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著嘴巴,飛快的跑到了一旁的空地上,因為肚子裏沒食物,什麽也吐不出來。
可這樣反而是最難受的,慕寧兩眼淚汪汪的,站都站不住。
黎聿深第一時間放下筷子,大步走到了慕寧的身旁,將顫顫巍巍的慕寧扶住。
“慕寧,你怎麽了?是我做的飯不合你胃口嗎?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
“不是,不是你的原因,是,是我原因,你,你先扶我到一旁坐下,給我倒杯水,讓我緩緩。”
“好。”
黎聿深去屋子裏,給慕寧倒了一杯溫水,慕寧接過,喝了一口,吐了出來,這才感覺好了很多。
黎聿深看慕寧的臉色好了一點,試探的問道:“慕寧,你這反應好像懷孕了。”
一聽這話,慕寧頓時警鈴大作,毫不猶豫的說道:“怎麽可能?你胡說八道什麽?”
看著慕寧心虛的模樣,黎聿深的心涼了,她還真是不願意讓他知道她懷孕。
他們是夫妻,她在隱瞞什麽?
“怎麽不可能,我們兩個身體健康,懷孕很奇怪嗎?你怎麽那麽大的反應,是在隱瞞什麽嗎?”
黎聿深這樣一說,慕寧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的反應有些強烈。
她拿起一個毛桃,啃了一口,毛桃酸酸甜甜的味道,將她心裏那股反胃壓了下去。
她故作不經意的說道:“我能隱瞞什麽,我累了,趕快吃飯,吃完飯休息吧”。
慕寧吃完一個毛桃,感覺胃裏舒服不少,把那碗麵條勉強吃完。
吃完以後,她擦擦嘴就走了,黎聿深也沒有說什麽,把碗筷,小飯桌收拾好。
慕寧已經洗完澡從浴室出來,趴在壓水井旁邊刷牙了。
慕寧看到黎聿深,口齒不清的說道:“明天你有時間嗎?有時間的話,跟著我去走一下服裝廠的流程。”
“你的身體不對勁,明天先去檢查一下身體吧。”
黎聿深的聲音不緊不慢,仿佛在說吃飯了嗎?明天有雨這種家常話。
可慕寧卻聽的心驚膽跳,如果去醫院檢查身體,那她懷孕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嗎?
她急忙的將口中的泡沫吐出來,對黎聿深一本正經,且嚴肅的說道:“我的身體怎麽樣,我自己心裏清楚,不用你費心了”。
“更何況,我自己還略懂一些醫術,你如果明天不願意跟著我去走流程,就算了,我再找別的人吧。”
黎聿深眼眸暗了暗,大步走到了慕寧的麵前。
慕寧看著黎聿深一步一步朝著她逼近,她有些緊張的說道:“你,你要做什麽?別,別過來……”
慕寧的身後就是壓水井,黎聿深步步緊逼,她退無可退。
黎聿深深邃幽暗的眼眸,仿佛審視人心的鏡子,死死的盯著慕寧,讓慕寧有些心虛。
“慕寧,你這麽抵觸去醫院,是在害怕什麽?”
“我,我能害怕什麽啊黎聿深,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正常一點,不要這麽疑神弄鬼啊?”
見黎聿深依舊不為所動,慕寧知道和黎聿深這個狗男人硬碰硬行不通,就準備來軟的。
她語氣軟了下來,表情也柔和了起來。
“黎聿深,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我這兩天胃口不好,可能是因為三伏天的原因,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對了,你這一次回來,準備什麽時候回去?”
黎聿深心中冷笑,她這是想讓他趕快回去,好把孩子打掉嗎?
等過段時間,他回來,正好孩子打掉沒事了,這算盤,打的可真亮堂。
黎聿深隻感覺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團棉花,他扯了扯嘴角,故作漫不經心的說道:“南方那邊穩定下來了,我準備多在京城待上一段時間,到入冬再回去吧。”
“什麽?你,你要入冬再回去?”
慕寧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到冬天再回去,那她的肚子不就大了,黎聿深天天在她的身邊守著,她怎麽將孩子打掉啊。
不行,不行,她得想個辦法。
有了。
“黎聿深,你不是說你去南方創業的這段時間,我們都冷靜一下,回來再說離婚的事情嗎?”
“現在我考慮好了,我還是和你過不下去,找個時間,我們去民政局把婚離了吧。”
“不離。”
“為什麽啊?黎聿深你想玩我嗎?還是說你根本不想離婚,之前那樣說,隻是為了拖延時間?”
慕寧越想越有這個可能,她已經不相信黎聿深了。
慕寧把男人的心思說了出來,男人並沒有什麽表情變化。
依舊不冷不熱的說道:“不管你怎麽說,明天你都要跟著我去醫院做個檢查,不然,我不放心”。
見黎聿深油鹽不進,慕寧幹脆破罐子破摔了。
她一把推開擋在自己麵前,和柱子一樣的黎聿深,沒好氣的說道:“不用去醫院檢查了,我懷孕了。”
慕寧說這些話的時候,麵上的表情,是一臉的不耐煩。
黎聿深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可心裏卻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就好像強迫她做了她不喜歡的事情一樣,可他的本意並不是如此。
慕寧說完這句話以後,就去屋子裏了,徒留下站在原地的黎聿深走神。
慕寧等回到屋子裏冷靜下來以後,又開始後悔了。
啊啊啊,她真是太衝動了,怎麽黎聿深一激她,她就控製不住的將那些事情,全部說出來了,不該那樣的,不該那樣的啊。
不過看黎聿深,也沒有多少反應,一點反常的情緒都沒有,是不是說明,他也不怎麽期待這個孩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
慕寧這樣安慰自己,可心裏卻感覺悶悶堵堵的。
黎聿深衝完澡,洗漱好以後,回到屋子裏,慕寧已經睡著了。
她整個人蜷縮在床的角落裏,占據很小的位置,就像是失去母親的幼貓,這樣睡能帶給她安全感。
黎聿深躺在了她的身旁,從她的身後輕輕的攬住了她。
睡夢中的慕寧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嚶嚀了一聲,黎聿深的動作頓了一下,就在他以為慕寧會醒過來的時候,慕寧調轉了一下睡姿,繼續睡了過去。
——
劉曉梅發現甘城又走了,走了不說,還在甘老太的家裏,安排了一個人照顧她。
她心裏很癢癢,不知道甘城這是何意,於是,趁著那照顧甘老太的婦女走了以後,偷偷的去到了甘城的家裏。
甘老太正坐在葡萄樹下出神,聽到腳步聲,她快速的判斷出來,來的人是劉曉梅。
“曉梅,你來了嗎?”
“大娘是我,阿城又走了嗎?從昨天他讓我們出去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他父親將他帶走了,以後,可能,都不會回來了。”
甘老太思慮了一番,還是決定把一切都告訴劉曉梅,當然,除了甘城要算計陳浩之。
劉曉梅和甘城差不多大,也算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
雖然劉曉梅平常的時候,對她很不客氣,但她依舊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那般看待。
再加上劉曉梅對甘城有那種心思,她也認為他們兩個人最後會走到一起,結為夫妻。
但現在甘城跟著陳浩之離開了,有更好的發展了。
以她對陳浩之的了解,他肯定不會同意甘城和劉曉梅在一起。
她和陳浩之不一樣,她不在乎什麽條件,利益,隻要孩子在一起幸福快樂就好。
“大娘,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他可能不會回來了?”
“曉梅,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知道你對阿城的心思,我也把你當成了兒媳婦,所以我要實話告訴你”。
“甘城跟著陳浩之有更好的發展,未來也不會再回來黑牛村了,你別再等他了,有好的小夥子,你考慮一下吧……”
“你什麽意思?利用完我,就想扔是吧?”
“曉梅,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大娘可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啊。”
“那你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甘城未來不會再回來了,你不就是覺得,甘城他爹認他回去,成為有錢人了,妻子有更好的人選,我配不上你兒子了嗎?”
“曉梅,你真的誤會了,我真的沒有這樣想。”
“有沒有這樣想,你自己心裏清楚,這些年,我就當照顧一條狗了。”
劉曉梅說完這句話,就哭著離開甘城的家裏了。
徒留下甘老太一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彷徨。
劉曉梅哭著回到了家裏,她的哥哥劉曉東看到劉曉梅哭的這麽傷心,急忙的問道:“怎麽了妹子?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嗚嗚嗚嗚嗚嗚,我不活了哥哥,我不活了哥哥……”
看到劉曉梅這個樣子,劉曉東下意識的覺得,有人欺負劉曉梅了。
他頓時變了臉色,握緊拳頭說道:“妹子,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告訴哥是誰,哥這就去把他的皮給剝掉。”
說著劉曉東就要去廚屋裏拿菜刀,和那個欺負他妹妹的人拚命。
劉曉梅看到自家哥哥這樣,急忙的停止哭聲,將他攔了下來。
“哥,你別衝動,沒有人欺負我,我隻是委屈,不甘心,難過罷了。”
“到底怎麽了?趕快給哥哥說啊,你這樣急死我了。”
劉曉梅見劉曉東火急火燎的樣子,小聲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
“草他媽的,甘城這小子真不是個人,本以為他小子有點血性,沒有想到他爹一回來認他,就跟著他爹走了,連他娘都不管不顧了”。
“妹子,你別難過,他這樣的人,不值得你托付終生,到時候哥哥再給你找個好的,有責任心的漢子。”
“可是哥,我隻喜歡甘城,除了他,我誰也不要。”
“你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他那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托付終身,他如果喜歡你,早在前兩年就娶你為妻,給你個交代了”。
“而不是一邊吊著你,讓你照顧他那瞎眼老娘,一邊不給你一個結果,把你吊成老姑娘守著他,你知不知道,在農村,像你這樣二十多歲還沒有結婚的姑娘,根本就沒有,你還守著他,你真是蠢貨,蠢貨。”
劉曉梅被劉曉東罵了一通,委屈的眼淚嘩嘩的往下掉,她也覺得自己傻,可那有什麽辦法呢?
愛上一個人,就是會變成一個傻子。
即使所有人告訴你,他在騙你,你還是會選擇,無條件的信任他。
——
招待所裏。
半掛車司機對甘城和陳浩之說道:“老板,那個女老板把我們的貨卸下來了,說你們兩個沒有談攏,這是怎麽回事啊?”
陳浩之似乎早就猜到了,掛車司機會拉個空車回來。
聽到司機這樣說,他十指交叉放在腿上,淡淡的說道:“不該問的別問,運費和油費我會給你的,你先去休息,隨時聽候我的安排。”
“可是她說你們……”
陳浩之不喜歡多話的人,他給老李一個眼神,老李立馬會意,對司機說道:“師傅,你先跟我出來,我有話要和你說”。
司機還想要說什麽,但被老李給拉出去了。
老李和司機走了以後,招待所裏隻剩下了陳浩之和甘城。
陳浩之點燃一根香煙,抽了一口,輕吐一口氣,對甘城說道:“怎麽樣?今天有沒有見到你心愛的女人?”
“見到了。”
“她答應你的條件了嗎?”
“你覺得呢?”
“哈哈哈,我覺得,她不會那麽輕易答應。”
“既然你知道,還問我做什麽?”
“甘城,注意你給我說話的態度。”
就在父子兩個的氣氛僵持不下的時候,招待所的工作人員走了過來,對陳浩之說道:“陳老板,你現在方便嗎?”
陳浩之把手中的煙在煙灰缸裏碾滅,露出友好的笑容。
“我現在方便,有事嗎?”
“我沒事,但是樓下有一個姓季的男同誌找您,您要不要見一下呢?我看他好像有急事。”
陳浩之挑了挑眉,對甘城說道:“阿城,你去跟著這位同誌,把小季接上來。”
“是。”
季論跟在甘城的後麵來到陳浩之的房間裏。
陳浩之看到甘城,絲毫沒有算計別人的愧疚,依舊像是沒事人一樣,對著季論擺擺手說道:“小季,好久不見,來,坐。”
“還是不坐了,我來隻想問一下,陳叔叔為什麽要算計慕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