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同一時刻,何念眸子一凜,順手抓起手邊茶杯,照著謝梅的臉潑了過去!
緊接著就是謝梅刺耳銳利的尖叫聲!
茶水一滴不落全潑在她的頭上臉上,幾根綠色的茶葉慘兮兮地掛在她額前的劉海上!配合上她那張抓狂的臉,簡直醜態畢露,狼狽不堪!
一切發生的太快,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包括何誌遠!
她的叫喊聲頓時引得店裏眾人紛紛側目!投來八卦的目光!沒想到吃個飯還能免費看場家庭倫理劇!
“你這個賤/人!為什麽要害我!那天你是故意激怒我是不是?!“謝梅顧不得渾身狼狽,指著何念罵道。
何念不緊不慢地給餘琛擦了擦衣服,才揚起下巴,好笑地回嗆,“我害你?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麽害你!我讓你當小/三插足別人婚姻了?還是逼著你給人生孩子了?怎麽?偷/情還偷出優越感了,真把自己當正室了?”
明明她坐著,氣勢卻比站著的謝梅強。
謝梅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煞是精彩!鬧成這樣她也顧不得什麽臉了!一張臉猙獰著又想罵她,卻被趕來的何誌遠一把拽住,“夠了!別在這給我丟人!”
這家餐廳生意一向很好,現在又是飯點兒,這家店幾乎滿座,此刻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他們幾人身上,或等著看笑話,或私下裏指指點點,何誌遠瞬間覺得臉麵盡失!
見謝梅不為所動,還在那兒跟何念罵罵咧咧,何誌遠索性把她自己丟下,他扭頭就走了!
何念挑了挑眉,“你今天想怎麽鬧我奉陪,反正我不怕丟人,倒是你,隻怕這事兒鬧到沈玉珍那兒,你跟你兒子都別想安生了!”
“誰怕誰!我不安生,你也別想好過!你不是想知道你親媽/的事麽!我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訴你!我氣死你!”謝梅已經被氣到徹底失智,瘋子一般叫囂著。
何念揚著下巴,冷冷地盯著她,思索她這句話的真實性。
一旁的餘琛理了理衣袖,幽幽開口,“希望你這次不會後悔今天說過的話。”
這道特別又森冷的聲音讓謝梅渾身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看著眼前兩人忽然沒了底氣,可是她又不甘心。
末了,惡狠狠地警告何念,“別給我找不痛快,否則就算拚了我這條命也不會放過你!”
說罷,她抓起一把紙巾,胡亂地擦了擦臉,憤然離開!
“你沒事吧?”等謝梅走遠,何念淡然收回目光,看見餘琛的西裝濕了一片,忍不住皺了皺眉,“外套脫掉吧?都濕透了。”
謝梅這麽一鬧,飯也吃不了,更沒心情在眾人的‘熱切關注’下吃飯,倆人簡單收拾了下就離開了。
剛才謝梅的那句話一直在何念腦海裏縈繞著,連沈玉珍都不清楚她母親的事,謝梅說她知道?何誌遠有什麽理由跟她說這些?
倆人來到車庫,快走到車旁時,猝不及防撞見站在他們車旁的何誌遠!
他沒走?
特意在這裏等他們?
何念掃了眼周圍,並不見謝梅的影子!
“你不是說一起走麽?走吧,我也有話跟你說。”何誌遠麵色冷靜,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餘琛一手拿著西裝,一手握緊何念的手,神色微寒,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找個地方說,說完我送念念回去。”
何誌遠看了看倆人,沉了沉眉,轉頭上了自己車。
出了車庫,何誌遠的車跟在餘琛的車後邊。
餘琛找了一家環境清幽的茶館,又讓服務員給他們安排了一個略偏的位置,何念剛一坐下,何誌遠有些不自然地看了看餘琛,“有些話我想單獨跟她說。”
餘琛掃了他一眼,最後目光落在何念身上,“我在那邊等你,聊完叫我。”
何念點點頭,讓他放心。
何念已經不記得上一次認真跟何誌遠聊天是什麽時候了,或許,這麽多年,何誌遠都不曾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跟她聊過。
她淡然自若地洗茶泡茶,沉靜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異樣的表情,很難想象這樣平和的眼神是出自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人。
何誌遠看著這張似曾相識的臉,不覺思緒飄遠,直到何念把一杯茶推到他麵前,他才恍然回神。
她聲音清淡地說,“顏色不錯,嚐嚐味道。”
氣氛有些微妙,又莫名的和諧,他們倆人麵對麵坐著,不驕不躁,不像是父女,倒像是處了多年的老友。
何誌遠端起茶杯,不動聲色地小抿了一口,又輕輕放下,“你今天不是故意跟蹤我吧?”
何念莞爾,“不是,巧合而已。”
“我跟謝梅的事不能全怪她一個人,事已至此,我也不可能不管他們母子,但肯定還是以我們家為主,爸爸希望你別為難他們,有什麽都衝我來。”何誌遠滿臉愁苦,一副為子憂心的慈父模樣。
何念心裏無任何波動,“很抱歉,這件事我沒辦法承諾。”
她冷淡的樣子讓何誌遠心裏不悅,“我承認有時候我做的不合適,以前忙著工作難免會忽略了你,但我始終是你爸,倒是你,現在我越來越搞不懂,我在你眼裏到底是什麽?”
何念直視著他,平靜無波的心湖終於起了一絲波瀾,何誌遠慣用的狡辯之詞她聽了無數遍,前世她聽了太多,也因為這些,一步步把自己跟餘琛推進深淵。
這一世,她再也不會相信他。
對她來說,他不是父親,他是凶手!
她揚起一抹不鹹不淡地笑,完美遮住了眼底的情緒,“如果你單獨找我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那就別浪費時間了。”
“你就這麽恨我?”
何念迎著他的目光,問出了心裏一直疑惑的一件事,“我母親有說過,她當年喜歡你什麽麽?”
淡淡的一句話猶如一顆驚雷在何誌遠心裏引爆!
他震驚地張大嘴巴,良久說不出話。
眼前的這張臉與記憶深處的那張臉高度重合,一股莫名的寒意在心底炸裂開來。
讓他確信,有些東西,是刻在基因裏的。
即便二十多年的父女感情也抵不過血液裏深藏的東西。
他的表情說不出的怪異,何念的臉色也冷了些許,“這麽多年你裝的很辛苦吧?明明心裏特別想要個兒子,卻跟所有人演戲,讓所有人覺得你不是那種重男輕女的男人!現在想想,真替我媽不值!”
既然已經把這事攤開來講,她也沒必要留情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