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無知小兒

鬱扶吟的手觸碰的銀色麵具,一股冰冷的觸感自指尖處傳來,隨後席卷了全身。

她沒有掀開麵具,隻挑釁地看著四爺,烏黑的瞳孔滿是星光:“真可惜,我不喜歡麻煩。”

四爺沒有動,他分不清自己這一刻是什麽感覺。沒有想象中的憤怒,心頭反而像是被羽毛拂過,有些隱隱的期待。

但不管怎樣,他聽懂了鬱扶吟的話。

他的拉攏,失敗了。

鬱扶吟縮回手,望向四爺,睫毛顫了顫,隨後才開口:“我與你的聯係,隻有一個鶯鶯。如果你哪日知道鶯鶯的消息,記得告訴我,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頓了頓,她又笑道:“至於其它的,我實在沒有興趣。”

說完,提著糕點捧著匣子腳步輕快的離開,一如天真少女。

四爺沒有動,他注視著少女離開的背影,唇角漸漸勾起一個弧度。他自然聽出了她的警告和威脅,不過有沒有聯係,可不是她一人說了算。

鬱府?

有點意思。

鬱扶吟把四爺拋在腦後,用糕點堵住了徐福書唐婉兒好奇的嘴,又將帕子送與唐潔玉。

“這帕子……竟是霓裳閣的,可花了不少銀子吧。”唐潔玉當初是鬱府出來的,自然是識得霓裳閣。不過她開始不過是粗使丫頭,後來跟了海棠,海棠卻也不是個嬌奢之人,所以隻覺得好,再多的東西卻是看不出來了。

鬱扶吟點點頭,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吟兒知道母親自從來了雲京便諸多擔憂,所以便想著為母親挑選些禮物,瞧著這帕子極好,便為母親尋了來。”

不得不說鬱雅然的眼光還是極好的,這樣一方帕子任誰見了都歡喜。

唐潔玉果然很喜歡,想著鬱扶吟雖然來了雲京,卻一直安安分分的沒有去過鬱府,又一直記掛著她,想必心中對丞相千金這一身份是不在意的。

既然如此,秋季比試過後便立刻回七星鎮,絕不能耽誤。

唐潔玉卻並不知道,鬱扶吟早已去招惹了鬱雅然,而且此時的鬱雅然已經去找她的母親裴氏去訴苦了。

丞相府中,鬱雅然抹著眼淚將霓裳閣的事情說了一遍,眼睛紅紅的:“母親,女兒從未受過這種委屈。”

鬱雅然生母喚作裴淑慧,是平陽侯府的庶女。

平陽侯祖上對先皇有恩,因此得了個世襲的爵位。不過這平陽侯府上自己爭氣,子孫出息,府上的齷齪事也多。這裴淑慧是個挺聰明的人,以一個不得寵的庶女身份嫁與當今丞相,其中心機可見一斑。

“夠了,這種事情還好意思在為娘這裏哭訴。”裴淑慧揉了揉額頭,頗為頭疼。

她妝容精致,連每根頭發絲都緊緊貼在頭皮上,不容許它飄動。

無論是出嫁前還是出嫁後,她都是頂厲害的那一個。當初家裏姐妹眾多,她硬是自己殺出一條血路嫁到了丞相府,如今哪個姐妹不羨慕她。而出嫁後她更是將府中中饋打理的井井有條,那些姨娘小妾更是聲都不敢坑。

可偏偏有這樣一個無用的女兒!

鬱雅然聽到裴淑慧這樣說,連忙止了眼淚不敢吭聲。

她自問做的已是極好,雲京人人稱讚,可母親總是對她不滿意。

裴淑慧見她如此,心下一軟,隻好無奈地說道:“母親知道平日裏對你嚴格了些,但你這性子未出閣前可還行,但若是嫁了人後便不中用了。”

她幽幽一歎:“這雲京,可是會吃人的地啊!”

鬱雅然沒有說話,隻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隨著雲京外來人越來越多,上至八旬老翁下到三歲孩童,都知道雲京的秋季比試要開始了。

雲京的秋季比試是最後的決賽,參賽的都是各個學院的佼佼者,這無疑是一場修真者的盛宴。而各個學院的參賽者也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想要在這場比試中脫穎而出。

因為這場比試,天子便是主評委。

在天子眼裏的比試,一旦勝出,則可一步登天,甚至有可能成為華楚國的中流砥柱。

世人總說修真者脫俗,但都是從俗人過來的,又有幾個人能真正遠離俗世呢?

何況如今這世界,修真便是修真,斷沒有幾個人是為了更高的層次修仙的,他們更多的是想要獲得更多地實力,在這世間行走的更自在些罷了。

秋季比試正式開始的前一天,閆謙和桑茂良終於來到了徐府。

鬱扶吟對這兩位師者,內心還是懷著尊敬之心,所以隻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聽著他們的交待。畢竟明日便要上賽場了,他們自然是有些擔憂的。

而徐福書和唐婉兒兩人早在知道要見到天子的時候無法淡定了,連忙恭恭敬敬地聽著閆謙和桑茂良的教誨,唯恐明天出錯。

為什麽來之前沒人告訴他們要見到天子!

至於武邑……板著臉坐在那裏,也不知道誰惹了他。

閆謙瞧著鬱扶吟和武邑的模樣,不由暗暗搖頭。現在年輕人的本事大了,他們這些人老了,也該退下了。不過他看著徐福書和唐婉兒那求知欲極強的眼睛,便又認真講解起來。

“哼!”桑茂良重重冷哼一聲,對這兩個在他看來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他真是快要被氣死了。

他承認這兩個少年人修為的確在他之上,尤其……是這個麵容平靜地少女。但人外有人,這幅樣子在外麵難免會吃虧!尤其最後的決賽要麵對天家人,那些人喜怒無常,若是怒犯了什麽可如何得了!

此時的桑茂良完全忘了,他自己便是一個脾氣耿直,在七星鎮得罪了不少權貴的人。

看著鬱扶吟和武邑完全不為所動,桑茂良終於忍不住了。

他板著臉,重重咳了一聲,隨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隨後將銳利的目光望向鬱扶吟“無知小兒!”

閆謙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不解地望著他。徐福書和唐婉兒更是一臉緊張地看著他,唯恐他對鬱扶吟做些什麽。

鬱扶吟眨了眨眼,不明白桑茂良為何突然生氣。

“無知小兒!”桑茂良似是氣極,又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才硬邦邦地說道,“決賽藏龍臥虎,你們若是再和以往一樣自大,我和院長是不會給你收屍的!”

說完這話,似是被氣的不輕,竟是拂袖離去。

看著桑茂良離開的背影,鬱扶吟彎了彎嘴角。這大長老,關心人也不會好好說,於是轉身對著閆謙說道:“院長,有勞您替學生向大長老道謝了。”

閆謙有些意外,卻隻點了點頭。

一旁,徐福書和唐婉兒目瞪口呆,弄不明白這是唱哪一出。

而武邑無聲地抽了抽嘴角。

決賽的確無限生死,所以會有很多心胸狹小之人會趁機消滅自己的仇敵,輸了便是技不如人。當然這種情況是很少的,畢竟是天子眼下,若不是天下的仇怨是沒有人會這樣做的。

不過……這種將仇人碎成肉沫的人,會害怕明天的那些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