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地方?!”

胡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頓時疼得齜牙咧嘴,連眼淚都出來了,不過他現在卻沒什麽心思理會身上的傷痛,隻是呆呆地看著前麵。

他現在站在一處山腰上,在那幾裏外的山腳下,坐落著一個看去似乎頗有規模的鎮子。

雖然這裏離那鎮子有點遠,但現在太陽高照,無霧無雲,胡未又站在山腰上,居高臨下,所以視野既開闊也很清楚,不過那小鎮在他看起來卻也很有些奇怪。

“是什麽影視城,或者旅遊區嗎?”

胡未一頭霧水,隻因那小鎮上的房子看起來都是舊式的,並不是尋常所見的那種水泥鋼筋建築,甚至於鎮子裏還有幾幢建築,看去有點像是古代的酒樓,葉夏也曾在電視裏或者一些旅遊區裏見過類似的建築,所以不免懷疑這裏是不是什麽影視城,或者說旅遊區。

不過這對於胡未來說,卻並不是最重要的。

他記得自己明明是在自己住處,正坐在電腦前,百無聊賴地看著一部網絡小說。

最近他在追看一部名叫《蠱靈精怪》的小說,雖然作者寫得不怎麽樣,但有些情節還算有趣,無聊的時候權做消遣。

不過可惡的是,那作者卻是非常的羅嗦,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卻大說特說,一章故事裏也沒幾個情節,看得他煞是鬱悶。

偏偏他那台用了好幾年的顯示器最近又老出故障,屏幕經常一閃一閃的,非常晃眼,今天更是突然黑屏了,什麽也看不到。他正好不容易正看到點精彩的地方,屏幕這麽突然一黑,自是更加鬱悶,倒像喝水的時候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於是便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重重地拍了一下那顯示器。

其實胡未也是習慣動作,以往他那顯示器出現什麽故障的時候,他拍幾下便又會變回正常,可這一次,他的手拍到那顯示器上時,上麵卻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電流,瞬間傳遍了他的全身,他暗叫了聲不好,便失去了知覺。

而現在一醒來,卻竟然是處在一座山上,這地方他感覺也非常的陌生,一時間,他不由一頭霧水,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思來想去,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別人的胡未忽然猜想,該不會是自己那舍友以為他死了,見財起意,就謀了他的財產,然後把他拋屍荒野,丟在了這裏。

可是細想一下,他又覺得不大可能,且不說就他那點財產,還根本達不到讓人冒這等風險的程度,而他自認為他那舍友雖比他還貪財了點,卻也沒有這樣的膽量,或者說還沒愚蠢到這等程度。

隻是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來解釋自己為何會莫名其妙來到這山野裏,雖然他還有一個猜想,隻是那個猜想實在太過離奇,他覺得更不現實。

於是他索性丟下這個問題,不再多想,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發現除了渾身上下都感到陣陣酸疼外,倒沒缺胳膊少腿的,甚至也不見觸電留下的傷痕或者印記,而他身上的東西也沒見少,手機、錢包等物通通都在,就連他當時放在兜裏的一瓶二兩裝的二鍋頭也是完好無損。

這二鍋頭也是他當時順便從外麵小店買來,準備在看完小說後玩遊戲時用來喝的,雖然因為職業緣故,他的生活裏每天都會跟各種酒接觸,但在他自己,他卻一直偏愛二鍋頭。當然,其中也有經濟因素在內,用老百姓的話來說,喝二鍋頭,實惠。

不過正當他拿出手機,準備打個電話給自己那舍友問問看時,不經意看了一眼自己腳下的他卻是突然一個哆嗦,猛地跳了起來,好似踩中了狗屎一般。

隻因他腳下雖然並無什麽髒物,卻還有一個人躺在地上。

這人後背朝天,幾乎整個身子都陷進了土裏,一動不動,又因這人衣服的顏色跟這裏莫名**的泥土有些相近,若不注意的話,還真不大容易發現,而胡未剛才雖然有隻腳踩在這人背上,但他一直隻顧著周圍環境的變化,竟是一直沒注意到腳下還踩著個人。

胡未嚇得汗毛倒豎,好不容易等緩過神來,他看了看四周後,又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喂喂叫了幾聲。

可是地上那人卻是沒有任何反應,一絲不好的預感湧上胡未的心頭,胡未強忍害怕,抓著那人的後襟,將他從土裏拔蘿卜似地拽了出來。

當他忐忑不安地將那人翻過身來,看清那人樣子後,更是嚇得脫手跳開,一屁股坐在地上,甚至差點驚叫出聲。

隻因那人一張臉已經完全變形,五官都幾乎難辨清楚,上麵甚至還有血跡斑斑,倒似被板磚狠狠地拍了好幾下一般。

看那男子灰白的臉色,不用查他的呼吸和心跳,也可以肯定,早是死得透了。

不過胡未還是壯著膽子,摸上前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和脖子上的脈搏,隻是那人真的已是死得透了,沒有任何生息。

胡未觸電似地收回自己的手,刹那間渾身都變得冰冷,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為什麽這裏會有個死人?!

他的腦海裏瞬間閃過無數種推測,又不由懷疑該不會是有人要嫁禍於他,趁著他暈厥之機會,把他和這屍體丟在一起。

可是想想自己平常極少與人結仇,就算跟人有些怨隙,卻也不值得花這麽大力氣,弄個死人來嫁禍於他。

胡未仔細看了看地上這人,想看出些蛛絲馬跡來,隻是地上這人裝束奇怪,穿著一件黃色長衣,倒似一件長袍,可是右肩卻又袒露,而腦袋則是光禿禿的,胡未也實在猜不出他的身份。

不過再看了幾眼後,他卻發現這人脖子一側竟還有一個紋身,紋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金色小龍,這紋身雖然小了點,但那條金龍卻是栩栩如生,看去仿佛隨時都會飛起來一般。

壞了壞了,胡未心想,光頭,紋身,而且身軀健壯如牛,這家夥該不會是什麽黑社會老大,而他則真是被人嫁禍,牽扯進了黑幫火拚仇殺什麽的。

胡未一陣頭大,兜裏的手機拿出來又放回去,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猶豫了好幾分鍾,胡未一咬牙,拽著那具屍體,重又塞回了地上那土坑裏,然後又順手拿了塊方方的石片,挖了些土,把那具屍體完全掩蓋了起來。

以他目前的處境,若是讓別人發現,就算他多幾張嘴,也是說不清了,更重要的是,這人身份未明,他也不知道等著他的究竟會是什麽,如果真是有人要嫁禍於他的話,接下來等著他的將是更大的陰謀。所以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先把屍體埋起來再說,到時候或許也多一條退路。

正等他埋好了那具屍體,踩實了泥土,又放上些落葉雜草,山下突然傳來陣陣人聲,似乎有不少人正往山上趕來。

胡未打了個激靈,稍稍猶豫了一下後,便沿著下山的小路向下跑去,跑出了百來米後,又折向左邊,躲進了樹林裏。

不管這些人是來找他的,還是來找另外那人的,胡未決定還是先躲起來看看再說。

很快,那些人聲越來越近,其間又夾雜著一些有點像狗叫的聲音。胡未心中一沉,心想這些人該不會是警察,所以還帶了警犬。

隻是他現在離那小路至少有上百米遠,樹林遮蔽,也看不清對方到底是什麽人,也隻能暫時躲著,胡思亂想著種種可能。

然而正在他恍惚之際,那些雜亂的聲音竟然沒有向上而去,而是徑直朝著他這邊追了過來,其中似乎還有個帶頭的人叫了一聲:“在這邊,快點!”

胡未渾身一震,暗罵了句粗口,轉身就跑。

隻是跑了幾步,他卻又停了下來,站在那裏,恨恨地說道:“該死的警犬!”

他知道,他對這裏的地形根本不熟悉,而如果對方真帶了警犬的話,他是完全沒希望逃掉的,如果真逃了,反倒更惹嫌疑,還不如索性留下來,看有沒有解釋的餘地。

他現在隻希望到時候他那舍友不會落井下石,能給他做個證。

可是當那群人出現在胡未麵前時,胡未卻是突然驚呆了。

他發現這些人並非是什麽警察,而竟然都是光頭,身上的裝束跟他剛才埋掉的屍體也十分相像,很有些奇怪,在他們的脖子一側,也大多有著各式各樣的紋身。

看到一群光頭出現,胡未暗叫一身晦氣,看來現在真的有麻煩了。

隻是當對方越來越近,他又發現這些人身邊雖然沒帶著什麽警犬或者說狼犬,卻都帶著其它的動物,不過這些動物卻奇形怪狀,很多都是胡未以前從未見過的,也說不出是什麽名堂,而就算有些動物胡未看著眼熟,也與他平常所見的大是不同。

例如帶頭那人身邊還跟著一隻豹子一樣的家夥,這東西白底黑斑,有若雲紋,十分像是那雲豹,隻是卻有三條尾巴,頭上又還長了一隻尖角,端得有些詭異;而另外一些人身邊則跟著一些像似蠍子蜈蚣一樣的東西,隻是這些東西除了個子要遠大於胡未平常所見的外,也都長得奇形怪狀,十分的詭異。

胡未吞了口口水,緊張之餘,也是疑惑萬分,心想對方到底是什麽人,該不會是專門走私稀有動物的吧。不過這些奇形怪狀的動物倒更像是他們的寵物,如果他們真是黑社會,那也夠另類和拉風的。

帶頭那個光頭男子則是徑直朝著胡未走了過來,胡未看了看他身邊那隻怪豹子,不由心中一緊,隻是他現在要跑也是來不及,所以還是硬著頭皮站在那裏,努力做出鎮定的樣子。

那光頭男子走到胡未跟前,而後竟跟和尚那般雙手合十,朝著胡未微微一頜首,開口說道:“請您跟我們走吧,首師大人他們正等著您呢。”

“首、首師大人……”胡未愣在那裏,結巴說道。事情越來越出乎胡未的意料,現在他心裏的緊張雖然少了許多,但疑惑卻是越來越多,心底那絲不好的預感也是越來越強烈。

“我是在什麽地方?”愣了愣後,胡未開口問道。

那光頭男子眼裏也是閃過一絲疑惑,而後仍是恭恭敬敬地說道:“這個,首師大人吩咐小的不要多說,以免衝撞了您,等下一切會有首師大人與您說。”

見對方不肯多言,胡未也是不再多問,也沒有做什麽掙紮,一路渾渾噩噩恍恍惚惚地跟著這些人下了山,來到山腳下的那個鎮子。

胡未發現這鎮子比起他原先在山上俯瞰時所感覺的要大一些,堪稱一座小城,小城四周還矗立著一堵高達四五米的石牆,倒有幾分巍峨之勢。

胡未跟著那些人,花了半個多小時,沿著城牆從城北來到城東,然後進了城裏。

他發現那些看去像酒樓的地方倒並非酒樓,而是茶樓。石板路上人流熙熙攘攘,見到胡未他們這些人,紛紛閃到路邊,低頭垂手而立,俱都一副恭敬的樣子,隻有見到胡未時,大所數人眼裏都有一絲好奇和疑惑之色,甚至還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似乎對胡未很感新奇。

而胡未看到這些人的裝束打扮,以及街道旁的擺設等等,心裏是越來越涼。

路上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發現手機也是沒有一格信號,根本撥不通任何電話。

他們一路直行,來到城中後,又折北而行,穿過了幾條街,一直走了一刻鍾左右,來到了城鎮西北角。

在這西北角幾十畝方圓的地方,坐落著一座偌大的有點像是寺廟一樣的建築,整體透著一股莊嚴之氣。

胡未跟著諸人穿過那扇朝南的那紅色大門,又一路直行,來到了正北處。

在正北一座大雄寶殿前,其他人都停了下來,隻有那身邊跟著隻三尾豹子的光頭男子,則朝胡未示了示意,帶著胡未走了進去。

空曠的大殿裏樹著四根幾人合抱的紅色大柱,中間則懸掛著一盞七彩琉璃燈,琉璃燈上白光點點,照得大殿影影綽綽。

在大殿正北處,還站著一排人,竟也都是一群光頭男子,不過相比胡未先前所見的那些人,這幾個光頭男子看去年紀要大了不少,尤其站在中間的那個瘦小老頭,身子微微傴僂,兩條長眉如雪般白,年紀絕對不小。

他們身上也都穿著那似褂似袍的長衣,偏偏右肩袒露,倒似衣衫不整,總讓胡未感覺有些不倫不類。而除了正中那白眉老者,身上的長衣是鮮紅的外,其他人身上的長衣則是明黃色的,與胡未先前所見那些人的一身灰黃,相異明顯。

那排人見到胡未他們後,也穩步迎了過來。帶著胡未進來的男子朝著正中那白眉老者合十做了個揖,說道:“首師大人,他來了。”

那白眉老者點了點頭,又揮了揮手。男子彎了彎腰後,便退了出去。

胡未強忍著說話的衝動,靜靜地看著對麵這群光頭,心中滋味莫名。

對麵中間那白眉老者一臉微笑,眼神和煦地看著胡未,其他人卻都麵帶絲疑惑,甚至還有一個胖胖的老者跟身邊的人悄聲私語:“真的是他嗎,怎麽跟畫像上的不一樣?”

他身邊的人則搖了搖頭,並不回答,不過眼裏也帶著一絲懷疑的神色。

中間那老者卻又向前幾步,然後單手合十,跟胡未做了個禮,微笑道:“歡迎尊者光臨北唐國。”

“北唐國?我他……還真穿越了!”

胡未渾身一震,一張臉頓時變得慘白,差點忍不住暴出句粗口來。

一路行來,胡未是越來越覺得不對,也漸漸懷疑自己該不會是傳說中的穿越了,穿越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可他也一直覺得這個猜測實在有點荒唐,也不願意去相信,可現在聽這老頭一說,卻等於是鐵板釘釘的了。

胡未也是暗中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想證實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卻頓時疼得齜起了牙。

嗎的,這樣子的穿越也太俗套了吧?胡未暗罵一聲。

“穿越?”白眉老者愣了愣,而後微笑道:“尊者這說法倒挺別致,不過在我們這裏,卻稱之為降世。”

“降世?”胡未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是的,尊者您剛降世,現在可能還不清楚,等您開了神智,您應該會知道來龍去脈了。您是我大羅教梵天界大尊者降世,我們收到梵天界的神示,專門在此恭候您的大駕。”

“什麽,你說我是什麽天什麽大什麽使降世?!”

胡未總算聽出點頭緒來,卻更是驚詫萬分。

“是梵天……尊者,我們大羅教是馭蠱神教,您是我大羅教梵天界中尊者之一。”白眉老者耐心地糾正道,卻又似乎有點激動起來,眼裏興奮之色一閃即逝。而他身邊那七八個光頭也都紛紛點頭,臉上帶著激動興奮之色,甚至有兩個還激動地抖了起來,倒似觸了電一般。

“降世……降世……”雖然聽白眉老頭說來,這所謂尊者似乎很有點名堂,胡未卻無絲毫喜悅,甚至隻覺眼前陣陣發暗,他嘴裏小聲喃喃著,脊背處冷汗涔涔,感覺陣陣寒意莫名而起,像尖針一般刺著他的脊椎。

他抬頭看了看上麵,心中卻想起了他當時觸電暈死過去後所謂夢裏如墜深淵,耳邊風聲疾疾的感覺,也想起了被他埋在山上的那個光頭男子。

該死的,穿越就穿越了,為什麽還把人家什麽降世尊者給砸死了!這可怎麽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