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悠悠幽幽和幸福的小四的捧場。)

諾公主解釋戒戒為什麽會在王城裏大肆破壞時,語氣裏既顯得有些尷尬,還有些以前少有的忸怩和心虛,聲音也低到了極處,有若蚊蟻,就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隻不過看她的眉眼神情,卻也因此多了幾分小女子氣。

雖然此時她依然戴著麵紗,不過此時所展露出的別樣風情,就連胡未都看得有些失神。回過神來後,細想諾公主所說的話,胡未雖仍將信將疑,卻也忽然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一想到如果事實真如諾公主所說,胡未也能體會戒戒這個吃貨,屁顛顛地跟著諾公主到王城,結果發現王城並沒有什麽美酒給它喝時的憤怒,胡未甚至懷疑諾公主一開始就知道王城並沒真正的酒可喝,不過她當時大概也沒考慮這麽多,隻想把戒戒拐到王城再說,卻沒想到戒戒會當場翻臉。雖說這隻是胡未的推測而已,但依諾公主心虛的樣子,隻怕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活該!胡未心中突然泛起一絲莫名的快意。他暗裏說的活該這兩字,既是說戒戒這小王八蛋,也是說眼前這諾公主。

不過出於謹慎,他仍有些猶豫要不要相信這諾公主的話。隻是正在這時,胡未忽然感到腳下的地板一陣輕顫,幾乎同時,他又隱隱約約聽到王城西北部不斷響起異樣的聲音,似有房子崩塌一般。

他轉頭看向諾公主他們,發現諾公主和長須漢子也是轉頭四顧,眼裏帶著驚疑之色。

而胡未身前的方老四,右眼眼皮上的那條黑色細繩突然再次解開,眼球跳出眼眶,在幾條黑色細繩的支撐下,像活物一般轉了轉,朝北方看了看。

很快,房外傳來一陣嘈雜聲,諾公主一手下跑了進來,跟諾公主報告說,王宮西邊一座宮殿突然倒塌,同時又有一座宮殿起了大火。

隻是聽了手下報告後,諾公主眼裏除了有些意外之色,反而更顯喜悅,她看了看方老四,等方老四點了點頭,確定情況屬實後,忙對胡未說道:“無戒大師,看來八戒大人真的還在王城中,我們還是快點過去找它吧?”

胡未也暫時放下疑慮,押著方老四,跟著諾公主他們下了樓,又在一樓櫃台上放了錠銀子,便跟著諾公主他們出了客棧。

到了外麵,胡未發現,王城北方火光衝天,黑煙騰騰。一隊隊的禁衛也是不斷從各條巷道裏出現,疾朝王城北部跑去。

而當胡未他們剛走了一段路,胡未突然感覺腳下的大地又輕顫了顫,接著王城北部又隱隱約約傳來轟隆一聲。

胡未他們也不由加快了腳步。而隨著他們一路前行,他們腳下的大地更是頻繁地震動了起來,那轟隆聲嘈雜聲也是越來越響,似乎事發地離胡未他們也是越來越近。

很快,就有禁衛跑回來跟諾公主報告,說終於發現了戒戒,這一次戒戒並沒有東躲西藏,而是從王城開始,一路大搖大擺的,朝南方也就是胡未他們這邊突進,也一路不停地破壞著,見樓拆樓,見人轟人,禁衛們根本就擋不住它,還說現在大羅寺幾個高羅正親自趕去那邊,攔截戒戒。

聽這衛士的報告,似乎戒戒應該也是感覺到了胡未已經來到了這王城,要來找他,所以也不再躲藏。

諾公主卻皺了皺眉,轉頭對身邊的長須漢子說道:“老大,你先趕去,讓大羅寺的人不得傷害八戒大人。”

正當長須漢子領了命,跳上匹馬,準備趕出發時,胡未聽得諾公主似有些擔心這邊大羅教的人出手傷害戒戒,心中也是一緊,他不由分說,直接將方老四抗到肩上,而後邁開大步向前疾跑而去,將諾公主和長須漢子他們丟在了身後。

因為擔心戒戒安危,胡未是腳下生風,速度極快,轉瞬間就消失在了諾公主等人的視線中,隻留得諾公主和長須漢子以及諸多禁衛在那裏目瞪口呆。

剛才因為胡未押著方老四,一直沒有騎馬,隻徒步走著,諾公主他們也都耐著性子,下馬陪著胡未,等胡未跑了個沒影,他們終於從震驚之中回過了神來,匆匆跳上了馬,朝北趕去。

胡未身上雖背著方老四,卻如一支離弦之箭,雙腳就像彈簧一般,每跨一步便疾出三五米遠,有如飛鳥點地,極快無比。他肩上的方老四,也是一臉呆滯,張著嘴巴,心中震驚不已,過了許久,他才忍不住開口問道:“無戒大師,您這也是蠱術嗎?可八戒大人並不在您邊上,您怎麽能……”

先前在圓月城中聽得皇甫悠他們說胡未修為很高,甚至超過了萬俟清秋,方老四當時並沒怎麽放在心上,現在卻是越來越相信了,因為隻有達到蠱師修為,才能借自己所養或者所煉蠱物反助和刺激,增強自身各種機能,比如體力耐力以及爆發力。

可讓方老四疑惑的是,這種改變也隻是暫時的,並不能持久,更重要的是,蠱物必須得跟在飼主身邊,使用神通幫助蠱師,否則單憑蠱師可無法使得自己突然力氣或者爆發力大增,而現在胡未離著戒戒還有十幾裏遠,按理來說也無法助到胡未。但不管怎樣,他對於胡未也更多了幾分敬畏,所以連稱呼都由你改成了您。

不過不止他疑惑,就連胡未自己都是疑惑萬分,他感覺自己現在的力氣比起進城前似乎又大了一些。先前遇到那‘無常雙鬼’時,他雖使出了全力,都沒能跑得這麽快,否則的話也不用費那麽多口舌,編造謊言騙說‘無常雙鬼’,直接跑掉就是,因為以他現在的速度,就算是騎著馬也追不上他,此時他後麵的諾公主他們雖盡力追趕,卻還是被他越拋越遠。

而現在的他感覺身上更是火熱,似乎整個人都在熊熊燃燒一般,在他心裏,卻也是更加的不安和憤怒,不過這種憤怒之感卻有些奇怪,似乎並非他自己的情緒,他隱隱感覺到,這種憤怒正是感應自前方的戒戒,也就是說戒戒的情緒正在莫名地影響著胡未的情緒。

發現這個後,胡未也沒心思回答方老四的問題,隻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心裏則猜想著這個該不會就是所謂的心靈感應。

而方老四卻以為胡未是默認了,又好心提醒道:“大師還是慢些罷,別傷了自己的身體,八戒大人不會有事的。”

他也知道,一些蠱師在蠱物的催激下,自身機能能夠得到突然而又巨大的增長,不過卻不能持久,幾乎有一定的時間限製,因為人的肌肉和骨骼等等所能承受的力量都是有限度的,時間過長,或者過分增強,便會對人自身產生破壞,留下後遺症,甚至直接要人性命。

胡未卻沒回應,也沒放慢速度,腳下反而更加了幾分力,速度也驟然又快了許多。他疾奔之下,整個人都變成了道淡淡的虛影,形如鬼魅。

“老張,剛才是不是有人跑過去了?”一隊沿街朝北小跑而去的禁衛中,一年輕禁衛轉頭看了看四周,小聲問旁邊一小胡子禁衛,眼裏滿是疑惑。

“你見鬼了吧,剛才隻是起了陣怪風,哪有人跑過去了?”他旁邊的那小胡子禁衛橫了他一眼,“別亂說話,小心隊長責罰!”

隻是他們前麵那隊長卻也是疑惑地看了看前麵,又忍不住撓了撓自己的頭,小聲喃喃道:“見鬼了嗎,人不可能跑這麽快的吧?”

而隨胡未速度驟快,方老四心中的驚訝也漸漸變成了驚駭,若非自己就在胡未肩上,幾乎難以置信眼前所見。

他也暗暗納悶,什麽時候,連空聞大師的徒孫都有這麽高深厲害的修為了,不過他又有些懷疑就算是空聞自己,都是否有這樣的速度。

假如讓他知道他昏死過去後,胡未幾乎就是背著他一路徒步狂奔來到王城的話,他說不定就真的會懷疑胡未並不是個人,而是個妖怪了,因為隻有妖怪,才有這樣的體力和爆發力。

不到半柱香時間,胡未便跑過了十裏長街,來到了呼然特爾城城北,在一片空地前突然停了下來。

在幾十米外的那片空地上,戒戒麵南而立,張牙舞爪的,一副憤怒的樣子,身子也變成了水桶大小,嘴裏不時哼哈出聲,在身前凝出一個個直徑兩三米、高速飛旋的氣團,轟向前方。

在它周圍,則分三角之勢站著三個光頭男子,看他們一身羅衣,想來正是這西硫國大羅教的人。

站在戒戒前麵的羅人看去胡子花白,滿臉周圍,至少已有七十多歲年紀,他雙手捧著個四四方方通體黑亮,表麵光滑如鏡子一樣的東西,戒戒召出的氣旋一到他的跟前,便是快速縮小,然後被那羅人手裏的‘鏡子’給吸了進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在戒戒和三個羅人的外麵,大街兩邊,則又站著許多禁衛,持械警戒在旁,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卻誰也不敢靠近。他們看著戒戒的眼裏滿帶著疑惑和驚訝,都有些意外眼前這個白白胖胖長得十分古怪的東西就是這些天把王城鬧得雞犬不寧的罪魁禍首。

在他們身後,沿街的房屋,都是破敗不堪,有些已成廢墟,看去似被一場颶風刮過了一般。

朝北而望,沿街不少房屋差不多都是這個樣子,想來戒戒一路上是沒少破壞,隻可憐了城中的老百姓。

戒戒在連續召出好幾個氣旋,卻都被那羅人手裏的黑色‘鏡子’吸去後,也是停了下來。

它看了看那羅人手裏的黑色‘鏡子’,眼裏閃過一絲興奮之色,咂巴了幾下嘴巴,然後朝那羅人唧唧嗚嗚叫了幾聲,還搖了搖細細的尾巴。

隻是那羅人卻顯然不明白戒戒的意思,隻是持著‘鏡子’站在那裏,一臉肅然和警惕。

戒戒連叫了幾聲,見那羅人毫無反應之後,不由嘟起了小嘴,顯得有些生氣。

突然,它高叫了一聲,如閃電一般躥向那羅人,嘴巴則是張得大大的,一副要咬人的樣子。

那羅人麵色一凜,快速翻轉手裏的‘鏡子’,把另一麵朝向胡未,卻見一個小小的氣旋從光滑白亮的‘鏡麵’中快速鑽了出來,迎向戒戒飛撲而近的戒戒,並且瞬間增大,變得跟戒戒先前噴出的氣旋一般無二。

好在戒戒反應夠快,一覺不對,便馬上停了下來,隨即高高躍起,避開了那個氣旋。

那羅人倒也沒乘勝追擊,又翻轉手裏的‘鏡子’,一臉肅然地看著戒戒。

戒戒落到地上後,便定定地看著那羅人,一時也沒再動,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反而顯得冷靜了許多。

胡未以前極少見到戒戒有這麽嚴肅的時候,不由更是有些擔心,放下肩上抗著的方老四,朝前走去。

戒戒似乎也已看到了胡未,朝胡未叫了一聲。隻不過正當那三位羅人聽到胡未腳步聲,也轉頭看向胡未時,戒戒卻突然轉頭,哼哈一聲,召出一個氣團,轟向左邊那羅人。

那羅人看去不到三十年紀,此時正轉頭看向胡未,也沒料到戒戒會忽然把目標轉向自己,直到戒戒對麵這羅人叫了聲小心,才知不對,連忙向一邊跑開。

不過他的反應還是有些慢了,屁股上被氣旋稍稍碰到了一點,頓時一個踉蹌,摔了出去。

不等他爬起來,戒戒又是哼哈一聲,召出一個氣團,轟向那年輕羅人。

另外兩個羅人忙又叫了聲小心,撲向年輕羅人,想為他擋住戒戒呼出的氣旋。

可戒戒這時卻又轉過了頭來,鼓起肚子,哼哈一聲,召出一個氣旋轟向那手持古怪‘鏡子’的羅人。

那老羅人身形一晃,突然幻成一道虛影,瞬間來到了年輕羅人身前,躲過了戒戒轟向他的氣團,又用手上的古怪‘鏡子’收了戒戒轟向年輕羅人的氣團。

戒戒卻也趁著這個空當,身形一動,閃電一般跑到了胡未這邊,跳進了胡未懷裏。

那三人羅人則又緊緊跟了上來,見到戒戒跳在胡未身上,不停地用腦袋蹭著胡未的肚子,一副親昵樣子時,三人也顯得有些驚訝和疑惑。

那年輕羅人卻也顯得十分氣憤,他狠狠地盯看著胡未懷裏的戒戒,惡聲罵道:“好你個奸猾的畜生,別以為我不敢動你,如果不是絕真可汗和諾公主有過吩咐,我定要你好看!”

戒戒爬到胡未肩上,對那年輕人一陣齜牙咧嘴,唧唧吱吱地大聲叫喚著,顯得有些生氣,隨後卻又一陣搖頭晃腦,竟噘起嘴巴,朝那年輕羅人做了個鬼臉,一副得意模樣。

那年輕羅人更是氣急敗壞,指了指戒戒,隨後便從懷裏掏出根指頭粗細一尺長短的綠色管子,將管子橫放到自己嘴邊。

“無毗,住手!”不過這時那手持‘鏡子’的羅人卻是頗為嚴厲地看了他一眼,喝止了他。

叫無毗的年輕羅人雖放下了手裏的管子,卻顯得有些委屈,也十分不甘,恨聲道:“師祖,這畜生竟敢羞辱弟子,叫弟子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好了,無毗,別意氣用事!”另外一個中年羅人擺了擺手說道,眼睛卻一直看著胡未,眼神也帶著些疑惑,接著又轉頭看了看那手持‘鏡子’的老羅人:“師父?”

老羅人微微點了點頭,又朝胡未單手合十施了個禮,隻不過不等他開口詢問,那無毗卻是搶先對胡未說道:“你又是什麽人,這隻畜生是你養的嗎?你好大膽子,竟敢放縱這隻畜生在王城裏大肆破壞!”

見這無毗說話如此衝,胡未也是沒了好脾氣,理都不理他,隻雙手合十朝那老羅人回了個禮,說道:“謝大師手下留情。關於此間之事,到時自有諾公主給大家解釋,在下就先告辭了。”

說完,胡未便轉過身,準備離開。

雖然胡未對這手持‘鏡子’的老羅人並沒什麽惡感,不過對於戒戒的事,他也沒什麽心情多做解釋,這事本由諾公主拐騙戒戒而起,累得他跑了這麽多冤枉路,還耽擱了去風來國尋找沙露絳仙草之事。

隻是他剛走出幾步,那無毗卻是突然跑了上來,攔在了胡未前麵:“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懷疑這隻畜生把王城毀成這個樣子,都是你故意讓它幹的,否則它為何要這麽做?!你好大口氣,諾公主與你何幹,難道你以為搬出諾公主,我們大羅教就不會追究此事了嗎?你別以為能騙過我,諾公主什麽身份,她認得你嗎?”

胡未在見到戒戒後,心裏也平靜了下來,身上的熱意竟也漸漸地消了去,但見這無毗糾纏不休,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話裏以及神色中盡帶鄙夷刻薄之意,胡未忽然又覺得有些燥熱起來,心中也有些憤怒。

而他肩上的戒戒也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身子急劇地抖動著,原本白白胖胖的身上竟是泛出紅色來。

胡未卻也懶得跟無毗多說,不屑地輕笑了一聲,繼續朝前走去。

“站住!你再敢往前一步,就別怪我不客氣!”無毗用手裏的管子指著胡未,叫道:“我勸你跟我們回大羅寺去,把事情交代……”

胡未麵色漸冷,停住腳步看了看無毗手裏的管子,他輕哼了一聲,突然身形一動,如鬼魅一般來到了無毗跟前,不等無毗反應過來,就一把抓住了無毗胸前衣服,而後將無毗用力地丟了出去。

無毗話未說完,一聲驚叫,直飛出了五六米遠,才重重地摔在地上,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