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一輛馬車在黃府左邊偏門前停下,馬車夫打開車廂上的布簾後,絕仲彎腰從車廂裏走了出來。
隻是大概因為有些心不在焉,絕仲走下馬車時,竟一腳踩空,差點摔倒,馬車夫趕緊過去扶他,卻被他惡狠狠地推開,“滾,不長眼的狗奴才!”
絕仲的臉上滿是怒容,推開馬車夫後便快步走到右側偏門前,用力地踢起門來,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
此時的絕仲心情非常不好,隻因今天發生了不少事,讓他感覺頗為不順,也使得他看什麽東西都不爽。今晚他原本是準備住在那百花樓,跟那百花樓花魁小雲娘共度良宵的,卻沒想那花魁今日正好身體不適,竟不肯陪他過夜,再加白天發生的諸多不順之事,使得他心情更是大壞,便早早地趕了回來。
今天下午,他那張姓朋友煉養了近五年之久的那條青蛇在追著八戒跑出去後,便不見了蹤影,到現在都還沒找回來,搞得他那朋友也是失魂落魄,比死了親爹還傷心。
不過對於他來說,這個並不重要,更重要的是當時除占了些口舌上的便宜外,他原本想好好教訓一下胡未的目的不但沒有達到,到頭來自己這邊反而被搞得手足無措,頗是狼狽。
一想起當時胡未臉上的笑容,他總覺得胡未是在譏笑自己,也總忍不住恨得牙癢癢,幾乎難以自製。
而到了傍晚,他又被空聞叫去,當空聞跟他說了後,他才知道他給胡未下食胃蠱的事情已經被發現,本來一直對他殷勤禮遇有加的空聞也很罕見地訓斥了他幾句,讓他更覺丟臉。而一想起胡未明知食胃蠱是他下的,但見到他時卻隻字不提,他疑惑的同時,也感覺更加的不安,越想越覺得胡未當時的笑容帶有深意。
氣悶之下的他又興衝衝地趕去百花樓,還不惜花大價錢包下了百花樓的花魁小雲娘,想要衝一衝白天帶來的晦氣,結果小雲娘偏偏又身體不適,坐在那裏跟個木頭人似的,既唱不了曲,也全然不見了平時那風情萬千的模樣,到了後來更是提早告退,丟下他獨自休息去了,更使得他悶上加悶,壓抑之感也始終不得排解。
自從黃太師對他們母子倆態度大變以來,在這幾年裏,絕仲可以說是要風有風,要雨得雨,也漸漸養出了自負跋扈的性子,一遇不順之事,便會難受得要死,性情也會更加暴躁,看什麽東西都是那麽的不順眼,感覺全世界的人甚至說連路上一條小狗都在跟他作對似的。今天一下子發生了這麽多不順之事,更使得他感覺胸膛都隨時要炸開一般。
聽到絕仲的叫聲,右側偏門很快就打開了,隻是門房的下人還是被絕仲狠狠地罵了一頓。
訓斥完無辜的看門人後,絕仲感覺心情舒暢了一些,便向裏走去。
“不好,老爺回來了!你快走吧!”
可是走了幾步,卻突然有個聲音傳到了他的耳裏,聽那聲音竟分明是他兩個月前剛娶的小妾七娘。
絕仲頓時停下腳步,轉頭四顧,不過臉上卻露出絲疑惑,懷疑剛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覺,要知七娘睡覺的廂房離這裏也是頗有點遠,按理來說,站在這裏也不大可能聽得到她說的話。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那聲音也沒在響起,他晃了晃腦袋,繼續向前走去,心想自己今天肯定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都出現幻聽了。
“怕什麽,反正他又不會來找你!今天咱們就好好樂一樂吧!”
這時卻又有一個聲音傳到了胡未耳裏,胡未也不由愣住,隻因聽那聲音竟是張三管家所說。
張三管家說完後,還嘿嘿笑了幾聲,其間竟還夾雜著七娘幾聲輕呼和呻吟。
絕仲怔了怔後,氣得渾身發抖,一張臉也是驟然變紅,眼裏怒火熊熊。
“混蛋!”他叫了一聲,跺了跺腳,怒氣衝衝朝著七娘的廂房走去。
“不好,老爺朝這邊來了,你快走啊!”
絕仲走了一段路後,眼看離七娘的廂房越來越近,七娘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顯得十分慌張,接著又急聲說道:“來不及了,你快躲起來吧,不要出聲!”
絕仲聽到這話,已是氣得鼻竅生煙,加快了腳步,跑了上去,然後一腳踹開了房門,衝了進去。
進了門後,他左右看了看,沒發現什麽人,便又衝進了內室。
“老爺,你怎麽來了?”
那七娘卻是身裹被子,睡眼惺忪,略帶訝異地說道。
在絕仲眼裏,七娘臉上的睡意是多麽的虛假,感覺根本就就七娘裝出來的,他甚至看到了七娘眼底的那絲慌張,而七娘半遮半擋**的肩膀,更讓他幻想起了她和張三管家剛剛在幹些什麽,不由火冒三丈,瞠目叫道:“人呢?你個婊子,把人藏哪去了?!”
“老爺,你在說什麽啊?”七娘更顯有些驚訝,從床上爬了下來,伸手去拉絕仲的手,“您今天是不是累著了,讓奴家給你鬆鬆神吧?”
“裝,你還跟我裝!”絕仲卻猛地一把將七娘推開,又重重地甩了她一個巴掌,“別以為我不知道,快把那畜生給我交出來!”
那七娘被絕仲摔在地上,臉上盡是迷惘和委屈,喃喃道:“老爺,你在說什麽啊?你到底是怎麽了啊?”
隻是在絕仲眼裏,她的委屈和疑惑卻都成了假裝,絕仲心中的怒火也是越來越旺盛,瞪著地上的七娘,歇斯底裏地叫道:“別讓我找到他,等我找到他了,我要把你們這對狗男女剁成碎肉喂狗。”
絕仲年紀雖輕,但在這短短幾年時間裏,算上這七娘,已是娶了五個妻妾。而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這七娘當初也是他花了許多銀子從青樓裏迎娶進來的,但不到半個月便對其失去了興趣,又開始整日流連在外麵,那些所謂的大花魁小花魁在他眼裏,也比家裏這些妻妾有吸引力多了。
也因為如此,他對張三管家和七娘之間的事也是睜一眼閉一隻眼,畢竟那些所謂的花魁也是千人騎萬人跨。絕仲雖然氣量不大,甚至說氣量很小,可在這種事情上卻似乎反而很大肚。
不過這也不代表他真的可以容忍一切,畢竟他可是睚眥必報的性格,就像當初胡未不過是因為情急之下搶了他的馬車,都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胡未麻煩,而這次七娘和張三管家可以說是當他的麵做那苟且之事,在他以為也等於是直接扇他的臉,更重要的是他今天正好諸事不順,十分不爽,無處可以發泄,也如個火藥桶似的,一點就炸。
此時的他幾乎理智全失,腦袋裏被怒火燒得一片漿糊,根本沒去想其中的蹊蹺之處,隻想把張三管家給找出來,將張三管家跺了喂狗。
可是他翻箱倒櫃地找了半天,卻連張三管家的影子都沒見著。
“混蛋,竟然跑了!”絕仲在原地站了一下,而後又向外走去,路過七娘邊上時,又狠狠地踢了七娘一腳:“臭婊子,回來再收拾你!”
走出屋後,絕仲又徑直朝著張三管家的居所走去,一邊神經質似地自言自語著:“我看你能跑到哪去,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那送絕仲胡未回來的馬車夫停好了馬車後也正準備去休息,一見絕仲不回自己住處,反向外走來,不由有些驚訝,忙躬身道:“老爺,您這是要去……”
絕仲卻劈手奪過他手裏馬鞭,又一腳將他踢了出去,惡狠狠地叫了一聲:“滾!”
可憐那馬車夫嚇得趕緊噤聲,等胡未走開後,才朝絕仲的背影呸了一聲,一臉的怨恨和鄙夷。
絕仲興衝衝趕到張三管家的居所那裏,又直接一腳踹開房門,衝了進去。
而躺在床上的張三管家的反應也跟先前那七娘差不多,見到絕仲後,嚇了一條,睡眼惺忪一臉疑惑地問道:“少爺,您……”
絕仲卻是甩著馬鞭狂風暴雨一般抽向張三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