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渾身輕顫,緩緩走向胡未,眼睛直直地看著胡未手裏的戒戒,臉上帶著驚奇和欣喜。

胡未卻是一頭霧水,在他聽來,戒戒嘴裏發出的聲音細微而又單調,有點像那中輪胎漏氣的聲音,也聽不出什麽特別的地方。若非吞天表現反常,胡未隻會以為戒戒是在無聊怪叫而已。

而那諾公主卻也顯得很是緊張,屏住了呼吸,緊緊地看著吞天的舉動,眼裏同樣帶著一絲驚異,卻也有些疑惑。

戒戒卻趁著胡未發愣突然跳了出去,竟直接跳到了吞天的肩上。它指了指吞天雙翼,又滋滋滋滋地叫喚起來,而吞天則時而點頭,時而搖頭,嘴裏卻也發著滋滋的聲音。

諾公主忍不住疑惑道:“吞天,你在跟八戒說什麽?”

吞天卻張了張雙翼,又轉頭看了看那隻殘翼,吞吞吐吐心不在焉地說道:“他……他說他以前也有翅膀,比俺的還漂亮……”

諾公主愣了愣,轉頭看向胡未,眼裏帶著一絲疑惑,似想跟胡未印證是否真有此事。

小王八蛋,你不說你是一條神龍嗎,神龍也長這種透明翅膀嗎?胡未瞪了戒戒一眼,心中暗罵,一邊不停地猜測著小家夥為什麽也會說什麽吞天蟻語,也沒理會諾公主的舉動。

戒戒卻也不理胡未,竟又爬到了吞天頭上,抓著吞天腦袋上兩跟觸須一樣的東西,一陣搖晃,顯得有些興奮和好奇,嘴裏也仍不停地滋滋地叫喚著。

吞天看了看諾公主和胡未,接而點了點頭,隨後竟是扇動雙翼,在原地一蹦一跳地飛了起來。

戒戒則顯得更是興奮了,吱吱大叫了聲,更用勁地搖了搖吞天頭上的兩根觸須,又湊到觸須根部跟吞天滋滋叫了一陣。

原本賣力扇動著翅膀,賣力地蹦跳著的吞天卻呆在那裏,臉上則帶著為難之意。

不過等戒戒又滋滋叫喚了一聲後,吞天還是點了點頭,而後深吸了口氣,急扇翅膀,拔地而起,向著上麵飛了出去。

不過轉眼功夫,吞天就帶著戒戒飛了個沒影。

胡未和諾公主則不由傻在那裏,麵麵相覷。

“他們去哪了?”胡未忍不住問道。

諾公主卻也搖了搖頭,眼裏同樣帶著一絲疑惑,大有我也正想問你之意。

就在兩人疑惑納悶時,天下忽起一陣陣的異響——吞天帶著戒戒再次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裏,他雖仍急劇地扇動著雙翼,卻是直墜而下,不等胡未他們反應過來,就砰地一聲重重地落在了地上,竟直接在地裏撞出了個坑來。

吞天頭上的戒戒則滾落了出去,摔得灰頭土臉的,連藏在肚子裏的那個鐵木盒子也是掉了出來。

胡未和諾公主不由大驚失色,直看到戒戒和吞天都沒什麽大礙,才鬆了口氣。

而聽爬起來的吞天說,戒戒不停地要他飛高飛快些,他雖覺得這麽做十分不妥,心裏卻還是不願意違背,竟使出全力直飛而上。可他一翼殘損,很快就耗盡了力氣,也失去了平衡,便直掉了下來。

知道緣由的胡未和諾公主兩個已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又轉頭看向戒戒。

戒戒卻沒絲毫覺悟,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又指著吞天滋滋一通叫喚,還不停地擺動著自己兩隻肉乎乎的爪子,做飛翔狀,似在教吞天該怎麽飛才對。

而吞天也真不停點頭,甚至還時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狀,看得胡未兩人心中都不由冒出個傻字來。

在戒戒忙著‘教’吞天該怎麽飛翔時,另一邊的李清清和皇甫悠則圍在那蛇怪阿采邊上說個不停,竟都沒理會胡未他們這邊。

李清清跑到阿采邊上後,便狠狠地瞪了阿采一眼,竟也跟諾公主一樣,一張口就罵了句笨蛋。

不過李清清嘴裏說的笨蛋卻比諾公主還要更多含義,除了怪阿采連吞天對戒戒帶著善意也看不出,還以為吞天要傷害戒戒,竟一直護著戒戒,與同樣一根筋的吞天為這誤會,不惜生死相搏,以前的他可從沒這麽勇敢過,也怪阿采跟了她這麽多年,卻還不知她的脾氣,仍不明白她嘴上說由著他自己去死,隻是一時氣話,也並非不在意他的生死。

隻不過後麵一層含義李清清自是不會主動說不來的,就連皇甫悠看不下去了,幫她跟阿采說了,也被了白了頓眼,在手臂狠狠地掐了一下。

而阿采聽了李清清和皇甫悠說後,卻仍不是很明白他們的意思,隻是傻乎乎地撓著自己的頭,一臉的疑惑,氣得李清清一陣跺腳,又很是罵了幾聲笨蛋。

李清清罵了幾句後,終於說起了正事,問阿采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進階,幾乎沒有征兆的,隻不過阿采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李清清和皇甫悠也沒再多問,隻有李清清又是罵了幾句笨蛋。其實他們也有點看出來了,阿采之所以能夠突然進階,正是因為他剛才和吞天的誤會,為了戒戒,不顧一切的要與吞天相搏。

按道理來說,或者說按照李清清自己的預測,阿采早在一年前就該進階,可不知怎麽回事,阿采卻遲遲沒有進階的跡象。

以前李清清也始終不得其解,現在終於明白了,一直缺少真正實戰經驗的阿采是遇到了瓶頸,而剛才與吞天的生死相搏,尤其是後來,原本怯懦膽小的他因為戒戒,被激起了血性,終於突破了這道瓶頸,使得他順利進階。

阿采原本是早就喪失了鬥誌,心中也已絕望,幾乎隻是一心求死,但當以為吞天要傷害戒戒時,因為誤會而感激戒戒的他卻終於忘了心底那份怯懦,激起了前所未有的鬥誌,修為也在那一瞬間有如水到渠成一般得到了突破。

而雖然阿采並不怎麽明白其中緣由,李清清和皇甫悠兩個天資卓絕,自不難發現這個問題。

隻不過他們心中也同樣縈繞著一個更大的問題,也就是吞天對戒戒的奇怪態度。要知吞天乃是貪噬吞天蟻所變,體內有著洪荒異種的因子,慣有凶名,他對戒戒的維護實在不怎麽符合常情。

他們轉頭看向戒戒那邊時,也正好看到吞天帶著戒戒從天而降,又都不由一陣驚詫。

他們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邊上的萬俟清秋,和萬俟清秋以及小翠一起朝胡未他們那邊走了過去。

場上的氣氛頓時又緊張起來,那吞天也再次變出那奇形怪狀的叉子,擋在諾公主他們的前麵,而諾公主其他手下,也都趕了過來,衛護在諾公主周圍。

隻不過相反李清清和皇甫悠他們卻沒有任何敵意,李清清也隻是狠狠地瞪了諾公主一眼,便又笑臉看向戒戒:“八戒,快來姐姐這裏喲,姐姐帶你去玩,你想玩什麽就玩什麽。”

可惜戒戒卻抱著那鐵木盒子,坐在吞天的肩上,忙乎著和吞天說話,聽到李清清的話,也隻是轉頭看了李清清一眼,利索地朝李清清搖了搖頭,便轉過了頭去,繼續朝吞天滋滋地叫喚個不停。

李清清頓時嘴巴翹得老高,又氣又惱。

一個如此如花似玉的人兒,用如此誘惑人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來,換做是別人的話,隻怕骨頭都要酸了,偏偏戒戒卻是無動於衷,如此決絕,這怎能不叫李清清懊惱。

看到李清清一臉懊惱樣子,胡未忍著笑,從戒戒那裏把鐵木盒子拿了過來,丟給了李清清,說道:“八戒多有得罪,還請李小姐莫怪。”

雖然胡未也曾想過就著戒戒名義,把這鐵木盒子私吞下來,據為己有,不過他也怕吃不了得兜著走,畢竟這鐵木盒子裏的東西可不是那麽容易吞下的,就算李清清自己願意,到時候李家追究下來,可不是那麽容易應付的,而且李清清一直想帶走戒戒,胡未也不想再惹麻煩,還是覺得早點撇幹淨為好。

誰料李清清卻根本不領情,也不接那鐵木盒子,等鐵木盒子落到地上後,竟又氣呼呼地將鐵木盒子給踢了出去,還憤憤地瞪了胡未一眼,搞得胡未一陣尷尬和莫名其妙。

皇甫悠卻笑了笑,拍了拍李清清的臉,走過去將鐵木盒子撿了起來,之後拉了氣鼓鼓的李清清,上了馬。

他又朝著諾公主抱了抱拳,笑道:“諾公主,來日方長,希望下次見麵,你能答應我的請求,做我的妻子!”

話剛說完,皇甫悠卻是突然痛哼了一聲,卻原來是坐在他前麵的李清清轉身狠狠扯了下他的耳朵。

皇甫悠握住了李清清的手,將其拉了下來,又轉頭看向胡未,麵帶一絲冷肅道:“無戒師父,來日再見,也希望能與你切磋一下蠱術,希望你到時不吝賜教。”

“清秋姐姐,咱們走吧!”他又跟萬俟清秋打了聲招呼,便踢了踢**白馬,疾馳而去。

萬俟清秋朝胡未微微點頭施了個禮,便也帶著同樣是一臉不情願地小翠徐徐離了去。

隻有那蛇怪阿采卻是站在那裏,遲遲未動,等見到李清清他們越來越遠了,他才又默默地看了眼已經跑到胡未懷裏,因為胡未將鐵木盒子送回去的事,而跟胡未鬧著別扭的戒戒,隨後竟是突然朝戒戒跪了下去,拜了一拜:“今日之恩,來日再報。”

說完後他站了起來,卻仍是離去,臉上則露出一絲為難之色。又沉默了幾秒鍾後,他歎了口氣,忽然用力地跺腳了跺腳,莫名其妙地說了聲你們小心,便掉頭就走。

他雖沒騎馬,速度竟也極快,沒過多久,便跑得隻剩下了個黑點,留著胡未等人在那裏一頭霧水。

“他剛才說的話什麽意思,怎麽沒頭沒腦的?”那無緣和無為走到胡未邊上,忍不住疑惑道。

胡未也是搖了搖頭,一臉疑惑,心中卻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就連他懷裏的戒戒,也停止了鬧騰,轉頭四顧,不時吸吸鼻子,臉上竟也有幾分嚴肅之意。

胡未低頭看了看,忽然渾身一震,睜大了眼睛叫道:“快離開這裏,有危險。”

聽得胡未這麽一說,大家不由驚詫萬分,忙跟著胡未朝城外跑去,連那諾公主和她那些屬下也是不敢再做逗留,上了駱駝,急催而走。

剛跑出百來米遠,他們身後突起一陣陣巨響。眾人回頭一看,他們身後宮殿前,無數條身長幾十米,粗若水缸的沙龍鑽地而出,撞向四周的樹木和房屋,以及那座看成宏偉的宮殿。

不過眨眼功夫,那片地方已成廢墟,盡被黃沙掩埋。而地上卻還不斷地有巨大的沙龍鑽出,朝著胡未他們這邊急襲而來,所過之處,不管是樹木還是房屋,盡被摧毀。

大地不停地劇烈地顫抖著,發出陣陣呻吟。

胡未等人心中大駭,不顧一切地催趕著**駱駝,埋頭向前狂奔。

一直跑出了上千米,眼看著他們就要被沙龍吞噬,那些沙龍卻突然停了下來,偃旗息鼓,城裏也迅速恢複了平靜。

不過僥幸逃得一命的胡未等人卻是心有餘悸,不敢再做逗留,一直退到了城外。而看著被毀了近半的圓月城,胡未等人也是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心情複雜無比。

“哼,算你們運氣。下次可就不會讓你們這麽好過了。都是你,阿采,你這笨蛋!”

遠處突然傳來了李清清的話語,語氣裏帶著絲得意,卻更多懊惱和不甘。聽李清清的聲音,飄渺無跡可尋,想是她已經跑出了很遠,卻又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把聲音傳了過來!

胡未等人不由麵麵相覷。過了一會,那諾公主才歎出口氣,感歎道:“好毒辣的手段!”

他們也終於明白阿采離去時說的小心到底是何用意,想來他也知道李清清在圓月城裏設了陷阱,而因為怕戒戒中了陷阱,遇到危險,他也才忍不住說了出來,隻不過因為李清清是他的飼主,他也才顯得那麽猶豫,甚至都不敢把話說明,隻能語意含糊地提個醒。

也虧戒戒剛才突然嗅到了危險氣息,再次提醒了胡未,才使得大家提高離開,否則以剛才那些鑽出而出的巨大沙龍的威勢,就算胡未他們能夠保住性命,也要吃上些苦頭。

眾人也一時不敢馬上進城,先暫時留在城外,而諾公主也把她那些手下派了出去,去四周打探情況。

不過多久,等諾公主諸多手下從各個方向回來時,他們身後還跟著一群群的人,這些人正是著圓月城裏的居民。

聽他們描述,不久前,城裏突然闖來三個人,一老兩少,兩個年輕人長得極其漂亮,那個老頭卻是相貌古怪而又醜陋。

他們見到這三個人,起初也沒怎麽在意,至多就是好奇一下三人的相貌。可不想三人卻突然在城中大鬧起來,尤其那個相貌極其醜陋的老頭,更是放出一團團的黑色飛蟲,見人就咬。而不管是誰,一旦被那些黑色蟲子裹住,便會馬上變成一具幹屍。就連圓月城的城主還有一眾家眷,也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圓月城裏本也駐紮著一支上千人的軍隊,在圓月城城主的帶領下,依著城中圓月湖畔那幢官邸做了些反抗,但在圓月城城主死後,這些人也成了無頭蒼蠅,紛紛逃遁。

圓月城裏的人齊都大駭,在那些可怕的黑色飛蟲的驅趕下,紛紛逃出了城,在附近躲了起來,想等著那三人離去後,再回圓月城裏。

之後他們又看到兩個人用繩子牽著一排人準備進城,也有膽大的人上去勸他們不要進去,可惜那兩人聽了城裏發生的事後,卻是不顧勸阻,硬是進了城,之後大家卻也再無見到他們出來。

諾公主他們自然知道那進程大鬧的三人想必就是皇甫悠、李清清還有那‘血陀螺’,而之後進入圓月城的那兩人自然就是諾公主的手下,他們進了城後,卻被‘血陀螺’他們所害,他們押解的那些俘虜則被他們解救了下來,躲進了那官邸中,用以引誘諾公主他們。

而血陀螺則又假變化成諾公主其中一個手下,裝做一具屍體,伺機害人,皇甫悠和李清清則潛伏在外,等著諾公主他們入甕。

接著便是諾公主和胡未他們進城,諾公主手下那高瘦漢子中了陷阱,當場身死。若非後來胡未幸運,隻怕也要死在那‘血陀螺’手上。

而說來說去,他們能化解這次危機,歸根到底都是幸虧戒戒。且不說萬俟清秋突然趕到對局勢的影響,若不是戒戒,胡未隻怕也早就要被‘血陀螺’放出的那些黑色蟲子給吸成幹屍了,或者世界喪命於‘血陀螺’的暴起偷襲,之後又若不是戒戒無意之中救下蛇怪阿采,使得阿采感激在心,提醒他們危險鄰近,以及戒戒感應到危險就要來臨,胡未他們也要被剛才的巨大沙龍給吞噬。

又在城外呆了一會,確信城中再無危險後,大家便又進了城。諾公主也指派手下,跟著圓月城裏的居民收拾殘局。經此大變,這圓月城中的圓月湖都給沙土埋了大半,也得盡快組織人力把那些沙土移去,才能使得圓月湖恢複舊貌,使得圓月城恢複生機。若時間一久,圓月湖隻怕會漸漸地被沙土給完全吞沒,圓月城也將徹底走向敗落。

看著諾公主給諸多手下指派完任務,胡未和無為以及無緣也跟諾公主告辭,準備離開圓月城。

可諾公主卻笑道:“三位師父現在恐怕還不能離開呢。”

胡未三人正有些納悶,甚至心起警惕,在諾公主的提醒下,卻發現戒戒竟是跟著那吞天不知跑去了什麽地方,早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