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姨這才想起,還有這麽大個生死威脅呢!

她的臉色一下子刷白,生怕這群山民一衝動就做出什麽事來。

葉父的臉色也很難看,結結巴巴地說:“夏、夏兄弟,你們這樣做可就不厚道了,哪有逼著我們一家人骨肉分離的?小綾不管怎麽說也是我親生女兒,我要見她……我要自己問問她,為什麽這麽不孝?”

夏海潮哪容得他去敗興?

他十分客氣,卻寸步不讓:“綾小姐怕是沒空見你。”

“你們……你們這不是欺負人嗎?”葉父急了。雖說他一直對這個女兒不太關心,多年來,在劉姨的攛掇下沒給過什麽父愛,但畢竟是自己“親生”的,又有名氣有出息了,乍然要斷絕父女關係,他無法接受。

劉姨的臉色依然刷白,卻小聲幫腔:“這丫頭,怎麽對外人比對自己親爹還好。”她的眼神不覺又瞄向了阿諾背著的那個大旅行包,裏麵鼓鼓囊囊的,還有不少給夏氏族人的禮物呢。

“葉外公,劉婆婆。”忽然,一個軟軟糯糯的童音響了起來。

眾人望去,隻見原本已經走出好幾步路的紹輝又折返回來,一雙水濛濛的眼睛望著葉家夫婦。劉姨反應了一瞬,才明白過來“劉婆婆”是在叫自己,這熊孩子是活膩了還是怎麽的?怎麽就敢把自己叫這麽老?

“你叫誰呢!”她尖聲罵,還想繼續發作,卻忽然瞥見不遠處夏海潮警告的神色,不禁打了個寒顫,閉了嘴。

葉父也這才意識到,還有個孩子在場呢。

對於夏綾的這個孩子,他沒什麽印象。

上次看見,還是五年前孩子剛剛出生的時候,小嬰兒瘦瘦弱弱的,有些病懨懨的,不太討人喜歡。後來聽說孩子死了,他唏噓了幾天,也沒往心裏去——那時候,正是楚琛威脅葉家人、不讓他們去找夏綾麻煩之際,他在劉姨的挑撥下心裏窩了一肚子的火,隱隱覺得,這就是報應。

甚至,在夏綾承受著喪子之痛時,他連一個安慰的電話都沒打過。

再後來,聽說夏綾收養了個孩子。他又聽見劉姨抱怨:[好好的父母和妹妹都要窮得揭不開鍋了,也沒見那喪門星關心一下,倒是花那麽多錢收養了個不知道從哪來的小雜種?留著幹什麽,將來和我們爭財產麽?!]

他心裏的怨氣更重,更不願關心那孩子。

以至於,後來揭曉這孩子是夏綾親生的,葉父也出於慣性地忽視了他。

如今,當活生生的孩子就站在他麵前,他才想起來,這孩子,是他的小外孫啊,嫡親嫡親的小外孫,身體養好了,長得粉雕玉琢的,抬著小腦袋天真無瑕地望著他,一笑起來見牙不見眼,可愛極了。

葉父的心都要萌化了,不覺放柔了聲音:“你就是小紹輝?我是你外公。”

小紹輝伸出白白嫩嫩的小爪子:“葉外公好,有沒有給我帶禮物呀?”

“什麽?”葉父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他來這裏,不過是出於夏綾的要求和劉姨的命令,來賺三萬塊跑腿費而已,怎麽會記得給孩子帶禮物?

小紹輝一問,他的神色就尷尬起來。

葉父局促地伸手,在全身上下摸索著,然而,除了半包皺巴巴的香煙,什麽都沒有。“外公下次給你補上……”他覺得自己很丟人,隻好這樣說。

小紹輝一臉的失望,又看向劉姨:“劉婆婆呢?”

劉姨冷哼一聲:“你媽都要和咱們家斷絕關係了,你還想要禮物?”

她原本以為孩子聽了這個回答後,會哭鬧,已經想好了對付娘家親戚那群熊孩子的辦法,卻沒想到,紹輝收回了手,認真地點點頭:“劉婆婆說得很對,隻有一家人才會記得給一家人買禮物。”

一句話,說得葉父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他忽然發現,自己確實打心眼裏就沒把小綾和她的孩子當成一家人,總想著從他們身上索取點什麽,但從不記得付出。

雖然是親父女,彼此間的距離卻那麽陌生。

夏海潮在心裏暗自給小少爺點了個大大的讚,這才出聲:“紹輝小少爺說得沒錯,兩位,你們連給孩子的禮物都沒準備了,我們夏家有理由懷疑你們苛待綾小姐和紹輝小少爺。過繼的事情,你們不要再抗拒了。”

葉父就像一直鬥敗的公雞一樣垂下頭。

劉姨垂死掙紮:“話不能這樣說,子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我們是沒錢怎麽了,你們這裏不一樣也沒錢嗎?怎麽就能過繼小綾呢?”

夏家曆代以來,信奉自然隨性,雖然積累著驚人的財富,但從不露白。就連族裏居住的建築,也全是古老的木結構,造型優美,貼合山水走勢,乍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出奇之處,也不怪劉姨認成了普通小山村。

夏海潮微笑:“有錢沒錢,紹輝小少爺也是夏家辛辛苦苦養大的,每年給小少爺的吃穿用度、禮物和教育費用都不在少數。這樣如何?這筆錢,兩位若是能還給夏家,夏家就再也不提過繼的事。”

劉姨噎住了,養育一個孩子四五年,就算是普通老百姓家窮養也不是一筆小開銷,為了一個臭小孩,出那麽多錢值得嗎?

她眼珠骨碌碌地盤算著。

葉父鼓起勇氣開口:“多少錢?”他還是舍不得自家閨女,葉家多少代人才出這樣一個大明星?還指望她光宗耀祖呢。

夏海潮依然微笑:“不多,按照本家嫡出少爺的標準,出生後所有的飲食都是自家種的、院裏養的,我不太好估價——隻能說,前些年有個不肖子弟把族裏種的梗米拿到外麵去賣,大約一斤賣了有十萬塊錢。”

葉家夫婦倒抽一口冷氣。

“你騙人!”劉姨跳腳,“怎麽會有這麽貴的米?!”

“不止是米,菜蔬、瓜果、魚肉都千金難求,紹輝小少爺在族裏住了整整有四年,兩位自己算算多少錢吧。”夏海潮淡定地說。其實,以夏家的財富,能隨隨便便拿出個兩百多億給夏綾“零花”,這點米啊菜的真不貴。

它們都是根據風水五行種植放牧,很有講究的,外界有多少人捧著大把大把的錢財,就是為了求得夏家的一點米糧?

在普通人看來,那是天價啊。

劉姨搖頭:“我不信……你一定是在刁難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