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看守所

薑超自那天被關進來之後,以為用不了幾天,父親很快就能找到關係把他給撈出去,誰知道左等右等都等了這麽久,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這次是真的被冤枉的,父親也點頭說相信他,可如今他的耐性已經全部被消磨透徹,心情除了煩躁還是煩躁,看見人就想打,看見東西就想毀。

躺在自己的床位上,薑超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這裏的床又小又髒,還硬邦邦的,一翻身就“咯吱咯吱”響個不停吵死了,他從來就沒睡過一個整覺。

“喂!去給我倒杯水過來。”

薑超仰躺在**,雙手枕在腦後,兩腿翹起個二郎腿,看見一個路過的室友,就頤指氣使居高臨下地吩咐。

他雖然進來好些天了,但在原來的監室老是和其它人鬧口角吵架,昨天才換來這個監室來。

那人腳步似乎停頓了一下,轉頭看了薑超一眼,沒有搭理,繼續走回到自己的床坐下。

被人這樣無視,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地方,薑超的大少爺脾氣又上來了,氣呼呼地從**跳下來,踩著鞋子“噠噠”快步走到那人的麵前,大聲罵道:“本少爺剛剛叫你沒聽到?聾了是不是?”

那人還是沒搭理他,隻是薑超沒有察覺到,同個牢房裏麵的其他人此刻都紛紛看了過來,還有一些已經站起來朝著這邊走過來。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在這蹲牢房還擺什麽臭架子。”

“小夥子,話別說太過了。”

旁邊一個比較年長的老頭子開口提醒了一下,薑超回頭看了他一眼,發現是個瘦小的糟老頭子,更加不屑。

伸出手指,指著牢房裏的人轉了一圈,趾高氣昂地說:“就你們這些垃圾,要錢沒錢要勢沒勢,就隻會犯事找借口進來免費吃住,連給本少爺提攜都嫌髒!”

“嫌髒那你別住這啊!”

“切,我爸馬上就把我撈出去了,你們管得著嗎?”

“臭小子,別不識好歹,進了這裏你跟我們都一樣,別以為自己有多高貴。”

“我就是高貴,我可是宏薑集團的大少爺,家裏資產都是以億計算的,你們這群窮鬼,見過錢嗎?”

薑超越說越囂張,渾然不覺周圍的人已經開始握緊拳頭,怒目相視。

“噗!”

“轟!”

在薑超完全沒有任何的防備和反應之下,忽然被人從後麵重重一腳踹到腰上,整個人像是個物體一樣淩空飛起,在半空中飛了差不多兩米,重重撞到了前麵的架床才掉下來,這一掉到地上,又發出一聲悶響。

隻是看著都覺得疼,更別說是這從小養尊處優細皮嫩肉的大少爺了。

薑超感覺身上的骨頭都要散架了,疼得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想要爬起來也使不上力氣。

想要張嘴罵人,這一開口,感覺到口腔裏麵湧上來一股腥甜的味道,一口鮮血從嘴裏噴湧而出,薑超自己還被鮮血嗆到,躺在地上吃力地咳嗽起來。

一口氣還沒順過來,就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靠近,眼前的光亮都被一群人影包圍住,黑壓壓一片下來,薑超頓感不妙,想要爬起來逃跑,無奈使不上力氣。

“想跑?你不是很囂張的嗎?”

“進了這裏就別當你還是什麽少爺,這裏你才是最低級的那個!”

旁邊的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對著薑超開始拳打腳踢。

數不清的拳腳不斷落在身上的各處,薑超疼得眼淚直流,又躲不掉,又站不起來,隻能硬生生接下這頓胖揍。

那些人也是下手一點都不留情,圍著薑超就像是踢皮球一樣,一腳接著一腳,一拳接著一拳的,打在他身上每一處,把薑超踢翻了身,又踢趴。

“救,救命……”

薑超好不容易發出來的幾聲微弱斷續的呼救聲,也被這一群人的拳打腳踢的聲音淹沒,也不知道被打了多久,就在薑超也以為自己就要在這裏被活活打死的時候,忽然聽見了一聲吹響哨子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麽!都散開!”

兩個獄警打開門衝了進來,一個在吹哨子,另一個則拿著警棍開始疏散人群。

也正是因為這兩個獄警的及時趕到,薑超才得以喘了一口氣,被踢到側臥著的身子用力翻了一下,仰躺著大口大口吸著氣。

“這個室友不小心摔倒了,我們想要把他扶起來罷了。”

“對啊對啊,做好事也不行嗎?”

這些人說的話獄警當然不會信,走過去把薑超拉起來,還警告了其他犯人:“都給我老實點,別惹出什麽事!”

“警,警官,救我……我不要在這裏住了,他們,他們打人往死裏打。”

薑超一激動,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話,竟然忍不住又噴了一口老血出來。

一旁的那些犯人也立刻大聲反駁:“你胡說什麽?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小心撞到床架摔倒了,我們好心扶你起來你還狗咬呂洞賓。”

“行了行了,事情我們會調查清楚的,現在跟我們出去,你的律師要見你。”

獄警揮舞了一下警棍,讓那些犯人閉嘴,然後就一左一右架著薑超走路出去。

出了牢房之後走了一段路,薑超也逐漸恢複了一些,獄警見他緩過來了便鬆開了手,讓他自己走。

去會麵室的路途不算短,加上剛剛被狠狠打了一頓,薑超走得不快,這一段路足足走了五六分鍾才到。

“進去。”

獄警打開門口,領著薑超走進來,聽到聲音的薑夫人連忙抬起頭來,看見被打得跟豬頭一樣鼻青臉腫的薑超,心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超兒,這是怎麽回事?”

“幹什麽,坐下!”

被獄警一警告,薑夫人隻能強忍著心痛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跟律師坐在一起,看著薑超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坐下之後,更加看清楚他臉上這青一塊紅一塊的,眼角處和嘴角都腫起來一大塊,這不明顯是被人打的嗎?

“媽,這裏不是人呆的地方,快救我出去!”

薑超渾身上下都疼,一說話牽扯到嘴裏的肌肉碰到腫起來的地方,更疼得他眼淚都飆出來了。

薑夫人向來心疼這個小兒子,這會兒再也坐不住,氣呼呼地站起來就去找獄警大聲質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我兒子還沒判呢,才進來幾天就被人打成這樣,我要投訴!”

沒想到獄警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冷聲說:“喊什麽喊,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

“什麽地方?不就是個看守所罷了,還能是什麽地方?我兒子進來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被人打成這樣,你們一定要給我個處理結果,不然我會讓我的律師投訴到你們最高部門去。”

“剛才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是你兒子聚眾鬧事在先,欺負其他人,人家出於自衛還的手。”

薑夫人還想說點什麽,被趕上來的律師拉住,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律師低聲靠近薑夫人說:“探視時間有限,薑太太您還是先和我過去,跟薑少好好談談。”

聽了律師的話,薑夫人也冷靜了一些,連忙和律師回頭坐下,心疼地看著薑超,安慰他說:“你自己在這裏也要低調一點,這裏跟外麵不一樣,很多都是爛命一條,你跟他們不一樣犯不著啊。”

“媽,別說這些了,你倒是跟爸趕緊想想辦法把我弄出去啊,這裏的人一點道理都不講,動起手來沒有輕重,再待下去我真的會被打死的。”

“你也不想白發人送黑發人,沒了我這個兒子吧?”

“呸呸呸!你亂說什麽呢,你一定會好好的,我們一定能給你打贏官司救你出來。”

薑夫人擦了擦眼淚,轉頭看著旁邊的律師說:“這位是潘律師,是打這一類案件的常勝將軍,這次有他幫你,一定很快沒事的。”

“薑夫人,薑先生,作為你們的代表律師,我有義務跟你們說清楚現在的狀況。”

“實話實說,其實這一次我們的贏麵並不大,雖然說案件已經進入排期階段,我這邊也會盡量動用關係早日開庭,但是這次的棘手點在於,那天警察是從薑少身上搜出來的貨,人贓並獲,不容易打。”

薑超一聽就急了:“你收了我們的錢就是要給我打贏官司的,而不是在這裏跟我說這些晦氣的話!”

“換律師,我要換律師!”

“哎呀超兒,你先別急,我們先聽律師把話說完。”

這個潘律師可是他們花了雙倍的價錢才請到的,不然人家還不會插隊接薑超的案子,兒子不懂事,但是薑夫人不一樣。

“潘律師,您繼續。”

許是見慣了這種二世祖的脾氣,潘律師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還是用剛才的語氣和音量繼續說:“如果是打栽贓這一點的話,我們目前並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這些東西是別人放到你口袋裏的。”

“那個小明星張琳,她那天一直掛在我身上,一定是她趁機塞我口袋裏的。”

薑超後來也曾經多次回憶起那天的情景,他自己本身確實是沒碰那些東西,而且當天在場的都是平時玩得很熟的一群朋友,按理來說不會這樣陷害他。

而且就算是那些人真是有意陷害,但是也得有機會接近他在他沒發覺的情況下把東西放到他口袋裏才行。

結合這幾個方麵來看,那天也隻有那個半路進來的小明星張琳,是跟他接觸最多最親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