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誌遠又客氣的跟餘琛閑扯了一會兒就找借口離開了。
他對餘琛的態度，一直是有利可圖就殷勤，其他時候躲的遠遠的，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對餘琛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何誌遠離開後，餘琛叫了卓旭過來。
“收購嘉美的事盡快談成，要保證嘉美以後跟何家沒有一點關係。”嘉美是何誌遠公司的名字。
確切的說，是不能跟除了何念之外的何家人有任何關係。
卓旭點頭，明白餘琛的意思，“應該沒問題，看來他是真著急脫手了，最後成交價估計會比我們預期還要低一點。”
兩千一百萬的報價是餘琛聯合肖振給何誌遠設的局，目的是為了降低何誌遠預期，到時候好談判。
隻是卓旭有點想不通，餘琛為什麽突然之間加快了收購進度，反而對段家的事並不怎麽上心。
餘琛若有所思地道，“好，這件事辛苦你多上心。”
卓旭一怔，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應該做的。”
他對餘琛的感情早就不是單純的老板與下屬，如果沒有餘琛，就沒有今天的他。
“去忙吧。”
……
何念等何誌遠離開，準備再去找餘琛，卻收到了一條信息，打開一看，居然是許久沒聯係的高峰發來的。
“小魚過兩天家長會，你能替我去一趟麽？”聽他的意思，小魚應該已經恢複的差不多，已經回學校上課了，想到那個可愛的小姑娘能重新回歸正常生活，她由衷地替她感到高興。
可是……
周五是工作日，大約跟家長會的時間衝突。
何念正想著怎麽回複高峰，餘琛過來了。
他走到辦公桌前，高大的身影將身材嬌小的她完全籠罩，目光不經意掃到了她亮著屏幕的手機上。
“高峰找你？”語氣裏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感。
何念馬上反應過來，趕緊關掉了手機，說道，“他想讓我去參加小魚的家長會。”
“那你想不想去？”
何念抿唇微笑，眼神明亮動人，“小魚很可愛，也很可憐，如果我這麽做能讓她感受到這個世界的善意，那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啊。”正說著，眸色忽然有些暗淡，“不過家長會是周五，我應該去不了。”
她因為失落而忍不住微微嘟嘴的樣子可愛極了。
“這麽看來，我這個做老板的，應該成全你這份善意啊？”
“放我半天假？”何念挑眉，眼底劃過一抹狡黠。
“有個條件。”
“嗯？”
“我跟你一起去。”
……
何誌遠離開啟創後，又返回了公司，讓謝梅召集所有在職的員工到會議廳開會，本就人心惶惶的員工聽到要開集體大會，心裏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會議沒什麽講究，何誌遠也很‘隨和’的跟大家坐在一起，還沒等大家開口問，何誌遠一臉愁怨的跟大家訴苦，“各位都是跟我一路打拚過來的，你們對嘉美付出了一切，你們都不容易，但是……但是我卻對不起你們。”
何誌遠貌似‘羞愧’地捂著臉，語氣令在場的人動容。
“其實何總你也不容易啊。”
“是啊。”
員工裏有人附和。
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這個廠將會麵臨著什麽，車間已經幾個月沒有生產，擠壓的庫存都以極低的價格出給了別人。
原來生意好的時候，廠裏一二百人，最近一年突然開始大批量裁員，到現在隻剩十幾個人，這個廠解散是早晚的事。
“我對不住你們，沒能留住我們的客戶，沒有能力去擴展新市場，這麽多年幹企業，我心力憔悴，實在幹不動了。”
說著，何誌遠竟然紅了眼眶。
謝梅及時遞上紙巾。
“這兩天公司在做最後的清算，沒什麽問題，嘉美就是別人的了，明天大家去財務結一下工資，大家好聚好散吧。”
“可是……我們應該有遣散費吧？”員工裏，不知道誰喊了這麽一句，此話一出，大家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盯著何誌遠。
謝梅趕緊道，“公司已經很久沒收入了，最近兩年一直是虧損，實在是沒錢了，否則何總也不會輕易放棄嘉美啊，這可是他一輩子的心血！”
“我們也在嘉美勤勤懇懇地工作，我們對嘉美有感情，但現在嘉美沒了，我們都麵臨失業，感情也不能當飯吃。”
“是啊，補償肯定要有。”
“沒了廠子，何總您還過得好好的，但您得可憐可憐我們啊。”
此起彼伏的抱怨聲蓋過了一切，眼看不補償不行，何誌遠悄悄與謝梅對視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我知道大家都有難處，這樣吧，我回頭讓財務看看賬上還有多少錢，盡量多給大家一些補償。”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知也沒更好的解決方法了，老板想拖你的錢有的是損招兒。
解散了員工後，隻有謝梅跟何誌遠留在偌大的會議廳。
此時心中擠壓一團怒火的何誌遠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都是些白眼狼，公司虧成這樣還好意思要補償！老子白養他們幾個月，這幾個月幹什麽了！天天來了就是玩，我還給工資已經夠給他們臉了，還不知足！”
謝梅倒是看的開，反而安慰他說，“總工也沒幾個人，賬上還有點兒錢，給他們發工資沒問題，就不要為這小事兒生氣了。”
何誌遠冷笑，眼裏閃過一抹狡詐，“回頭就跟他們說賬上的錢還不夠賠償他們一個月工資，誰先簽字先給誰結算，晚了一毛錢沒有。”
他眼裏的陰狠與得意，謝梅看的一清二楚，在利益麵前，他就像嗜血的狼，可以不擇手段讓自己利益最大化，哪怕對方是自己最親的人亦或是毫無還手之力的弱勢群體，他都毫不心軟。
想到這，謝梅心裏莫名一陣膽寒。
資本家的嘴臉她早就聽說過，但沒想到第一次見識到的卻是在自己最親近的人。
如果有一天，他用這樣的心計算計自己……
謝梅咽了咽喉嚨，心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