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主任大步到了趙家門口，看著地上的血跡，皺起眉頭，掃視了在場眾人一圈。

黃立才趕緊到了領導身邊：“肖主任，趙誌強尋釁滋事，打傷了五個人。”

趙誌強冷聲道：“別惡人先告狀，是你們黃家人放高利貸在先，欠兩百塊錢還五百，舊社會也沒這麽高的利息吧！”

黃老邪掏出香煙抽出一支遞到肖主任眼前，肖主任卻擺了擺手，指著其中一個受傷的人嚴肅說道：“黑子，你這剛放出來才幾天，是記吃不記打想回拘留所過年啦？”

被點名的王黑子立馬低下頭灰溜溜的走了，其他幾人也有樣學樣跟在黑子後麵溜之大吉了。

趙誌強從褲兜裏掏出良友拿出一支遞給了肖主任，肖主任接過香煙含在嘴上，擦隻火柴點上深吸了一口：“趙誌強你身上的傷是誰砍的？”

黃家人看著肖主任的態度都懵圈了。

村民更是看不懂了，肖主任今天對黃家人的態度明顯變了呀。

趙誌強想了想說道：“肖主任，我家柴火垛讓人點了，您幫忙給查查，這點傷不礙事。”

肖主任卻一臉憤然的說到。

“不礙事？你這傷口這麽長這麽深，算是重傷害，我馬上匯報上去，讓派出所的同誌來查一查！”

黃老邪聽了肖主任的話，立馬臉色就白了。

這重傷害不同於打架，是真要立案判刑的。

趙誌強歪頭對白小蘭說了句話，白小蘭立刻進屋拿了一摞錢出來，交給了他。

“黃老邪，這是二百五十塊錢，既然是借錢，利息我們照付。”趙誌強晃了晃手上的鈔票說道。

黃老邪氣的咬碎鋼牙，憋出一句：“還錢是一回事，那你燒我的大衣……”

肖主任瞟了他一眼：“老黃，人家連本帶利還錢，你是嫌少了？”

趙誌強無聲走過去，把錢啪一下扔在了地上，轉身進屋了。

白小蘭趕緊拿紫藥水給趙誌強的傷口消毒，又用雲南白藥粉把傷口封上，含著淚給他披上了棉衣。

“黃立冬！派出所馬所長有請，你跟我走一趟吧！”肖主任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趙誌強聽到。

“啥？我兒子犯啥事兒了？他有病，可經不起折騰！”黃老邪殺豬般尖叫起來。

一陣鬧哄過後，吉普車啟動，楊柳村恢複了安靜。

村民們都在猜測這趙誌強去趟鄉裏回來後，咋就整個人都變了？連帶著平常跟黃家走的很近的肖主任對他的態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趙誌強見人都散了，隔著木頭板夾起的杖子，喊宋老六，兩人還有正事要辦。

白小蘭趕緊拿出趙誌強他爹上山打獵的獸皮大衣和狗皮帽子給他穿戴上。

“我去縣城，你有啥要買的？”趙誌強低頭捂住她的小臉兒問道。

“癢……”白小蘭被他泰山壓頂的氣勢壓住，嘴裏就嘀咕出一個字。

趙誌強哈哈大笑著放開了她，大步走出了家門。

宋老六的破摩托是從縣城買的組裝貨，開起來噪音特別大，兩人一路無話，直奔馱馬嶺村。

對黃老邪他們這種小人，他自然有辦法整治，隻是眼下還不是他出麵的時候。

雖然他結交上了首富，和縣長有了交情，但越是這樣，他就越該低調，免得給這份人情減分……

馱馬嶺村離著楊柳村二十多裏地，到了村裏，兩人睫毛都凍上了冰碴子，身上也被冰霜罩上了一層。

“洪七公家我去過，就是那個院兒。”宋老六指著村口第一家的紅磚房說道。

趙誌強點了點頭，大步就走。

在1983年紅遍大江南北的射雕英雄傳裏，洪七公是五絕之一“北丐”，丐幫第十八代幫主，兼具了正義驍勇，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

這位既然擔了洪七公的大名，必然不是普通人，趙誌強整了整大衣，用力扣動了門上的銅製門環。

不大功夫一個六十出頭的老頭子叼著個旱煙袋大步流星出來開門。

“楊柳村趙誌強。”門開半扇趙誌強自我介紹完，便大大方方推門準備進院。

“啥事門口說吧，我家不招待二混子。”老頭子歪著脖子說完並沒有請進的意思。

“我想半價收你壓在供銷社的酒。”趙誌強開口說明來意。

洪七公眼二話不說哐當一聲把門關上了。

趙誌強蹲地上喊道：“老爺子，這小破地方，沒識貨的人，我不收沒人收，我給你兩分鍾考慮考慮。”

“滾！我留著自己喝，也不便宜你們這幫二道販子！”老頭也是個倔脾氣。

“販子販子，你不給我留個掙錢的口子，我憑啥白給你跑腿兒！”趙誌強理直氣壯。

大門無聲開了。

趙誌強起身就進。

“一元二角一瓶，少一分不賣。”洪少華抿起嘴角道。

“八毛一瓶，多一分不要。”趙誌強進了屋子一看就知道老頭子缺錢。

看著紅磚房蓋的闊氣，屋裏麵就東西屋兩鋪土炕，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他沒趁火打劫壓價，但也沒慣著老頭子。

“……”洪少華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的抽著煙沒說話。

“您這酒成色好，八毛您確實賠錢了，但你隻要堅持到今年秋天，人參下山就能掙大錢，這點錢不算啥。”趙誌強實話實說完，看著老頭子，不再說話了。

“你個毛沒長齊的，還敢預測人參的價格？還真當自己是神仙了？”洪少華拿著煙鬥子在鞋底敲了敲瞪著他質問道。

趙誌強也不含糊，直戳老頭子痛點：“有誌不在年高，人家還說你不好好種地種人參是瞎胡鬧，您不也堅持下來了麽？”

“幾年不見你小子還真是出息點兒了……”趙誌強這句話說到他心坎兒上了，洪少華看他的眼神變了變。

趙誌強這才想起眼前的老頭是他初中同學洪豔的爹，不由也是笑了，當初他可沒少揪過校花洪豔的辮子，搶她帶的飯吃，難怪老頭開口就喊他二混子。

“我這兒還有五百箱酒呢。”洪少華指了指西屋說道。

“行，我先把供銷社的酒賣出去，回頭這些我也要了。”趙誌強強壓心頭狂喜，這哪是酒，這就是一箱箱的錢啊。

“現金嗎？”洪少華沉著臉說道。

趙誌強掏出昨天的牛皮紙信封，掏出二十張票子，塞在了老爺子手上，又從大衣兜裏薅出一條良友香煙交給他。

“便宜你小子了，年初二來家喝酒吧。”洪少華是那個年代的異類，思路超前旁人太多，未免曲高和寡，難得遇見個對心思的，還挺會辦事，便對趙誌強發出了邀請。

“好！洪叔我肯定來給您拜大年！”趙誌強笑著應道。