那無采又愣了一下,氣勢卻陡然弱了下去,隨後卻指著無行道:“有本事、有本事你跟我無行師兄較量一下,看誰本領更高!”

那無行看了胡未一眼,眼裏閃過一絲異色,似乎有些疑惑,隨後他卻朝無采擺了擺手,說道:“好了,無采師弟,不得無禮。”

說著,他又單手合十朝胡未做了個禮,客氣地說道:“還未請教師兄法號?”

“胡……無戒。”

“原來是無戒師兄,久仰大名,今日相見,不勝榮幸。”無行客氣地說道。

真他嗎虛偽!胡未卻覺一陣反胃,也懶得回話,大大咧咧地站在那裏,揮了揮手。

無行麵露尷尬,眼裏也閃過一絲怒氣,不過很快就變回了正常,說道:“久聞無戒師兄修為了得,今日小弟想跟您請教請教,不知無戒師兄可否成全?”

胡未輕笑一聲:“你想怎麽個請教法?”

“自然全力施為,看誰能得先手了。”

“好,沒問題,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我一不小心傷了你,可別怪我頭上。”胡未幹脆地說道。

無行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隨即卻笑了笑道:“那還請無戒師兄手下留情。”

他身邊的無采等人卻是指著胡未,大罵他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

無為則看了看胡未,麵露一絲擔憂,小聲說道:“無戒師弟,還是我來吧?”

胡未朝他搖了搖頭,笑了笑道:“沒事,我可以應付。”

說完,他走到無緣身邊,把老早跑到無緣懷裏忙著‘調戲’阿紅的戒戒給抓了回來。

戒戒卻似乎有些不樂意了,朝胡未大叫了幾聲,竟掙紮著似乎還想跑去無緣那裏。

無采等人見到戒戒後,先是愣了愣,而後卻又大聲哄笑起來。無采指著戒戒道:“這就是你養的蠱蟲?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呢,口氣這麽大,沒想到竟然養了隻像豬一樣的東西冒充蠱物。”

說完他又抱著肚子大笑了起來,麵露得意,似乎覺得自己很幽默一般。

本來還在鬧情緒的戒戒頓時停了下來,看向大笑不止的無采,怒意突熾。

那無行臉色微邊,橫移一步,擋在了無采前麵,又朝胡未施了個禮,然後轉頭朝無采說道:“無采師弟,你們且退遠點吧。”

無采見無行麵色嚴肅,也停了笑,和其他幾人退開了些。

無行則又跟胡未說道:“無戒師兄是想先比一下各自煉養的蠱物嗎?那還得請無戒師兄稍等。”

說完,他從懷裏拿出個四四方方約有火柴盒大小的盒子,又從盒子裏拿出一隻蟋蟀一樣的小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