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未唱得正將入神,聽到空聞等人這一叫,頓時一愣,低頭看向身前的白玉碗,歌聲也嘎然而止。
他歌聲一止,那正開出了第七片花瓣的玉羅蓮豪光頓收,那些開出來的花瓣也快速地合了起來。
空聞等人正一臉驚喜地看著那玉羅蓮,嘴裏齊聲說著開開開,倒像一群賭徒看著賭桌上正將打開的色盅,等著分大小一般,見到那玉羅蓮突然閉合起來,不由都是愣了愣,而後齊看向胡未,急切地說道:“念啊,快念啊!”
胡未心中也是突然被巨大的驚喜所充塞,感覺精神倍增,又覺自己還未盡全力,說不定還能讓那玉羅蓮多開出片花瓣來,便清了清嗓子,準備繼續開唱。
隻是那了塵卻是揮了揮手,說道:“好了,無戒,就這樣吧。”
聽到了塵這麽說,胡未也是停了下來,心中微有遺憾。
那空聞等人卻似比胡未還要不甘,齊都一臉不解地看著了塵,那空聞也是說道:“首師大人,要麽叫無戒再念一遍吧,我可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這玉羅蓮開出七瓣,說不定他還能更近一步……”
了塵卻是揮了揮手,打斷了空聞的話,微笑道:“玉羅蓮能開出七瓣已是極限,我等豈能不知足,再試一遍也應該仍是如此結果。現在無戒既已證明他應有潛質,我等也總算能暫時鬆一口氣了。接下來我要好好考慮該怎麽啟導無戒之後修行,大家先散了吧?”
那空聞則愣了一下,說道:“首師大人,您是要準備回涼州城嗎?”
了塵看了空聞一眼,而後微笑道:“我已辭去涼州住持一職,專心教誨無戒,以後想在你楊林縣長住,不知空聞住持可否關照則個?”
空聞喜笑顏開,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一般,連說道:“再好不過,再好不過。首師大人,還有無戒能長居此地,實是我楊林縣的榮幸,也是我等幾世修來的福分。”
空聞正愁了塵要帶胡未回涼州城去,現在他跟有著降世尊者身份的胡未相處不過幾天,也擔心胡未很快就會忘記了他,到時他依然隻能巴巴地做著縣一級的住持,久久不得升遷。現在了塵說要在楊林縣長住,在他看來,確實是再好不過,他以後便有更多機會與胡未打好關係,做好交情,到時便不愁升遷,說不定能換到郡裏做主持去,甚至說等到三十年後,胡未去了梵天界,他還能升去涼州也不一定。
至於了塵留在楊林縣,或許以後對他這住持多有掣肘,他的行事也會不方便許多,但在他眼裏,這也不過是小事一樁。空聞做這楊林縣住持已有近五十年,對著一職早是厭倦,若不是一直沒有升遷的機會,他才沒什麽心思跟那空見整日勾心鬥角,互相傾軋。
也因此,空聞是巴不得胡未在楊林縣多呆一段時間,既能長住,那是更加好了。他現在最計較的反倒是空見那裏,心想需得防著空見搶了先機,趁他不注意爬到他的頭上去。
了塵則似乎也看出了空聞的心思,說道:“不過以後無戒呆在這裏,還希望諸位一視同仁,公事公辦,切勿偏袒於他,若是……”
他話還沒說完,卻是突然停住,轉頭看向上麵。
上麵那偌大琉璃燈盞不知怎麽回事,竟是輕輕抖了起來。空聞等人還有胡未尚有些疑惑,不過很快,也感覺到在他們腳下,那地麵也是微微顫動著。
“哼——哈!哼——哈……”
胡未還聽到,不知什麽地方,一個奇怪的叫聲隱隱傳來,既像來自空中,又像來自地底,既似很遠,也似很近,卻很難辨出到底來自什麽方向,而聽那聲音也像是個人在打噴嚏一般。
不過胡未感覺正是這個縹緲奇怪的叫聲激得這地麵還有整個大雄寶殿都輕顫個不停,倒似發生了輕微地震一般。
胡未正微微有些奇怪,卻發現空聞等人乃至那喜怒不形於色的了塵都是臉色大變,他們交流了一下眼神後,了塵讓胡未先回住處去,然後便帶著諸人匆匆去了後麵。
胡未一頭霧水,撓著光頭出了大雄寶殿。到了外麵,他發現那怪叫聲大了很多,隻是依然難辨具體方位。
看了塵他們一臉嚴肅和慎重乃至緊張的樣子,似乎這怪叫聲大有名堂,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不過胡未也沒多少心思理會這個,稍稍站了站後,便回了自己住處去。
原本他以為這次是再也混不下去了,卻不想鬼使神差的,換成自己原先那個世界的語言,唱了首歌,卻反使那玉羅蓮有了反應,而且還輕鬆地讓玉羅蓮開出了七片花瓣,正是尊者該有的潛質。
胡未既激動也疑惑,怎麽也想不清這其中到底有何緣由。
正像前麵無為與胡未說的,這個世界是一個幾乎人人飼蠱、煉蠱和馭蠱的世界,是一個人人都學蠱術的世界,而這蠱術的高低,最主要一方麵,就是要看一個人所煉養的蠱蟲或者蠱獸的厲害程度。
而煉養蠱物,首要的問題自然是選材。依大羅教的說法,所謂這世界萬物,包括人類,本就是蠱,換種說法,也就是說這世界萬物皆可用來煉蠱,也包括人類自身。而選材的話,則一般需要選一種天賦異稟,又適合自己的蠱物。在蠱物成為真正的蠱前,一般稱之為蠱種。
選好了合適的蠱種之後,接下來便自然如何飼蠱煉蠱的問題了。
這煉蠱一般有三種方式,稱聲煉,氣煉,和血煉。而其中聲煉是最基本也是最大眾的一種方式。
所謂聲煉,在大羅教中,便是要借著元羅大神留下的諸多經文,其中最基礎的便是那篇心平經,通過念唱經文,逐漸開啟蠱物的靈智,促長蠱物的異能,還有一個重要的方麵,則是要增加飼主與蠱物之間的感情和聯係,使飼主和蠱物之間能夠心靈相通,到時飼主馭使蠱物便能如臂使指。
不過這聲煉並不是說隻要照著經文念唱就行,其中能夠嫩夠有多大效果,也要看一個人本身能力和所謂德行高低,還要看一個人的資質高下,而這玉羅蓮正是一開始用來判斷一個人煉蠱資質高低的一樣東西。
就算一個人從沒學過蠱術,但隻要他有資質,便能通過念唱這基礎的心平經,使玉羅蓮開出或多或少的花瓣來,如果一個人沒有煉蠱的資質,那就算他學過幾年蠱術,也是無法使玉羅蓮開出花瓣來的。
這用玉羅蓮判斷一個人資質高低的方式也是大羅教中用來收取入門弟子最基礎乃至最重要的一種依據。
胡未現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自己念那心平經是沒任何作用,反倒唱起原先世界的歌來,卻使玉羅蓮開出了七片花瓣。照這情形,以後煉蠱時,不念經文,卻反倒得唱這首歌來著?
不過不管怎樣,目前的難關總算是暫時過了,他也可以稍稍鬆口氣。
正在胡未想著自己以後要如何在大羅教裏混下去時,那無為走了進來,看了看胡未後,帶著絲疑惑問道:“首師大人還有住持他們怎麽說?”
“啊,沒什麽啊,我通過那玉羅蓮的測試了。”胡未心情甚好,微笑道。
“是嗎?那太好了。”無為麵露一絲喜色,不過很快又換之疑惑,看了看胡未道:“無戒師弟,不過剛才在河邊你念的到底是什麽經文呢,為何我卻從未聽說過?”
原來當時胡未唱起那首歌時,無為他們感覺身上突然湧起一絲熱感,如浴溫水,身上的氣力也似增了許多,甚至感覺精神倍增,激情滿懷,挑起水來也似乎毫不費力了。
起先他們還沒怎麽在意,到後來卻是感覺渾身越來越熱,氣力也越來越大,好像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勁,更有的則是下身突起異狀,竟莫名其妙想起男女之事來。
無為等人後來也終於發現異常之源正是來自胡未的歌聲,就連對麵河岸那些鳥獸也紛紛捉雙成對,熱烈地嬉鬧起來,好似春天突至,春.情泛湧。無為等人趕緊讓那些百姓還有一些修為較弱的學徒遠避胡楊林那邊,自己和幾個大學徒則繼續留在這裏,觀察異狀。
他知道胡未隻不過剛學心平經,現在所唱的‘經文’卻連他也不認識,在他以為這也是很嚴重的事情。因為在大羅教很重循序漸進,每個人什麽時候該學什麽經文都有嚴格規定,哪像胡未這樣,連心平經都還沒念出個名堂來,卻又會念唱其它深奧‘經文’的。
無為並不知胡未是什麽尊者降世,胡未突然口吐莫名經文,還惹出如此大的異狀,讓他感覺非同小可,於是連取水也顧不得了,先帶著胡未回了廟裏。
反倒空聞等人卻不計較此事,隻計較胡未能使玉羅蓮開出幾片花瓣,至於胡未念的‘經文’連他們也不識得,他們自然以為這‘經文’是胡未從梵天界帶來的,尊者所會的經文,豈是他們這些凡人可比,就算‘經文’聽起來再奇怪,他們也是不會有太大懷疑的。
胡未見無為又問起,便把原先那套說辭又說了一遍。無為見連了塵他們都沒異議,他也便沒再計較。
胡未則又發現外麵那怪叫聲竟然還沒停止,好奇之下便問無為那怪叫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無為臉色微變,而後小聲說道:“我聽說我們這廟裏鎮著一個厲害無比的大妖怪,已經有上千年了。據說當年這妖怪肆虐人間,可是了不得的凶物,把中土搞得烏煙瘴氣,最後惹得那梵天界聖士下凡,才把它鎮壓住,拘禁在這裏。聽人說,這怪叫聲就是來自那大妖怪的,不過我也從沒見過那凶物,也不知是真是假。好像說,幾百年了,還沒有人見過那凶物的真麵目呢,也不知道那凶物到底被囚禁在什麽地方。”
(下午或者晚上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