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一章 東甌危機感

甌江,東甌軍大營!

其實東甌人多數是居住在甌江以南的山林河畔的,甌江之北隻有少量的分布。從嚴格意義上來將,要麽東甌是屬於越國的,要麽東甌和越國便以甌江分界。

可惜的是,尹旭掌控越國時日較短,沿著甌江的防線沒有及時布置起來。就這樣被東甌人有機可乘,姒搖趁周大和陸明防禦尚未做好,搶先一步奪下甌江北岸。無奈之下,周大和陸明隻得率領越軍在關鍵的山嶺路口,布置起山地防線倒也有效地防止了東甌繼續推進,兩家人就這樣對峙起來。

近來越軍接到越王送來的圖樣,按照綠蘿的設計開始修建堡壘,防線更是經營的嚴密。這下子姒搖有些犯難了,其實最主要的擔心是越軍主力的動向,這會心中很是不安,等待著來自北方的消息。按照習慣,一刻鍾之後軍報將會送來,姒搖等待的著急,很是不安,在營帳裏來回踱步。

門口一陣喧鬧,姒搖本就不大可以,高聲問道:“怎麽回事?”

緊接著兩個年輕熱聯袂而來,說道:“姒搖大人,山陰的消息可否到了?”兩個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周浩和徐宣,兩個流落東甌的四大家族子弟。他們在會稽山追殺越王尹旭失敗之後,便前來此處,自己雖然處境暫時安全。可是家人尚在山陰,因此十分掛念。因知道姒搖有人往山陰打探消息,所以急忙趕來詢問。

姒搖見到是他二人,因為上不清楚山陰的具體情況,周徐兩家說不定會有大用。所以對這個兩位落魄少爺也算是客氣,見他他們前來詢問,雖然心中不大樂意,依舊賴著性子說道:“尚未有消息,放心好了,交代過他們會查探你們兩家消息的,先等等吧!”

周浩和徐宣都顯得有些失望。不過這時候失望本身或許意味著幸運,說不定等來的就是噩耗。他二人正準備告辭離去的時候,侍衛來報。山陰消息送到。周浩和徐宣眼中都閃過一絲波動,姒搖淡然一笑,示意他們坐下等候。

隨即一個機靈的東甌探子進入營帳,稟報道:“大王。山陰急報!”姒搖一直自稱東甌王,將士們私下裏都是這麽稱呼的。探子說完之後便地上一封書函,上麵寫著隻有東甌人自己猜明白的文字內容。

姒搖一邊看,臉色也越來越陰沉下來,偶爾轉頭向周浩、徐宣瞟上一眼。這一瞟可是讓姒搖心驚膽顫。心中多了很多的驚懼和擔憂。

徐宣顫聲問道:“大王,可否有我兩家消息?還望相告!”

姒搖略微沉吟,點頭示意探子道:“這是周徐兩家的少爺,有什麽消息如實告訴他們吧!”

探子得知他們的身份,也是微微有些遲疑,似乎有些於心不忍。可是大王的命令是不能違背的,於是沉聲道:“請兩位少爺節哀,山陰傳來消息。*周家勾結會稽山亂匪。還意圖行刺越王,已經被滿門抄斬。徐家牽連其中,好在涉事不深,得到越王寬恕,隻是全家本發配到彭蠡澤做苦力。”

一聽到這個消息,周浩幾乎當場就要暈倒。周家上下數百口人就這樣被殺了。噩耗突然傳來,太過的震驚。盡管周浩不願意相信。可是探子那篤定的眼神和語氣,很明確地告訴他。這是一個事實,一個讓人心碎悲傷的事實。

淚水不由自主地湧出來,默默愕然片刻,周浩撕心裂肺地喊道:“不會的,我家控製了山陰的糧食,尹旭不敢這樣膽大妄為的。”

那探子說道:“周少爺,此事千真萬確,據說事發之前越軍迅速出擊,繳獲了周家十多座糧倉。周家因此失去了憑恃,所以越王當機立斷絞殺了周家,數十萬石的糧食全部被尹旭充做軍糧。”

或許之前之周浩心中還有那最後一絲的僥幸,可是現在什麽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個不爭的事實擺在自己麵前,讓人不得不信。周家追殺越王勢必在劫難逃,唯一的憑借就是山陰糧食的控製,可惜的是被尹旭的攻破了。周浩很疑惑,自己家的糧倉都十分隱蔽,怎麽可能在短時間內全部被清剿呢?除非是有些泄露了秘密?會是誰呢?周家人肯定是不可能的,那麽……

周浩默然想起徐家能幫著家族運送過多次糧食,雖然沒有到具體地點,可是憑著徐家的能力,隻要稍微留意,並非沒有知道的可能。而且周家滿門抄斬,可是徐家……雖然也受到了懲罰,可是隻是流放做苦力而立,並未受到生命傷害?說起來這行刺越王的事情,徐家才是發起人,罪過與處罰似乎有些不大匹配,除非其中有……周浩想著想著,默默地轉過頭,冷冷地看著徐宣。

徐宣則是相對慶幸一些,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是該悲傷還是高興。自從追殺越王尹旭的行動失敗之後,他們已經預見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可是一直不願意接到,總是心存幻想,認為總會有一線實際的,可是今天一個不爭的事實告訴他們,生死麵前沒有僥幸。

可是看到周浩的目光時,徐宣意識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周徐兩家湊參與了追殺越王尹旭,在這件事上站在一條線上。可是周徐兩家的處罰全然不一樣。雖然所有的財產全都沒了,可是徐家萬幸的是留下了所有人的性命。

這是為何呢?讓人感到十分的詭異,尹旭暴怒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他沒有理由也不會大發慈悲饒過徐家。除非……除非徐家拿出了足夠自保的東西,而且讓越王為之心動,這會是什麽呢?看到周浩那質疑,幾乎要殺人的眼神,徐宣心中一震。

他似乎想起來某年某月某日,大哥徐建曾將向他透露,說是注意到周家的一些糧倉。那些東西本來是在四大家族爭奪的時候,或許可以做殺手鐧的東西,當然了一周家和徐家的良好關係,本來是沒什麽的。沒想到現在,竟然成了徐家最後的保命符,當然了是在將周家完全推向萬劫不複深淵的基礎上。

周浩冷冷質問道:“徐宣,是不是你們?糧倉的事情是否是你們家泄露的?”

徐宣不禁微微一遲疑。這件事情他本身也有這樣的猜想,隻是遠在甌江,對山陰和家族的事情全無了解。所以也不能貿然下結論。但是現在麵對周浩的質問,他自然不可能承認,這幾乎是一種下意識的反應:“周浩,節哀順變。此時到底如何我們現在都不知道的,這樣猜怕是不好吧?”

周浩冷哼一聲,再次冷冷質問道:“那你給我一個理由啊?你們徐家憑什麽打動尹旭的?你家僥幸生存的時候,我們家數百人就……沒想到你們徐家竟是這樣忘恩負義,竟都是些賣友求榮的卑鄙小人。”

徐宣心中感歎一聲。盡管他不想承認這件事,可是這件事情確實有這種可能。說起來周徐兩家是該做同一條船,共同進退的,可是這樣的結果八成是兩家人一起完蛋。在家族生死存亡的時候,徐家這樣做完全是可以理解的,這時候沒有道義和憐憫可憐。所以麵對周浩的指責一謾罵,徐宣本來有些不爽,等想明白其中關鍵也有就釋然了。

徐宣坦然的同時。也清楚地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徹底成為一個“孤家寡人”。徐家家產沒抄,意味著自己沒有憑恃,對姒搖也就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同時還失去了周浩,這個唯一同病相憐的夥伴,從此將會孤獨痛苦地生活。或許說能否活下去……恐怕就是一個問題。

徐宣說道:“周浩,我的家人也在受苦受難。現在是還活著,可是做苦力那樣的折磨……隻怕是生不如此。你想過沒有。”

“不……”周浩不管那麽多,大聲地喊罵著。

兩個人都有些情緒激動。這聲音難免就有些高。他們似乎忘記了這個營帳裏還有別人存在,他們忘記了誰才是這裏的主人。

“夠了,出去吵,孤王可沒心思聽你們在這吵架。同時告訴你一件事,今日你們就得搬出單獨的營帳,至於是留在這裏,跟隨孤王的大軍,自己想辦法報仇。還是單獨離開,浪跡天涯,孤王都不阻攔,請自便吧!”坐在主位的姒搖,聽到他們兩人的爭吵,實在有些不耐煩,於是便大吼一聲。

山陰發生這樣的變故,不論是滿門抄斬還是舉家流放,在姒搖眼裏沒有任何的區別。總而言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周家和徐家對自己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利用價值。周浩和徐宣也不再是四大家族的少爺,而是落魄的連普通人都不如。

姒搖是個很注重利益和實效的人,現在這樣對周浩和徐宣已經算是客氣。但是脾氣大心眼小的人,想起前些日子周浩那樣傲然不敬,早就將他二人處置。讓他們留在軍中做個兵卒,也算是人盡其用。讓他們自己離開,也算是仁至義盡。

周浩愕然站在原地,他突然發現自己完完全全地一無所有,親人,家族,榮譽,地位尊嚴全都消失殆盡,而這一切的緣由——周浩全部都歸結到了越王尹旭身上,麵對姒搖提出來的二選一的道路,他毅然選擇了前者。

“大王,周浩願意從軍,跟隨大軍進攻越國,殺了尹旭為我家族報仇。”周浩化悲痛為力量,咬著牙冷冷說道,眼神之中是無限的悲涼與仇恨。整個人已經有些行屍走肉的意思,也許對他而言的,生命裏唯獨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報仇!

相比之下,徐宣似乎更加幸運一些,他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做好的心理準備。而且徐家的人還活著,至少還有個念想,或許還有重逢的那麽一天。就現在而言,如果要做出一個選擇,似乎隻能是繼續跟隨姒搖的東甌軍,離開了這裏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再說了徐宣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於是乎隻能答應下來。

當周浩和徐宣兩人離開大帳的時候,姒搖才問道:“越軍動向如何?山陰那邊有情況嗎?楚軍有沒有入侵或是牽製?”這是姒搖最為關心,也是對東甌最為關鍵的事情。

那探子稟報道:“越王尹旭親自率領兩萬多大軍南下,現在是在往正南行走,似乎是衝著我們來的。至於楚軍,沒有動靜,聽出北邊西楚國和齊國打起來了,這時候楚霸王未必願意和越國開戰,所以大王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姒搖不禁微微有些失望,當初項羽來信函慫恿他們進攻越國時,曾表明會從北邊的會稽郡出兵牽製尹旭。可是現在看起來是食言了,更像是項羽用自己和無諸來幫他牽製越國了。被人利用的感覺不好受,姒搖沒時間理會那麽多,隻是疑惑道:“越軍真是衝我們來的?”

探子回答道:“這個不一定的,按照越軍現在的動向,還不能夠完全確定。到底是直接南下甌江,還是臨時轉到去番邑都是有可能的。尹旭似乎是故意這樣做,來迷惑我們和閩越的。”這名探子是姒搖的心腹,了解到的消息很多,也善於思考分析。

姒搖輕輕點點頭:“越國總共不過五萬軍隊,山陰留下多少?”

探子道:“山陰留守兵力不確定,大概是在七千到一萬之間,還有一萬軍部署在我們北邊。番邑那邊有一萬兩千人,餘下的兩萬激動兵力由尹旭親自率領南下?”

姒搖道:“那麽尹旭的意思到底是分兵?還是?要是三萬軍隊直接打我們,我們能撐得住嗎?無諸會不會發兵救援?”

探子道:“屬下也認為越軍正麵進攻我們的可能性比較大,番邑那邊有一萬兩千越軍,據說都是當年精銳的秦軍,戰力很強。說不定能夠抵擋住閩越的進攻,即便是無諸大人有心救援,可能也難以騰出手來,所以有些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