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宅裏偶爾的有人聲,但無論牆邊還是門口都沒人靠近。

肅寧衛眾兄弟已做好了準備,都在等之一下令,大家全部殺進去。

直至幾近淩晨時天色最黑的時候,之一終於揮手下令。

如暗夜之中的蝙蝠,眾人無聲的躍起紛紛跳入鬼宅之中。

這裏頭搞了很多鬼裏鬼氣的東西擺在牆下,隨著人進去後這些東西不止弄出青麵獠牙的鬼樣子來,還會從嘴裏往出吐暗器。

拚擋之時就會發現,這些暗器隻對近身有效,稍遠些的話那射出來的暗器便威力全消了。

毀壞這些人形機括,眾人強闖進入,裏頭的人終於出來了。

當真是二三百人左右,各個武功不俗。

亂鬥之時,一眼看到躲在房子最裏麵的豐易,這小子明顯滄桑了許多,已經不是之前那少年鮮亮的模樣了。

之一掀開麵前數人直取豐易。

他看到了之一也有點兒退怯,畢竟他是親眼見識過她動武的。

當時在東關,那麽多人亂戰她簡直戰無不勝。

但眼看著之一逼近麵前,他心下一橫索性握緊了長刀衝了過來。

兩刀相撞,火星四濺。

隔著刀之一看著他,“力氣不小啊!不過我現在隻用了五成力,我接下來要加力了,看看你能不能接得住。”

戲耍一般,她臂上施力往下壓,豐易的雙手和臉青筋暴起,咬牙切齒的抵抗。

但他被逼得身體後仰,如同麵前壓了一座大山一般,他根本反抗不得。

他隻能選擇往旁邊閃身,之一的刀順著他肩膀手臂間的關節處滑下去,劃開一道深深地口子。

血順著那縫隙不要錢的往外流,豐易自己都大驚,她劃得太準了。

自己衣服裏有內甲,若是砍在前胸後背手臂上都砍不動,但內甲接縫處不結實。

可他外麵穿著衣服呢,在外根本看不準的。

之一笑眯眯,“是不是覺著我可能有透視眼啊?你想對了,我真的有透視眼。”

話落,手中繡春刀再次飛甩,此次是從他腋下劃過,又一線血飆出來。

豐易欲逃,爬起來後被一隻腳踩在脊背上生生壓倒,這次刀尖兒從他後腰腰窩那處挑開又紮進去兩寸。

疼痛襲來,他忍不住慘叫出聲。

“我錯了,我認罪。煩請嫂嫂饒我一命,我必當潛心悔過再也不犯錯。”

說求饒就求饒,這就是豐易。

上一世這小子落敗後就幹脆利落的認錯求饒,而豐弛那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貨就是學他,也認錯請罪。

由此,才留下一條命。

他是懂得留得青山不怕沒柴燒的,可稱這大燕第一苟。

之一想了想,手裏的刀在他腰間挪動,刀尖兒尋到了正確的位置後忽的施力紮了下去。

豐易又是一聲慘叫,之後疼痛逐漸消退,但下半身也失去知覺了。

好像,他的下半身跟上半身已經分開了似得。

“我的腿……我的腿怎麽了?”

抽出刀來,並用他的袍子擦了擦刀尖兒上的血,之一眯起眼睛,“你若想活命就得這樣活著,不然我便一刀砍掉你的頭。

你現在選還來得及。”

豐易腦袋貼在地上狠撞了兩下,“多謝嫂嫂饒我性命。”

不由嗤笑,看吧,他最想的就是活著。

留他一條狗命,而其餘的人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肅寧衛也有不少人受傷,場麵雖血腥但又免不了讓人熱血沸騰,這才是肅寧衛過的日子。

那兩個製造機括暗器的兩個家夥已經被捆了,這種有手藝的一般來說是可以饒其性命的,帶回去可以發光發熱。

“娘娘,看這麵具雕刻的還挺精巧。”

陸秋發現了一堆好東西,就是那兩個匠人剛剛在消磨時間雕刻的麵具。

隻刷了墨,黑白兩色極其猙獰。

之一接過裏外看了看,也不由笑了。

“這東西往臉上一戴,夜裏去嚇唬皇上,你說會不會把他嚇得暈過去?”

陸秋噗嗤笑出聲,“暈過去尚好,聽說民間有人見到可怕之物會被嚇得……不舉。”

“……”

她這個思路可真是夠野的。

原本心裏還想著拿回去嚇唬蘭懷聿的,但要是真把他嚇得不舉了……

就有點兒舍不得了。

豐易已經成了半身廢人,被青止他們抬起來放到了椅子上,半身是血臉色蒼白。

還有以前那桀驁不馴的樣子,可這模樣又當真淒慘,畢竟他還未及冠呢。

小小年紀,滿腹的陰謀算計並且實施起來毫不遲疑,皇家之人就是不一樣啊。

“娘娘,咱們什麽時候返程?”

這鬼宅太髒了。

之一席地而坐,手裏拿著麵具晃了晃,“天亮再說吧。”

眾人休整,受傷的趕緊上藥包紮,做完了該做的事也席地而坐休息。

“這個季節京城還算不錯,若是天氣涼了在山中可就不舒坦了。

氣候最好的地兒還得是江南,特別是皇上曾住過的地方,當真是四季如春。”

“你們還去過呢?”之一好奇道。

“去過。聽說是以前督公身體不好養身子特意選定的地方,那個小宅子我們還進去看過呢。”

陸秋這麽多年東南西走的去過很多地方,都有了解。

之一不由好奇了,蘭懷聿憤恨傷痛的童年時光,他住過的宅子都不知會不會被他染得都是怨氣。

到時時間充裕了,真得走一趟去瞧瞧。

想一想如今太上皇去江南享福去了,不免心頭幾分嫉妒。

一夜過去,豐易已經徹底頹喪下來了。

他試了好久,發現自己的雙腿是真的廢了,而且拖延了這麽久怕是也治不好了。

失去了希望,精神可不就萎靡了。

陸秋觀察了一會兒,不由小聲道:“娘娘故意待到天亮才走是故意的吧,讓他徹底對恢複無望。”

“嗯,路上再拖延拖延,讓他心如死灰。人啊,心裏若有一丁點兒盼頭都會沒完沒了的作妖,隻有沒盼頭了才會老實。”

感覺著自己的血一點點流失,雙腿從麻木到全無知覺,後腰的傷也逐漸感覺不到疼痛。

他的期盼也就一點點沒了。

沒下手殺他,是因為更想看看他到底能苟活到什麽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