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聽到江遠這話時,抬頭看了看天空。
喃喃自語道:“這太陽也沒從西邊出來。”
江遠聽到這話,臉色不變,撚佛珠的手卻重了幾分。
“本王再重複一遍,沈明珠,我為剛剛的行為向你道歉。”
沈明珠這才反應過來,太陽真從西邊出來了。
心中的那股鬱氣也消散了一些。
沈明珠淡淡道:“無事。”
然而江遠的自覺告訴他,沈明珠此時心中定然還是生氣的,雖然他不知道對方為何生氣。
猶豫一會,他提出了自己的道歉誠意,“杏花酥不用給我做了。”
沈明珠險些被江遠的這個提議氣笑,心中的那股氣忽然就消散了。
她沒必要去跟一個沒情商的人去置氣,氣的隻會是她自己。
想明白這點後,沈明珠的臉色開始好轉。
“我接受了你的道歉了。”
江遠一頭霧水,他不懂為什麽沈明珠上一秒還在跟他置氣,下一秒的臉色就變了。
莫名的對於前人說的那句,女人心海底針,頗有體會。
見江遠還站在原地不肯動彈,沈明珠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既然我接受了你的道歉了,那你是不是應該讓開讓我回宮了?”
江遠的自覺告訴他並不對勁,但是身體還是自覺地讓開了。
沈明珠見他如此配合,滿意地點點頭,轉身進馬車。
“繼續回宮。”
然後江遠就站在原地眺望著沈明珠離去。
躲在暗處的同安見此,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江遠,蒼天啊!他剛剛教王爺不是這麽說的。
他讓王爺道歉誠懇,做出點讓步,結果!不讓明珠公主做杏花酥就是讓步了。
戲本子也不帶這麽寫吧!而且!這個時候王爺不應該追上去嗎?怎麽就在原地目送人家了!
同安正在心裏吐槽地起勁,卻突然覺得身後如芒在背,僵硬地抬起頭。
江遠看著眼前連笑容都還未收回的同安,垂眸道:“暗營三個月,這三個月同歸來我身邊。”
留下這句話後,便緩步離開,留下在原地欲哭無淚的同安。
沈明珠回到皇宮後,便去了禦書房找慶平帝。
“月芽兒來了。”慶平帝看到沈明珠來,放下了手中的奏折。
“父皇,今日在阮家的事情您聽說了嗎?”
“聽說了,不過是想算計你,卻被你反將一軍。”
“父皇,其實今日還有個有趣的事情。”
“哦?”慶平帝眼中來了興趣,坐直了身子。
“今日,其實是我跟江遠聯手做的局,然而阮華和沈長知怕是以為是江遠故意破壞。”
沈明珠說到這,頓了頓,心中浮現出一點點愧疚,但是轉念一想,江遠替她背的鍋夠多了,也不差這一次,心安理得起來。
“你做得很好,這樣他們的目光都會被江遠吸引去了,便無暇再注意到你。”慶平帝讚賞地看向沈明珠。
他並沒有認為沈明珠這樣的行為有什麽不對,為君者,就是要善於用人。
“父皇,我想要去江南。”沈明珠說出了她來的目的。
“為何要去江南?”
沈明珠沉聲道:“再過兩月江南便會遭遇洪災,到時候江南會湧現一批難民,且朝廷的賑災銀還會被貪汙。”
“竟然會這樣!”慶平帝不可置信地站起身。
轉而又皺眉道:“你去江南,既不是將自己陷入凶險的地步。”
“不,父皇您想錯了。”沈明珠搖頭否認了慶平帝的看法。
“雖然江遠將沈長知的注意力吸引去了,能夠讓我在暗地裏培養勢力。”她抬頭平視著慶平帝,“但是父皇,我一直都沒有能夠獲得好名聲的機會。”
“前段時日的鹿鳴宴,月芽兒不也是獲得了好的名聲嗎?”
沈明珠繼續搖頭道:“確實,我在鹿鳴宴上獲得了好的名聲,但現在我想要的,是站在朝堂上的一個機會!”
慶平帝還是遲疑,“如今你太早暴露在朝堂上,反而不利。”
“父皇,阮華和沈長知在明知道我的身份下,還是要下藥算計我,這難道是我的身份不夠尊貴嗎?”
“不,恰好是我的身份尊貴,能夠給他們帶來利益才去算計我。”
“藏在宣安王身後和站在世人麵前,於我現在來說,並無什麽不同。”
沈明珠一口氣地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這才是她真正想要告訴慶平帝的目的。
她不想要藏在江遠的身後了,她想要站在世人麵前,告訴世人她要以女子之身奪天下!
慶平帝聽到沈明珠的這一番話沉默不語,他原本想的是讓江遠做明麵上的靶子,與沈長知互相廝殺,最後他再出來,將他們二人都鏟除掉,便為沈明珠鋪平了道路。
然而當他望向沈明珠期待的目光時,掛在唇邊的話卻說不出口。
“父皇,我原來也是同您一起這樣想著讓江遠與沈長知鷸蚌相爭,我來漁翁得利。”
“後來我改變自己的想法,是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將軍,不應該死在陰謀詭計中,而是應該馬革裹屍,才是對他最大的榮譽!”
見慶平帝還是沉默不語,沈明珠心一狠,說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話:“莫非!父皇現在也同高宗一樣,要將忠臣陷入不忠不仁的地步嗎?”
“放肆!”慶平帝有些惱怒,誠然他心中有這樣的想法,但被說出來,他還是覺得心中難堪。
沈明珠“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父皇,求您了!”
慶平帝被氣得氣息紊亂,在他看來,一個臣子能夠為君主死而後已,便是最高的榮譽了。
稍稍等情緒平靜後,慶平帝繼續坐回上首。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沈明珠道:“朕不許你去江南,也不許你現在就站在朝臣麵前。”
沈明珠仍是不願放棄,據理力爭道:“那為何當時父皇同意我去文德殿與大臣們辯論?”
“朕當時是昏了頭,才讓你去文德殿與群臣辯論!”慶平帝說起此事還有些懊惱。
雖然他想讓沈明珠成為儲君,但是那是一步步的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突然要去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